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找到了!”燕璋一臉認真地回應,然后將密令放進凹槽,隨著機括的轉動聲,厚重的石板被一點點地抬了起來。
“來不及了!準備好應戰!”
蘇清玖將手放在腰間,才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匕首被他們收繳了,身上已沒有半分武器。
黑衣匪徒已經從大船跳到了小船上,蘇清玖順勢操起船槳對著那黑通通的腦袋猛地一砸,黑衣匪徒慘叫著落進水中。
之前倒是小瞧了燕璋,他竟真是練過的,一個手起刀落,搶了匪徒手上的一把刀,揮舞幾下,頗有樣子,把四五個黑衣匪徒給嚇退了。
“趴下!”
蘇清玖一聲呵斥,身子趴在船上,用盡全力將那木制船槳捅向已經近在遲尺的大船。
小船受到一陣推力,剛好沖出了才剛開了一條大縫的石門,就這樣逃出了那黑洞洞的牢籠。
蘇清玖頓時長吸一口自由的空氣,激動地道:“逃出來了,逃出來了!”
“是啊,我們逃出來了!”
再看身上,兩人在與匪徒的纏斗之中,都掛了彩,被風一吹,絲絲地抽氣,感覺到有一些疼。
蘇清玖豪爽地道:“沒事,我父親久病成醫,是個不錯的大夫,你若無處落腳,不如先去我家吧!”
“這……”燕璋笑了笑,最終把擔心有損你名節的話給咽了回去,默認了這番安排。
滿天星辰下,山風陣陣,遠處山嵐柔美的曲線讓人沉醉,夜色真美,能夠自由呼吸新鮮空氣的夜色更美,他們的心中充滿了重獲新生的愉悅。
兩人正得意時,蘇清玖忽然皺了一下眉,一細思索,頓時警覺來,半晌之后,心中緊張驚懼,瞪著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
“蘇姑娘,你怎么了?”燕璋感到不解,“我們不是逃出來了嗎?他們的船那么大,打開石門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足夠逃離。”
蘇清玖顫抖地說道:“石門不動了!”
“啊?”燕璋疑惑地看向那光禿禿的筆直的懸崖,懸崖與水面交界處的石門果然安靜地沒有聲響了。
“他們不追了?這是打算放過我們了嗎?”
這句話說出來,燕璋自己都不信,前面這么拼命追捕,怎么會在關鍵時刻給他們活路呢?
“不,不是放過我們,而是讓我們去死!”蘇清玖的手微微顫抖,心也冷了下去。
那個什么勞什子大長老,是個狠人。若是換做玉公子,他絕不會這么做。
蘇清玖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莫名知道,換成玉公子,絕不會做得那么絕。
燕璋也終于覺察出一些異樣來,在四處嗅了嗅,疑惑地問:“難道是這氣味有問題?有毒?快閉氣!”
蘇清玖卻搖頭,然后向側邊探出身子,用手在水面上摸了摸,摸到的并不是水,而是一種黑色黏膩的液體,她向燕璋展示,又解釋道:“這是西洋煤油燈里面的燃料,我祖父說,它叫石漆。如果現在誰在這里放下一點兒火星,它會立馬變成燎原大火,把我們全都吞沒。”
漫天星辰映著滔滔大河,即使江流奔騰不息,水流源源不斷,當火星燎原的時刻,也終究沒有半分作用。
蘇清玖長嘆一口氣,無奈搖頭。
燕璋也愣在了原地,關于石漆之事,他在《郡國志》中見過,書中說:縣南有山,石出泉水,燃之極明,不可食,縣人謂之石漆。
此物極易燃燒,浮在水上,亦可化作熊熊大火,面對百萬雄師,都能頃刻間覆滅,如此威力,比之刀劍棍棒,實在高明太多。
黑色的石漆從那洞口被傾倒出來,浮在水面之上,眼下已經將小船重重包圍住,只需要一個火引,就能把他們燒成灰燼,不留痕跡。
“怎么辦?我們要死了!”蘇清玖心有不甘,卻一時想不到對策。
爺爺的仇還沒報,母親還面臨著生命危險,她絕不能死在這里啊!
“別急,別急!”燕璋顫抖著手,握住蘇清玖的手,忽而又道:“看,那邊有一艘大船,我們會有救的!”
話落,他便沖遠處的大船喊道:“喂,有人嗎?救命啊!”
蘇清玖順著他招呼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艘雙層船艙的大船。那船在夜間航行,桅桿上的白帆已經收了下來,但桅桿上掛著一串紅色燈籠,迎風搖晃。
距離有些遠,但也隱約能看見那船頭似乎站了一個人,正迎風而立,面向著他們倆。
那人許是看見了他們的,船也朝著他們的方向來。
“不能再過來了,就算是大船,被石漆包圍,也會被燃為灰燼!燕璋,我們劃船過去吧!”蘇清玖止住悲傷,趁著火勢沒起,奮力劃船。
燕璋則用盡力氣對那大船喊道:“別過來了!這邊有危險!”
話一落,身后的火光便起來了,從石門處為一線,在晚風的吹拂之下,頓成燎原之勢,火舌卷動而來。
蘇清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拼盡全力。
但風勢太大了,大火轉瞬就燒到了眼前。
眼看著熊熊大火撲向她的后背,小船四周也盡被大火包圍,蘇清玖一陣驚懼,短暫的失神之后,意料之中的火卻沒有燒到她。
她再定睛一看,原來是燕璋擋在了她面前,用肉身給她擋住了大火。
“喂!”蘇清玖皺起眉頭,頗為不解,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罷了。
燕璋卻很認真地回答了:“你忘了,我會武功,雖然不好,但保護好你還是沒問題的。”
“逞能!”蘇清玖小聲地說道。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正想著如何化解的時候,身邊的熱氣忽然消散了。
一陣悠揚的琴聲突然響起,具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心頭的慌亂一時間便停了下來,繼而沉浸于曲聲之中。
美,太美了……這悠揚的曲聲,簡直是人間天籟。
她敢打賭,金陵城里沒人能彈出這么美妙的樂曲。
她的思緒被樂聲吸引,只覺得周邊山清水秀,清泉流水,空谷幽蘭,哪還有半分酷熱氣息,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竟已消滅,只剩下一陣燒焦后的滾滾濃煙。
那濃煙把蘇清玖給嗆到了,她這才清醒地觀望著。
那邊,正彈琴的是個男子,正襟危坐,姿態優雅,彈奏的樂曲中附有無窮的內力,那內力之大,竟暫時改變了風向,將那炙熱的火舌給推了回去。
等到石漆燃盡,火勢自然也就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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