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破開云層,天灰蒙蒙的暗。
宮人披著蓑衣,把宮廊里的燈籠換上了新的蠟燭。
幾個人踏入雨中,水花四濺。
突然有侍女尖叫了一聲,手中捧著的水盆掉落在了地上。
宮里頭出了命案。
死的不是什么小宮女小太監,正是那位賢良淑德的皇后。
她的死狀極其可怖,雙目睜大,七竅流血。
這是中毒的癥狀。
后宮之主死了,這對桑元卓來說,是奇恥大辱。
“寡人的皇后也有人敢動手?好大的膽子,那么下一個,他們準備對付誰?寡人嗎?”
桑元卓命人徹查,可事關皇后,誰都不敢去查。
皇帝命溫涼去查,溫涼直言大理寺堆積了不少案子,他分身無暇。
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居然提議讓攝政王去查。
桑元卓思忖了片刻,一道圣旨就送入了攝政王府中。
彼時,虞晚舟正趴在策宸凨的身上,睡得正香。
石淵無奈的輕叩了兩下門,傳話道,“王爺,宮中來了旨意。”
屋內沒有回應,石淵朝著傳圣旨的宮人聳了聳肩膀,一副你看我也沒有辦法的樣子。
宮人也不敢得罪攝政王,更何況他昨夜新婚燕爾。
這宮人想,等就等著吧。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正午。
他都喝了五壺茶下肚,茅廁也跑了六七趟。
等到他就要起身去第八回茅廁的時候,終于聽見了動靜。
攝政王是扶著那位新王妃走進廳內的。
宮人見狀,連忙俯身行禮,說明了來意后,把旨意遞給了他。
“皇上體恤王爺,知道王爺與新王妃正是情濃的時候,皇上恩準王爺入宮查案時,王妃也可以跟隨左右。”
這話音還未落下,就聽那位新王妃道,“我這眼睛瞎著,什么都看不見,跟著王爺去查案,這不是給他添麻煩么?”
誰說不是呢!、
公公其實這是這樣想的。
可誰讓皇上這么說了。
如果王妃不隨王爺入宮,豈不是不給皇上面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
策宸凨把虞晚舟的手握在了手心。
這什么人命案子?
分明就是一張網。
“王妃要照顧小郡主,就不隨行了。”
策宸凨出王府的時候,虞晚舟撐著一柄傘,墊著腳尖,正要遮在他的頭上。
她雖是看不見,但依稀還能記得他那身高,她在心里頭比劃了一下大概的位置,墊著腳尖,伸手要去夠。
衣袖從手腕處滑落了幾寸,緊跟著一個溫熱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她撐傘的手。
策宸凨低頭鉆進了傘下,把她的衣袖拉上。
“本王去去就回,你安心待在王府。”
傳旨的宮人在一旁看著,心里感嘆無比。
上一次看到攝政王這么溫柔的時候,還是三年前。
對著同樣的一張臉,卻不是同一個人。
王爺真的能分得清么?
這位新王妃真的能甘心做那位南蜀公主的替身嗎?
不止這位公公這么想,其他人也都是這么想的。
虞晚舟把策宸凨送上了馬車,一直站在府前,直到聽不見馬車的聲音后,她才轉身往府里走去。
“攝政王妃留步”
虞晚舟眉心一跳,撐著傘站在原地。
石淵已經上前,把走過來的那尚書大人府上的二夫人和庶小姐給攔了下來。
“王妃初來皇城,想必一定有些無聊,我們趕巧,碰上了王妃,不若陪陪王妃?”
石淵眉頭緊蹙著正要趕人,豈料虞晚舟竟是讓他放人入府。
這三年,朝中時局變化了不少。
當年名不見經傳的尚書成了桑元卓的左右手。
難保這位尚書二夫人不是來替桑元卓來打量她的。
這才剛在廳內坐下,下人們還未端上茶水,就聽那位庶出的小姐喊了一句,“公主殿下。”
虞晚舟神色一凜,秀眉擰得很緊,明顯地不悅。
“本王妃知道,我的樣貌同王爺已故的那位先王妃一模一樣,但下次若是喊錯,本王妃決不輕饒!”
說話時,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尚書大人的那位二夫人連忙拉著庶出的小姐對著她俯身行禮道歉。
“我這女兒一直待在深閨中,平日里也不怎么出來,她不知其中緣由,還以為您就是那位南蜀公主,還請王妃不要同她置氣。”
“本王妃大人有大量,念你們是初犯,也懶得同你們計較。”
如此囂張跋扈,狗仗人勢的樣子,哪里同那位南蜀公主一樣?
尚書二夫人同自家小女對視了一眼,默契的點了點頭。
眼前這位王妃,一定不會是南蜀公主。
“說起來,本夫人剛才遠遠地瞧著,這王爺已經很久不曾這么輕聲細語過了,還是王妃您的命好啊。”
虞晚舟聞言笑出了聲,“是因為本王妃的容貌長得和那位南蜀公主一個模樣是么?”
所以命好。
“王妃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所謂,本王妃的確是借了那位短命公主的光,才有幸被王爺瞧上了。”
尚書二夫人聽得她的話,心頭一跳一跳的,害怕的緊。
“王妃,恕我多言,往后你可不能開口閉口提起那位南蜀公主,更不能說她......王爺聽了會不高興的。”
“是么?”
新王妃端著茶杯,吹了吹熱氣,一臉無所謂的道,“可我昨天就在王爺面前說了,王爺沒有如何啊。”
“......是么?”尚書二夫人尷尬地笑了笑,“王爺待您可真是好啊。”
居然這樣也會生氣?
要知道之前對那位南蜀公主出言不遜的人,可都被王爺收拾的一干二凈。
“不過,本王妃總歸是那個人,他待我,總歸是差了一些。”
說到這里,新王妃輕輕地嘆了口氣,剛吹涼的茶也喝不下去了,直徑就擺在了桌子上。
尚書的二夫人聞言獻殷情,“若是王妃愿意,本夫人倒是可以同你說一說那位南蜀公主的事情,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么。”
虞晚舟正巧也想聽聽這位尚書二夫人口中的自己是什么樣子的。
“若是本王妃獨得盛寵,一定不會忘了夫人您的。”
“王妃客氣了,我也就是把知道的事情,給說一說。”
尚書二夫人抿了一口茶,微微笑著。
“要說那位南蜀公主啊,人人都說她心軟膽慫,最是好欺負的,而且她動不動就紅了眼眶,王爺平日里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哄著的,不過本夫人卻不認為她是個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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