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晞也終于來得及聽各處的匯報,得知這一次趙家軍從江邊搶了不少俘虜過去,便不由皺眉,“趙含章不是不識趣的人,主力是我們,她怎會和我們搶江邊的殘兵?”
江里的敵軍基本上都是他打垮的。
明預看了站在一旁的茍純一眼,低頭道:“將軍,今日趙將軍差點兒被暗箭所殺,最后是傅庭涵受了重傷,如今生死不知。”
茍晞隨口道:“刀箭無眼,戰場上受傷死亡不都是正常的嗎?”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皺眉看向明預,“明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明預沉著臉道:“當時正攻營,趙家軍已經占去大半營帳,是他們把東海王殺出營地的,射暗箭的人騎著馬,手中拿著是短弓,竟然能混到趙家軍沖殺的邊上。”
茍晞略一思索,就扭頭看向茍純,目光冷凝,“茍純,此事是你所為?”
茍純抿了抿嘴道:“兄長,趙含章野心太大,又不服管教,放任她成長起來,只怕她會成為下一個……”
茍純看了一眼茍晞后改口道:“下一個東海王。”
茍晞臉都黑了,他聽出了茍純的意思,這是覺得東海王要敗了,他茍晞便要成了大晉第一,而趙含章有可能會變成下一個他。
茍純道:“不如趁著她現在羽翼未豐,將其扼殺。”
茍晞氣得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去,直接砸在他身上,“蠢貨!”
茍純躲也不敢躲,站著被砸了。
“你以為趙含章是傻子嗎?你讓人換了軍服她就猜不到是伱做的?”茍晞磨了磨牙,“只怕她這會兒真認定是我做的呢!”
“你在戰場上背棄盟友,將來還有誰會相信你?”茍晞狠狠地瞪他,“傳出去別人不會以為這是你的行為,而是我茍晞背信棄義,毀棄盟約!”
“兄長,她也背盟了,她悄悄調遣兵馬離開……”茍純在茍晞越發冰冷的目光下聲音漸低,沒有再說。
茍晞壓下胸中的怒氣,垂下眼眸思考,問閻亨和明預:“兩位先生認為我應該怎樣做才能挽回她呢?”
閻亨略一思索后道:“殺了茍純,以他的人頭向趙將軍賠罪即可。”
茍純一聽,轉頭對他怒目而視,“你這個奸人,豈敢對我兄長提如此毒計!”
茍晞抖了抖嘴唇,也道:“不可!”
他道:“雖然趙含章的確有能力,但不足以我拿兄弟的性命去交換。”
閻亨聽了失望,道:“將軍素來重諾,茍純此舉已是陷將軍于不義,怎能不做懲戒呢?”
一旁的明預沉默片刻后道:“可以押著茍純前去請罪,再為傅庭涵延請名醫,便是趙含章和茍純之仇不能消解,那也能解開將軍和她的誤會,以她的心胸,應當不會記恨將軍。”
茍晞沉思。
趙含章也在等,等茍晞的反應。
以他的霸道和能力,茍純做的這件事是瞞不過他的。
她也在等他的反應,然后才好做出相對應的反應。
但讓趙含章沒想到的是,茍晞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一直到第二天,戰場都打掃干凈了,茍晞已經派人去追東海王,他也要領兵往洛陽去,她都沒有收到他對她的反應。
趙含章看著天邊冒出來的晨曦深深嘆了一口氣,茍晞到底走向了他從前最討厭的模樣。
不過她只嘆息片刻,很快便精神一振,叫來王臬和謝時,“用過早食,你們帶著俘虜先回許昌。”
王臬很怕她要去找茍晞算賬,于是問道:“那使君呢?”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后道:“我斷后。”
王臬斟酌道:“我等帶的人雜亂,只怕不好帶傅大公子。”
“他留下,我帶他回去。”
王臬和謝時同時松了一口氣,帶著一個受傷的傅庭涵,趙含章應該不會對茍晞發作了。
茍晞實力強大,現在的趙含章是遠比不上他的。
趙含章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趙濟和東海王她都暫時放過了,身上再多一個仇罷了,沒關系,她等得起!
茍純嘛,她總有機會報仇的。
閻亨也很失望,忍不住和明預道:“將軍比以前更加固執和自傲了,此非好事。”
明預沉默不語。
閻亨苦惱道:“又有茍純這樣嚴酷的人在旁,我總怕將軍路越走越偏。”
明預嘆道:“我等只能盡力勸誡。”
閻亨問,“趙含章他們走了嗎?”
“走了一部分,但趙含章沒走,盟約未曾結束,將軍不愿茍純認下此事,趙含章多半也會當做不知情,她肯定會來和將軍告別的。”
閻亨心中一動,道:“事已至此,名聲已壞,不如做事做絕,待趙含章一來,直接把她留下……”
明預也有此想法,和他對視一眼后立即去找茍晞。
但茍晞并不答應。
茍純做那樣的事他已經夠丟臉了,他怎能繼續做背盟之事呢?
閻亨忍不住氣惱,“將軍若不愿殺她,那便殺茍純,她與茍純,二者只能存其一,不然放她回豫州,完全是放虎歸山,平白立了一個仇敵。”
茍晞固執,既不愿殺自己的親弟弟,也不愿意對趙含章背盟,將倆人打發走了。
閻亨氣得跺腳。
而趙含章卻沒有親自來告別,她又不傻,明知對方陣營里有人想取她的性命還往那里跑。
歷史上,因為一著不慎莫名其妙丟掉性命的英雄梟雄還少嗎?
真被伏殺了,再是英雄梟雄也變狗熊了。
所以趙含章直接寫了一封告別信,讓親衛給茍晞送去。
東海王已敗,大半的兵馬散在豫州,被茍晞收了不少,他就是回到洛陽,也很難再組織起力量對抗茍晞。
更不要說再來豫州和兗州找茍晞的麻煩了。
他們不來豫州,剩下的事趙含章就不摻和了。
所以她以傅庭涵受傷為由,要帶他回陳縣求醫,只能先帶兵離開。
茍晞心虛,收到信后也沒追究她幫忙不幫到底的事,直接答應他們離開。
趙含章得到了他的認同,這才帶人拔營離開,只是一路上也小心得很,不僅讓斥候探前面,還探后面,以免陰溝里翻船。
傅庭涵因為疼痛昏睡著,一直未醒,直到他們半路上碰到來接應的汲淵,趙含章這才松了一口氣。
(本章完)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