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然不敢。
那可是曾經輔佐過三朝帝王的宣家,莫說是錦衣衛萬通了,就連陛下都要忌憚宣家一分。
除非他們這是不要命了,否則哪敢觸怒宣家。
幼恩沉聲道:“只要你們放了他,我跟你們走。”
只要江允南能在一個安全之地,她便能放開手腳,不再有什么其他顧慮。
那人猶豫了一下,見幼恩已將手上長劍放在了地上,便放下了心,對身邊人低聲吩咐:“把江允南帶出來。”
反正這江家人他抓著也沒什么用,打也不敢打,罵也不敢罵,還不如早點放了,省得到時候宣家人找他麻煩。
江允南是哭喪著臉被他帶出來的,他一瞧見幼恩便滿臉委屈,要不是還被人押著,幼恩真怕他一下子朝她撲過來。
他委屈巴巴地開口:“可算是來了,等你等到我人要沒了。”
幼恩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整遍,見他分明是好好的,也沒什么事,便默默在心里松了一口氣,嘴上卻道:“還是白白嫩嫩,也沒受傷,不是沒什么事?”
江允南撇了撇嘴,“說得輕松,你被他們抓一次試試?”
“我這不是過來救你了。”
說著,她又望向為首那人,對他道:“把他放了吧,等他走遠,我跟你們走。”
那人卻道:“你先過來。”
幼恩乖乖走近,她的劍卻留在原地。
那人將長劍橫于她脖頸之上,隨后命人松開江允南。
江允南在脫離束縛的那一剎,下意識想往遠處跑,可他剛剛跑了兩步,卻又記起被抓住的幼恩,連忙停住腳步,回過頭望向幼恩。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是自己該跑還是不跑。
他此時是既想往安全之處跑,又不愿丟下幼恩一個人跑。
就這樣跑了,是不是不太好?
會不會太不仗義了些?
會不會太慫了?
可是,他待在這里,也沒什么用啊。
他待在這里,又不能為幼恩做什么。
他又救不了她。
想了想之后,江允南決定繼續跑。
不仗義就不仗義了,保命要緊。
幼恩她,畢竟是會武的。
她應是能保住自己的。
幼恩就這樣默默看著他遠去。
走了也好,原本,就是讓他走的。
只是見他這般果斷的離開,她心底著實是有些不是滋味。
江允南這個慫貨,等她脫身后一定回去好好說一說他。
見江允南走遠之后,幼恩忽地奪過這人架在她脖子上的長劍,動作極其利索地踹了這人一腳。
她將長劍架于他脖頸之上,挑眉輕聲問:“剛剛既然有機會殺我,就該早些動手。干嘛非要磨磨唧唧,等到現在?”
他們錦衣衛的人,來殺人都不動腦子的嗎?
能殺的時候不殺,非要等到現在,是給她還手的機會?
一個個的,蠢得要死。
真不知道萬通這些年都是怎么教得他們。
李照鄰將此時情況盡收眼底,她留了兩名將士保護江允南,將江允南安置妥當之后,便帶著剩余人沖了過去。
錦衣衛大驚,萬萬沒想到蘇幼恩還有后手。
幼恩與李照鄰比肩而立,二人一人執劍,一人執長戟,眉目里皆滿是殺氣。
該動手了。
是時候結束這些人了。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她們便解決了這一切。
沒留一個活口。
李照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對幼恩說道:“打這一架倒是不累,就是這藏尸體累。”
幼恩道:“這次還好,這次咱們人多。上次我和蘇硯兩個人,在山上藏了數十名尸體,都快被累死了。”
李照鄰輕嘆口氣,“真希望以后這錦衣衛別再鬧騰了。”
若能如此,該有多好。
若是萬通能夠消停一陣子,該有多好。
就讓她,先好好的歇一歇。
蘇州。
汪直醒來的時候,整個人臉都是黑的。
他現在快被幼恩氣死了。
一段時間沒見面,她膽子倒是長進了不少。
不僅敢對他用迷藥,還敢擅自把他帶到蘇州這里來。
她是不是瘋了?
他都說了,他此時不能來。
這種時候,他怎么能來?
他這一從南京離開,陛下必然會知曉。
若是陛下知道了她此時在蘇州的事情,派人過來抓她,那她又該如何?
蘇硯又該如何?
她怎么總是不為自己想一想。
蘇庭站在他身旁,始終不敢開口說話。
他看得出來,督公現在很是生氣。
他現在哪敢說話。
“幼恩在哪?”汪直沉聲問。
“斜塘鎮。”蘇庭低聲答。
汪直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才皺眉沉聲道:“為什么不攔住她?”
蘇庭愣了一下,“不讓她去斜塘鎮嗎?”
汪直望向他,沉聲開口:“我指的是,在她要把我帶回來的時候,攔住她。”
蘇庭與他對視,片刻后才低聲答:“可督公,我與她心中所想相同,又該如何攔她?”
他亦是想帶他回蘇州,帶他來到安全之地。
幼恩所做,正是他想做的。
他又如何能攔?
“那你可曾有想過,如果這一切被陛下知道了該怎么辦?陛下若是知道了她此時身在蘇州,必然不會放過她。她和蘇硯的婚事,又如何能成?”
“那督公你呢?你要我們留你一個人,在南京獨自面對那一切?南京此時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我們怎么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那?”
幼恩做不到,他亦是做不到。
“把我帶到蘇州,就不會再有危險了?蘇庭,你是不是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如今要殺他的人,是明憲宗,是陛下。
這天下,都是他明憲宗的。
他明憲宗想要殺他,堪稱是輕而易舉。
他躲,能躲到哪里去?
“那就奪天下,覆皇權。督公,既是逃不出他的掌控,那我們就......”
他還沒說完,便被汪直厲聲打斷:“住口!這種話你怎么還能說得出口?
蘇庭,我上次便與你說過,這些話以后莫要再提。”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必然不會做。
“可我們,早已無路可走。”蘇庭聲音很低很低。
是陛下把他們逼到絕路,他們要反,也是迫不得已。
他們也只是為了自己和身邊人能夠活下去而已。
怪不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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