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嬌已經想像等會兒和陳培堯在一起和交杯酒的畫面,陳培堯就這樣醉醺醺被扶了進來。
一身喜服把他臉襯得通紅,也可能是喝酒上頭了。
“這是喝了多少啊。”
人一進來就帶來一股濃重的酒味。
“他們都在灌主子酒。”默聲回答。
“外頭人都走了嗎?”
“都送回去了。”
唐嬌把陳培堯扶到了床上,他順勢就躺了下來。
“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默聲和胖丫走了出去,還順便把房門關上。
“真喝多了?還能起來嗎?”唐嬌拍了拍陳培堯的臉。
陳培堯嘟囔了一句什么唐嬌沒聽清,剛想起來擰帕子給他擦擦臉,陳培堯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帶了回去。
唐嬌半個身子都砸在了他身上。
“別胡鬧,我先給你擦擦身子。”
陳培堯抱著她不松開。
“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
“嗯。”
唐嬌看著他眼神渙散,估計都不清醒。
他捧著她的臉用力親了一下,繼續說:“嬌嬌,我覺得非常對不起你。”
唐嬌卻忍不住笑了,“這種話說一次就夠了啊,總是說怪沒意思的。”
陳培堯卻搖頭,“我太沒有了,竟然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法給你。”
他的嗓音不對,唐嬌往他臉上一摸,果然是濕潤的。
“怎么還哭了?我都不介意。”
他像是沒聽到他的話,繼續說:“我知道不能這樣對你的,可是我又控制不住,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夫人。”
“我想要高朋滿座,我想要十里紅妝,想要給你最最最讓人羨慕的婚禮,可是……”
唐嬌難以置信陳培堯竟然會哭出聲音。
對于這場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婚禮,她雖然有些許的失落,可沒覺得委屈。
比起來她等待的這一兩年,她都覺得今日是快樂幸福的。
“好了,別哭了,讓人聽到笑話。”
唐嬌輕聲安撫著他。
覺得好笑。
陳培堯聲音漸漸停下來,呼吸平穩。
人睡著了。
唐嬌擰了帕子給他簡單擦了擦身子。
收拾好已經到了深夜,她也累的倒頭就睡。
她可沒想到新婚之夜是如此的平靜。
這一覺睡的不是很安穩。
在肅州這樣的天氣兩個人摟著睡實在是煎熬。
唐嬌早上也是被熱醒的。
下意識推開身邊人,卻被陳培堯又拉了回去。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唐嬌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
天都已經大亮了,還早什么早。
“起來了,你都臭死了。”
昨晚上喝醉了,都沒漱口就睡了。
陳培堯眼睛都沒睜開就往唐嬌身上蹭,“哪里臭?”
“渾身都臭,快點起來了。”唐嬌推開他的臉。
陳培堯終于睜開了雙眼,睡意朦朧的看了一眼唐嬌,惡作劇一般的親了她的嘴唇。
唐嬌嫌棄地推開他,“煩不煩啊你。”
陳培堯爽朗笑了一聲,說了一聲“我先去洗漱”,隨后就跳下床出去了。
可以看出來他心情不錯。
昨晚上那哭唧唧的樣子仿佛是唐嬌的錯覺。
唐嬌躺在床上沒起來,沒一會兒又快要睡著了。
陳培堯洗漱完又回來,還帶著水汽就躺在了她旁邊。
“嬌嬌起來嗎?家里來人了。”
唐嬌迷迷糊糊應了一聲,“誰啊。”
“褚白露。”
唐嬌猛地睜開了雙眼。
褚白露?
是啊,玉泉關距離這邊很近。
得起來。
唐嬌想喊胖丫進來伺候,陳培堯已經給她把衣服拿起來,得心應手的幫她穿上。
等她洗漱之后又給她弄頭發。
瞧著他這熟練的樣子唐嬌都覺得好笑。
他們是用和唐嬌相通的屋子做的婚房,此時褚白露已經在正屋等著了。
唐嬌抬腳進去就和她對上了視線。
不知為何有幾分心虛。
或許是因為搶了褚白露陳夫人的位置?
