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兒的注意瞬間被門內的熱鬧吸引。
她坐直了身子,伸著脖子往遠處看。
在水里她的眼力就好,如今變成了人身,仍舊是能看的遠。
楚錦兒拍了拍徐琛的肩頭,催促聲格外輕快,“咱們快些,要吃牛肉。”
“小心些。”離城門越近,來往的車跟人就越多,金伯拽住繩索,讓牛走的慢些,以防碰著旁邊的行人。
楚錦兒這一叫喚,頓時引來路人的注目。
原先見著這姑娘穿著一般,衣裙甚至有些陳舊,長發也隨意挽著,路過的人并未多在意,此刻楚錦兒伸長了腦袋,一張素白清美的小臉便暴露在人前。
不出意外的,徐琛聽到了一陣抽氣聲。
好看的姑娘許多,可那些好看在這位姑娘面前黯然失色了許多。
“哎哎哎,你干啥呢?”一陣詭異的沉默中,這一聲控訴顯得突兀。
路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挑著框子的男子正被身旁的婦人揪著耳朵,婦人另一手掐腰,她尖聲說:“你看啥?再好看,那也不是你的,趕緊給我走。”
“松手,快松手,我不看了還不成嗎?”男子連忙將婦人的手拽下,他臉黑紅,挑著框子快速離開。
身后一陣哄笑。
只是他們笑完了旁人,自己倒也不好再繼續盯著人姑娘瞧了,各個勾著腦袋往前走,尤其身旁有媳婦跟著的,生怕自己成下一個被取笑的人。
一次見這么多人類,楚錦兒有些興奮,她興致勃勃地轉著腦袋看。
“錦姑娘,除了牛肉,縣城的點心也不錯,你可要嘗嘗?”徐琛放在腿側的手微微一動,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楚錦兒,收回視線,說了一句。
楚錦兒轉向他,笑著點頭,“要嘗嘗。”
“城門到了,錦姑娘坐穩些。”徐琛又提醒道。
有的吃,她瞬間對人類失去了興致,乖巧地坐在徐琛身側,等著進城。
等牛車進了城門,徐琛望了望天際。
沒有下雨,沒有打雷,他又回頭看了眼來時的路,這一路他沒有摔倒,沒有無端被飛蟲咬。
這一路他本是提醒吊膽的,生怕自己的霉運會連累錦姑娘跟金伯。
不過徐琛仍舊沒放松,一般時候,若是他短時間內身上沒有發生倒霉的事,那接下來就會來一次更大的背運。
他是讀書人,本不信怪力亂神,可遭遇多了,他不得不信。
牛車安穩地進了城門。
縣城街道不算寬闊,路上行人不少,金伯趕著牛車沒有直接去主街,他要去東街,縣城東側有一處專門辟出來的市場,吃穿用都有,一般百姓需要了都會在這露天市場采買。
在拐彎前,金伯停了牛車。
徐琛跳下車,扶著楚錦兒下來。
“金伯,多謝一路相送。”徐琛再一次作揖道謝。
金伯忙擺手,“這有啥,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去吧,我隔三差五來縣城,你要是有啥想捎回去的,就過來這里尋我。”
徐琛應了下來。
跟金伯道謝后,徐琛帶著楚錦兒去了那家面館。
面館在主街西面一處胡同里,從主街過去,還要經過好幾個拐角才到。
不過才走不到半盞茶功夫,楚錦兒便直接掛在徐琛的胳膊上,她看向自己的腳,“疼。”
昨日才有了雙腿,她尚不習慣走路,走的久了,雙腳更是酸軟的厲害。
她巴巴地看著徐琛,“還有多久才到?”
不等徐琛回應,她直接墊著腳,胳膊攬住他的脖頸,說:“抱。”
“跟昨日一樣。”
徐琛挺直了脊背,腳步怎么都邁不下去,虧得此刻周遭無人,他臉微紅,“錦姑娘,不可,這里是縣城,隨時都能有人過來,若是被人瞧見,姑娘的閨譽——”
楚錦兒也不知道何為閨譽,也不在乎什么閨譽。
她就掛在徐琛身上。
“腳疼。”
一股馨香竄入鼻中,徐琛臉越發的紅了,他聲音都有些不穩,“錦,錦姑娘,這,這樣不合禮數。”
楚錦兒可不管,她干脆將所有重量都放在徐琛身上。
這姑娘倒是不重,只是軟玉溫香靠的如此近,徐琛一向靈活的腦子都木訥起來,他嘆口氣,只能扶著楚錦兒的肩頭,“那我扶著姑娘去,姑娘,非是在下不愿抱著,只是在外頭,人來人往,女子名節又極重要,在下不愿姑娘被人指指點點。”
徐琛苦口婆心的勸,楚錦兒還是知曉他的好心,她癟了癟嘴,稍微遠離了些,而后一瘸一拐地跟在徐琛身后。
徐琛放慢了腳步,走幾步便忍不住回頭瞧一眼。
只是沒走多遠,他終是忍不住停了腳。
走在他身后的楚錦兒一時躲閃不及,直直撞上了他的后背,好在楚錦兒走的慢,這一撞也只讓鼻子有些酸疼。
不過鼻頭酸疼,連帶著眼中也泛著瑩瑩淚光。
她抬頭,就這么楚楚可憐地瞧著徐琛。
“錦姑娘,我帶著你走,得罪了。”徐琛扶著她的腰,半抱著她朝前走。
好在一路上經過的人不多,有人經過,自是免不了朝他們多看一眼,徐琛面不改色,只他自己知曉他心跳的多塊。
總算是到了飯館。
這飯館不大,里頭統共擺放了八九張桌子,此刻不是飯時,飯館里只有兩三個客人。
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婦,主家姓孫。
見客人到,坐在柜臺后頭的孫錢氏笑著起身,“徐公子,你可是許久沒來了。”
“是。”徐琛也嘴角含笑,“足有兩月了,這段日子有些忙,便沒過來。”
“這位是?”孫錢氏視線落在楚錦兒身上,她眼睛瞪大,“哎呦,這是哪家小姐?長得這般美貌。”
“這是在下的朋友。”徐琛收回手,他不自在地回道。
孫錢氏是過來人,自然看出這二人關系不同,她也沒戳穿,她笑呵呵地將兩人迎進門,“既然是徐公子朋友,那我們自是要好好招待,正好今日我家老頭子又做了另一種口味的牛肉,味道也是不錯的。”
兩人尋了靠窗的桌子坐下。
孫錢氏端了壺茶水過來,給二人各倒了一碗,“這是我自己曬的花,喝著甘甜,你們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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