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小心問道:“郎君聽見了多少?”
衛景辰輕哼:“不多不少,從一碗毒藥開始。”
靜姝憋著笑:“我若不給母親下劑猛藥,她如何能看清自己的心?”
衛景辰眼眸轉了轉:“母親心中可是有過別人?”
靜姝微微嘆息:“母親也是個癡人,一個消失了二十幾年的負心薄幸之人,居然至今還放在心上。”
靜姝想著他們父子已聽了大概,索性將婆母所言如實告知。衛景辰一時沉默。
靜姝見他面色深沉,想起婆母懷胎七月生了夫君,不由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腰,輕輕安撫他有些僵直的后背:“郎君莫要想岔了。”
衛景辰回過神來,見靜姝蹙著眉頭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俯身吻上她的額頭:“我不會自尋煩惱。”
靜姝稍稍放心,卻聽他說道:“夫人不妨細說真心之事。”
靜姝抬起頭,笑得諂媚:“我自是只有一顆真心,全付了郎君。”
衛景辰見她瞳中流光溢彩,心中歡喜,忽又想起她方才對于三妻四妾的不屑,鄭重地說道:“我許予靜姝一生一世一雙人,靜姝可愿陪我共白首?”
靜姝微怔,斂了嬉笑之色,也認真回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衛景辰捧起她的臉龐,將溫潤的唇輕輕印了上去。
二人忘情間,身后驀地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靜姝一個激靈,推開了他,回頭居然又見到了那個桀驁不恭的小姑子。
靜姝雙頰紅似落霞,取出帕子輕拭嘴角的水跡,心中暗道自己怕是與這姑娘犯沖。
衛景辰并不在意,平靜地問道:“念汐怎么在這里?”
衛念汐實在不明,為何自己冰壺秋月一般的兄長,自從娶了這婦人,便舉止輕浮,想來皆是因這云心水性的婦人,心中更是鄙夷:“我與表姐來見母親。”
衛景辰看向妹妹身旁的女子,依稀記得是衛景良的姨妹,因家道中落,自幼寄養在三嬸身邊。想著父母此刻怕是在說話,便道:“母親休息了,你們午后再來。”
杜微棠輕輕福禮:“見過二表哥!”
靜姝見那姑娘面上帶著三分嬌羞,姿態扭捏,故意露出姣好的側顏,心下好笑,怕又是一朵桃花。
衛景辰并未留心這些,微微頷首,牽起靜姝的手便轉身離去。
衛念汐心中火大,兄長越來越無視自己,這個時辰母親怎會歇下,分明是兄長惑于美色,糊涂了。
衛念汐摟著杜微棠的手臂,抬腳就要邁進母親的院子,杜微棠細聲說道:“二表哥方才讓我們晚些再來。”
衛念汐冷哼:“哥哥怕是昏了頭,不用理會。”
不想剛邁進院子,便見下人們皆站在院中,母親房門緊閉,馬嬤嬤見小姐前來,慌忙說道:“夫人與爺在說話,請小姐和表小姐先回吧!”
衛念汐今日四處碰壁,心情很是煩躁,獨自一人騎馬出了府。
城中無人不識這衛家千金,自然沒人敢太歲頭上動土,故而管家見六小姐出了門,并未阻攔,只打算晚些稟報二爺便好。
衛念汐的馬兒是一匹性情溫和的牝馬,不知為何,行到半路時,突然停了腳步,緩緩地踱到路邊一匹馬的身邊,用脖子親昵地蹭了上去,衛念汐揚起鞭子也無濟于事。
衛念汐無奈下馬,只想仰天長嘯,今日為何連馬也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體統。
再看路邊茶肆前栓的那牡馬,著實是匹良駒,棗紅色的皮毛油光水滑,膘肥體壯,不由動了心思,便問門口小二:“這馬可是你們家的?”
小二見是衛國公的掌上明珠,點頭哈腰地說道:“回姑娘的話,這馬是客人的馬,小店實在買不起這般品相的馬匹。”
衛念汐點頭,這馬與父親的坐騎奔宵不相上下,又問道:“是哪位客人,麻煩帶路。”
小二吃罪不起,只好將她帶到樓上廂房門外,輕叩房門。
屋內傳來低沉的男聲:“進來!”
小二輕輕推開房門,看向衛念汐,等著這位姑奶奶開口。
衛念汐一直以為自家的兄長們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英俊男子,可眼前的男子,一身天水青衣,雖端坐幾前,卻如青竹般傲然挺拔,眉目硬朗,爽朗清舉。
衛念汐一時看呆了,男子有些詫異,問道:“姑娘可是有事?”
低沉的男聲穿入耳膜,直達心底,衛念汐才回了神,一時竟不記得自己為何在此。
小二在一旁也是好笑,這衛家的姑娘平日機靈灑脫得很,今日怎有些呆傻,提醒道:“姑娘,門口那馬。”
衛念汐輕咳一聲,躊躇著開了口:“方才見公子的馬神清骨峻,不知可愿割愛?”
男子挑眉:“姑娘也知是割愛,我自是不愿。”
衛念汐倔強的毛病犯了:“公子多少價錢買的,我愿出十倍。”
男子搖頭:“這馬得之不易,非金錢可易!姑娘請回吧,便是千金萬金在下也不賣。”
衛念汐不想被人下了逐客令,自幼在瀘州她都是橫著走,沒人敢如此與她說話,誰料眼前這男子竟敢這般待她,便放下手中皮鞭,在男子面前坐了下來:“那我便坐在這兒,直到公子愿意割愛為止。”
男子不屑這幼稚伎倆,打開窗子,一躍而下,騎馬離去。
望著那衣袂迎風,英武俊逸的身影,衛念汐心跳加速,瀘州何時出了這般皎如玉樹的男子?
被逼問了半晌,小二無奈地看著這衛家姑娘:“姑娘,小的實在不知方才那客人底細,小的也頭次見他。想來不是瀘州人士,不然這般風姿,必是過目不忘。”
衛念汐連連點頭,暗暗下了決心,這馬她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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