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有幾名朝臣出列說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事。
元瓊照例詢問大臣們的意見,最后也都經過一番爭執決定了解決方案。
穩坐在簾子后的崔太后眼中閃過滿意之色。
這小皇帝還算知趣,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頗有自知之明。
而元瓊也在觀察和品位每位朝臣的諫言,試圖摸清楚朝臣們的規律和想法,以后慢慢的解除外臣之后也可以派上用場。
此時,又一名官員列席而出,這次的奏言卻引起了元瓊、崔太后以及整個朝堂的注目。
那名官員朗聲道:“太傅護駕重傷在府,陛下年幼尚未親政,臣懇請另選他人暫代太傅,履行教導陛下之職。”
元瓊垂下的眼中閃出jing光。
來了。
身后的崔太后自上朝之后一直沉默著,如今在這名朝臣出列請求后,緩緩開口道:“馬大人說的不錯,陛下如今身體已經大好,也該將丟下的課業拾起來了,以不負先帝的囑托。”
“不知各位大人可有人選推薦?”
王故悄悄瞥了一眼崔太后,不動聲色。
朝臣們明顯感受到了氣氛陡然凝重了許多,互相看了看,一時間竟然沒人出班回應崔太后的詢問。
元瓊眼尖地瞅見崔括給一名官員使了一個顏色,心中嘲諷一笑,慢悠悠道:
“朕倒是有一個人選,戶部尚書崔大人學識淵博,是朕的舅舅,又是先帝臨終前所任命的托孤重臣,想來閑暇之余,定然可以教導朕。”
下面的大臣們聽道元瓊開口說話,紛紛提起了jing神。聽到推薦的人是崔括,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復雜了起來。
新帝竟然如此信任崔家?崔家的權勢還會膨脹到什么地步呢?
王故聽到此言心中更是警惕,選老師這么重要的事情他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可見崔括另有圖謀,如今元瓊一開口,王故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崔括又驚又怒,元瓊究竟是真的信任他,還是故意明揚暗貶,想把他推上風口浪尖?
崔括來不及細想元瓊的目的,心思微微一轉,立刻在思考如何把局勢掌控到自己想要的軌道上。
然而王故一方卻絲毫沒有打算給崔括思考的機會。
刑部侍郎王怡立刻出列,道:“陛下,臣以為不妥。崔大人身居要職,崔太后如今又垂簾聽政輔佐陛下,若是陛下再讓崔大人任如此近身之職,恐我大魏上下會覺得崔家有外戚做大之嫌啊!”
元瓊皺眉,不滿道:“崔大人憂國憂民,母后待我如親身,何來做大之嫌?”
王怡躬身道:“崔大人的忠心臣等也看在眼里,只是陛下心里明白,那些個在地方的官員未必明白,百姓也未必明白….若是陛下再賜恩厚與崔大人,恐怕大魏會想起當年武后亂政以致滅國的事情…..朝野動蕩不安啊!”
王怡言辭懇切,越講越情緒激動。
眾臣聽到王怡提起武后,更是噤聲。
在太祖統一中原前,如今的慶京屬于衛國。武氏坐到太后后,逐漸蠶食自己兒子的權力,最后竟是謀篡了皇位。武后登基之后,不斷擴大武氏外戚的實力,朝野上下大肆任用武姓以及和武家親近的官員,任人唯親的結果就是官員質量參差不齊,再加上武后被自己的娘家侄兒們所蠱惑,昏招不斷,最終導致朝廷的官員私通了太祖,帶著太祖滅了衛國。
王怡以武后的事來勸退元瓊,可以說是一刀直接扎到了崔括的心里。
“陛下,臣以為王大人說的有理。先前延州受災救濟的事按理說也是在崔大人管轄范圍內,如今鬧到了朝廷上,可見崔大人分身乏術,根本無力去教導陛下啊。”另一位官員出列附和王怡道。
“哼,如此無能之人,還是早點辭官做自己的太平國公去吧,指不定就是看著陛下年幼耳根子軟,暗示著陛下讓自己去教導,也好方便以后去謀奪陰太傅之職。”鎮國公李定遠向來看不慣崔括的作風,目光斜視著崔括,就差直接罵娘了。
崔括臉色一黑,回道:“國公爺沒有證據可不要空口無憑地污蔑崔某,我崔家對大魏的忠心,天地可鑒!”
說完,又朝著元瓊躬身道:“陛下,臣雖感激陛下的信任,但臣確實公務繁忙,實在無法勝任代太傅教導一職,還請陛下另選他人吧。”
元瓊適時的露出失望的神情。
崔太后皺著眉頭大量了一眼元瓊,可惜只能看到背面,她壓了壓心中的煩躁,繼續詢問道:“不知諸位愛卿是否有別的人選。”
一名身材頎長、氣質淡雅的官員此時慢慢出列,道:“臣以為原御使大夫、現翰林院掌院沈夢得可暫代太傅教導陛下,沈大人滿腹經綸,剛正不阿,正適合教導陛下。”
這才是親舅舅啊,元瓊憑著記憶立刻認出來了陰識,不由得多大量了幾眼。
也許是血脈相近,元瓊打心底的對陰識就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禮部尚書卻開口反對:“不妥,這沈夢得乃是罪臣,因為觸怒了先帝才被貶去了翰林院,讓他來教導陛下,豈不是逼著陛下不孝?”
陰識淡淡地問禮部尚書:“敢問姚大人,沈夢得的罪名是什么?先帝只是平調,并未降罪于他,何談貶職?”
禮部尚書啞然,先帝確實明面上沒有降罪于沈夢得,但是從御史大夫這一要職到毫無油水的翰林院掌院,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就是貶官。
如今陰識明面上挑刺,他竟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陰識見禮部尚書無話可說,也不在追問,靜靜地等著元瓊的決定。
“陛下,臣以為陰大人乃太傅親子,一身學問也受太傅親傳,臣以為陰大人也可以擔當教導陛下之職。”有一名官員站出來提供了建議。
崔括一看,那名官員早年曾經受過陰世安的恩惠,靠著陰世安的提攜才一路上升。如今他站出來幫陰識說話,其意味不言而喻。
崔括暗暗皺了皺眉,倒是小瞧了陰識的手段,這書呆子竟也不同以往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