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蕪的靈臺并不好進,池俟才一碰到她的靈臺入口,便被謝平蕪攻擊了一下。
神識受損并不是一件小事,但是謝平蕪的問題大概不在身體上,否則的話,那么多的靈力和心頭血絕對能壓制下來。
神識受損,這種疼痛遠比身體上的疼痛難熬千百倍。
池俟試著小心試探,謝平蕪似乎察覺到是他,一直守著靈臺入口猶豫。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謝平蕪居然真的放他進來了,雖然還是有點排斥,卻并沒有再攻擊他。
池俟不敢細想這是為什么,只是飄進了她的靈臺之內。
謝平蕪的靈臺之內是一片模糊的幻境,有山川草木,卻十分模糊,淡得幾乎看不見。
草木本是最容易讓人覺得有生機的風景,偏偏謝平蕪的靈臺內,一切都顯得十分寂靜平和,讓人覺得一切都是虛假而死寂的。
池俟四處查探,想要找出藏在謝平蕪神魂內的東西。
但是他找了好久,什么都沒找到。
反倒是在一處角落看到了一株隱約的桃樹,樹上花朵繁密,偶爾會被風吹拂得散落下來。
這是謝平蕪的靈臺內,唯一能讓人感知到情緒的東西。
其余的山川草木,都是寂靜的,像是一副畫一樣的影像投射。唯獨這一棵桃花樹,花蕊被風吹得微微顫抖,粉白的花瓣跌下來的時候,會調皮地打個旋兒。
是溫柔而憐愛的情緒。
池俟覺得這樣的情緒讓他覺得很熟悉。
他還來不及細想,四周的幻象便開始裂開,謝平蕪的神識竟然開始逸散。
池俟立刻朝著謝平蕪的神識飄過去,卻不敢貿然靠過去……他還記得自己暈過去那次,謝平蕪的神識進入他的靈臺之中,不小心貼過來時的感覺。
謝平蕪并不喜歡和他這樣。
“快過來啊,愣著干嘛!”
明簾的聲音響起來。
“你的神識貼過來,阻止她的神識繼續潰散。”
“我看你背著小姑娘挺不要臉的啊,怎么對著她就這么羞澀,裝你媽呢裝,什么時候了!”
“不就是神魂交融嗎,你覺得你的清白有小姑娘的性命重要嗎?”
“搞快點,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想和小姑娘親親抱抱。”
“機會都給你了,你還矜持個屁啊!”
池俟:“……”
他不再猶豫,朝著謝平蕪的神魂飄去。少女的神魂在很劇烈地潰散,幾乎沒有辦法抗拒池俟,由著他貼了過來,以至于兩人的神識在一瞬之間融在了一起。
謝平蕪從未提及的記憶,破碎地被傳給了池俟。
十歲以前的謝平蕪,確實是謝家最為尊貴的嫡出女郎。
她天賦極佳,不光九歲便學會了謝家最為復雜的幾樣符箓,還兼修劍術,劍意磅礴而純粹。
小少女的父母恩愛,對她極為親昵。
只是謝平蕪的天賦實在是太好了,加上身份清貴,謝家父母將她保護得很好,她是天才這件事除了謝家人沒有人知道,以至于大家并不太知道謝家有個謝平蕪。
畢竟,修仙界的天才很容易被人算計,以至于夭折。
可十歲那年,謝平蕪親眼看到自己很喜歡的叔父親手殺了他的父母。
此后,謝平蕪便被囚禁在水牢里。
那段記憶太過于黑暗了,從云端里跌下來的少女幾乎被逼瘋。
水牢里的水沒過胸腔,她只能日夜站著,不能調整一個動作。靈根被碾碎和金丹被挖出來的疼痛持續不散,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水聲。
池俟能感知到對于謝平蕪最強烈的,便是這段記憶。
其余的好像一切都是無所謂的。
池俟下意識想要安撫謝平蕪,他試著用自己的神魂包裹住謝平蕪,安撫住她的情緒。對方的神魂微微一顫,竟然乖乖地貼過來,也粘著他溫溫柔柔地碰了碰他。
他一個激靈,險些沒有抑制住自己。
池俟克制住自己,試著一點一點在謝平蕪的神識內探詢。
果然,片刻后,他找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謝平蕪的神識某一處,像是被人挖掉了一樣少了一塊,被囫圇放進去了一塊不知道是什么虛影。池俟試著去碰那塊虛影,能感知到虛影在試著吸取他什么。
謝瑯仲的靈力氣息和謝平蕪的很相似。
他起初以為,是謝平蕪的金丹或者是靈脈被挖走了。
如今看來,并沒有那么簡單。
池俟試著將那塊虛影趕出來,但是趕不出來,他思考了片刻,將自己的神識試著填充進去。
果然,他的神識填充進去,謝平蕪的神魂潰散得慢了些。
可他總不能一直待在謝平蕪的神識中,外面那些人也快要來了,他得盡快出去。
池俟幾乎沒有遲疑,主動將自己的神識剖出一塊,放在了謝平蕪的缺口那。做完這件事,他便離開了謝平蕪的靈臺,睜開了眼。
神識原本便受損了,此時又被他剖出了一塊,池俟身形一晃,險些暈過去。
但他扶著樹干,低頭看了謝平蕪一眼,轉身御劍朝著不遠處飛去。
片刻之后。
謝家被派遣來的十五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布下的陣法便在一瞬間碎裂,反噬而來的靈力導致幾人噴出鮮血,不敢置信地對視了一眼。
“怎么回事,沒有元嬰以上的修為,根本不可能破了此陣。”
何況是一瞬間。
池俟身周魔氣縈繞,隱藏在樹干上,低頭看著底下十五人。
他抬手,掌心血紅色的魔氣結印,悄無聲息地在四周布下一個陣法。
在這一瞬間,這一片陣法之內浮起濃霧,在一瞬間引來無數只夢魘獸,被困在其中開始攻擊十五個修士。
紫色的夢魘霧氣疊在陣法浮起的濃霧之上,十五個修士的神色變得微妙起來,似乎是喝醉了一般,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池俟冷漠地垂著眼,看著底下的十五人廝殺。
他額心的魔紋越發血紅,浮起一層若有似無的黑色魔氣。血紅色的眸子里帶著點殺意,此時垂眼看著十五個人時,眼底透露出一點嘲諷。
四周風聲淅瀝,風雨欲來。
池俟:不瞞你說,我當時離沒克制住自己就那么點距離(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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