翌日,寅時。
這邊丹朱還在幫著睡眼惺忪的元瓊打點朝服,文鴛匆匆忙忙地走入內殿。
“陛下,太后娘娘身邊的藍屏前來求見,說太后娘娘有話囑咐給陛下。”
“叫過來吧。”元瓊又打了一個哈欠。
文鴛應下,又走了出去。
古代的皇帝真慘啊,雞還沒叫呢,她就得起來準備上朝。
怪不得前任皇帝活不長。
不多時,一名宮女跟著文鴛走進了內殿。
元瓊提起了jing神,問道:“母后有什么話要囑咐給我聽?”
藍屏低著頭,開始復述崔太后的話:“太后娘娘擔心陛下第一次上朝會亂了分寸,特地命奴婢說些要點給陛下。太后娘娘說,那些個大臣們慣會把事情夸張的很大,陛下不要把這些事情想的那么嚴重,這些事情只是說給其他臣子聽,夸大了一些方便爭執之后獲得更多好處。”
“大臣們若是問陛下的意見,陛下也不得回答的太明確。臣子們問陛下,也只是走個形式,最后還是由著大臣們自己決定了事情怎么辦,陛下如果和他們的想法相背臣子就會立即變成直臣開始強諫,所以陛下含糊著回答,靜觀其變就好。”
“陰太傅重傷還躺在床上,如今只有崔大人算是陛下的親信,崔家永遠會站在陛下的這邊,陛下千萬不要和崔家唱反調,一旦朝臣們看到陛下和崔家不和,會不利于朝綱的穩定。”
元瓊面色不變,“嗯”了一聲,“朕知道了,你回去伺候母后吧。”
“是,奴婢告退。”藍屏神色恭敬地退了出去。
自打昨夜的晚膳之后,元瓊已經對崔家豎起了警惕之心,甚至于自己中毒的事情她也懷疑有崔家的影子在里面。崔太后的派人來傳的話元瓊有取有舍的采用了,并未打算全部聽取。
崔太后傳來的意思總共只有兩條。第一,朝堂上不要存在感太高,和稀泥就好了。第二,和崔家保持統一戰線。
元瓊本身就毫無權勢在手,外面的大臣也算是可以依靠的對象之一,可她要是像崔太后說的那樣低調,不表現出自己的立場和特性,怎么會有大臣過來依靠呢?沒有臣子會想要去輔佐一位沉默寡言的提線木偶。
第二點元瓊倒是覺得崔太后說的頗有道理,眼下的時機確實不適合她和崔家表現的有嫌隙。心里懷疑是一碼事,但是元瓊如今根本沒有找到證據能夠證明崔家有不軌之心。這種情況下,明面上支持著元瓊的崔家如果和元瓊不和,那么其余的勢力也不見得會幫助元瓊,反而會讓朝堂的水更渾濁。
然而,不和崔家唱反調卻代表著元瓊必然會同意崔家的請求,崔家仍需忌憚。
元瓊思緒紛飛間,這邊丹朱也差不多將元瓊的衣著收拾妥當了。丹朱小心的冠冕戴在了元瓊的頭上,生怕將剛剛梳好的頭發弄亂。
元瓊只覺得頭上忽然一沉,思緒也被打斷了。
丹朱沒有發現元瓊的不悅,請示道:“陛下,可以出發去太極殿了。”
罷了,現在想也想不出個什么,還是隨機應變吧。
元瓊在心里嘆了口氣,招招手,示意下人們準備出發,“既然梳理妥當,咱們就出發吧,不要讓母后和諸位大臣久等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太極殿行去。
卯時,隨著太監的傳喚,云集在太極殿臺階下的大臣們紛紛抱著玉笏向殿內走去。
由于昨晚崔括才決定讓元瓊上朝,多數大臣并不知道這件事。
當看到半個月以來一直空著的龍椅上坐著元瓊,大臣們紛紛心里一驚。
自從登基大典之后,幾乎就沒有再見過元瓊了。少女黑色的朝服上用金線繡著jing美的龍紋,顯著華貴又莊重。妍麗的面容尚且還透露著一絲稚嫩,但卻不同于半個月前剛剛登基的彷徨無措,看不出什么表情,內斂了許多。
大臣們都是久經風雨之人,盡管心中震驚,卻未有什么騷動,照往常一樣行禮。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元瓊穩坐在龍椅上,看著烏泱泱的一大片臣子像自己行禮,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沒有想象中的緊張,反而有一種身居高位掌控一切的舒爽。
甚至,甚至想一直這樣下去,元瓊垂了垂眼眸。
身旁坐在簾子后的崔太后示意了一眼劉公公。
劉公公會意,掐起了嗓子,喊道:“有本出班早奏,無本卷簾退朝。”
早朝開始了。
一位身穿緋袍的官員先一步走出,道:“陛下,延州今年冬季時遭遇大雪,百姓幾乎顆粒無收,如今倉中的糧草已經用完,知府發來急報請求朝廷支援。臣懇請陛下立刻派發糧草前去支援。”
元瓊沒有立刻答應,環顧一周,詢問道:“不知眾愛卿以為如何?”
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臣一步邁出,“老臣以為理當前去支援。”
崔括確突然站出來,道,“王相此言差矣,這延州自遭遇雪災之后,已經三番兩次前來告急,朝廷也發了一些糧草去救濟,怎么此時又問朝廷借糧了?”
崔括朝元瓊躬身道,“陛下,臣請求派一位能臣帶著糧草去探查情況,看看延州的災情是否有那么嚴重,以防朝廷的錢落入到某些心懷不軌的人的袋子里。”
“崔大人,你?!”那名緋袍官員怒瞪著崔括,臉色脹的通紅。
王故臉色不變,也朝著元瓊一躬身,道:“既然崔大人不放心,臣覺得派一個人去延州探查一番也是個好法子,臣只是可憐那些吃不飽飯的百姓罷了。”
崔括毫不理會王故話里包含的諷刺,繼續對元瓊道:“既然王相也覺得這個法子不錯,陛下覺得何如?”
元瓊點點頭,“準奏。”
連續催糧確實應該謹慎對待,派一名官員代表朝廷前去巡視算是一個穩妥而有效的法子。不管各大臣心理想著怎樣的心思,能做到這個位置,也不大會有碌碌無能之輩。
那名緋袍官員冷哼一聲,飽含不滿地再次瞪了一眼崔括,回歸了自己所在的列隊。
王故和崔括面色上并沒有什么變化,仿佛剛剛兩人之間的小摩擦從未發生過一樣各自也退后一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就是開頭菜嗎?元瓊暗暗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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