唐嬌給她見禮。
“唐嬌我也真是佩服你,竟然帶著嫁妝就過來了,就不怕他辜負你啊,你在這破地方跟他成婚,都沒把你寫入族譜吧。”
唐嬌張嘴還沒說什么,陳培堯就擰眉不悅看著她說:“我說你別這么掃興好嗎?”
褚白露對他撇了撇嘴。
“實話還不興讓人說了?”
說著褚白露視線落在了唐嬌身上。
“這門婚事真不是他逼你的?”
“不是。”唐嬌如實回答。
褚白露無奈嘆氣,隨后把桌子上放著的木盒子推給唐嬌。
“送你們的新婚禮。”
“多謝。”
唐嬌上前拿了起來,說:“你們說話,我去給你們倒茶。”
說著她已經走了出去。
褚白露看了一眼外面,突然問:“唐嬌知道你來這邊的真相嗎?”
陳培堯微擰了眉心,說:“知道如何?我家嬌嬌來時就帶來了嫁妝,明擺著就是不管我怎么樣都會嫁給我的。”
褚白露忍不住嗤笑,“還真是讓你嘚瑟上了。”
陳培堯眉眼間也涌上了幾分笑意。
這難道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嗎?
當然是。
他甚至都能記一輩子,而且未來也能講給他的后代聽。
褚白露真是不想看到他這顯擺的樣子,轉移開話題說:“我過來是跟你說事情的。”
陳培堯神色也認真了起來,“關于二皇子?”
褚白露點頭。
“近來經常接觸二皇子,他身邊有司馬家的人,不過我也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二皇子不僅在針對王其申,更是偷偷解決了身邊幾個司馬家的人,若是這還不能證明他已經和司馬家離心,那我想不到其他的了。”
陳培堯問:“你跟二皇子談過嗎?”
褚白露點頭。
談過,不僅一次。
“二皇子沒有答應同我聯手,我也沒拒絕。”褚白露說。
陳培堯視線落在陽光照進來地上的光斑,微瞇著雙眼說:“或許,他在等時機。”
褚白露看向他,沉思片刻說:“等司馬家那邊的動作。”
司馬家為了構陷她父親可是找了好幾年機會,如今得手,絕對不會放任二皇子在這里豐滿羽翼。
“你覺得司馬家會派什么人過來?”
目前司馬家能用的幾乎都在朝中,西南有顧有為,可顧有為有不確定性,所以要用一個朱炎來看著。
漠北這邊雖然有王其申,可那草包一個,二皇子來這邊不到一年威望就已經遠勝于他。
這樣一想,司馬家還真是沒拿得出手的人。
“司馬具,”陳培堯頓了一下,又說,“或者司馬晴晴。”
褚白露詫異:“司馬具倒是不可能,他雖然是武將出身,可京城那邊還需要他來坐鎮,司馬晴晴……”
“她不是懷有身孕嗎?如今也才七八個月份?”褚白露說。
“司馬家的女人,什么狠事做不出來?”陳培堯突然補了這么一句。
褚白露非常贊同地點頭。
唐嬌端著茶水進來就聽到他們這么一句話。
“溫度剛剛好,先用茶。”
唐嬌要給褚白露倒茶,陳培堯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到了旁邊。
唐嬌扯了扯陳培堯的手。
人家是人啊。
“怎么能讓你忙活。”陳培堯握了握她的手,親手給褚白露倒茶。
褚白露假裝沒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里。
“如今司馬家也不是很安定,司馬晴晴會過來這邊嗎?”她問。
“如我所知,司馬家那群老東西對于司馬晴晴的作為多有不滿,這次她擅自和顧有為成婚并且孕育下一代,聽說那群老東西就已經找過司馬具,頗有要改立少家主的意思。”
陳培堯轉過身又給唐嬌倒了茶,說:“司馬家年輕一輩除了司馬晴晴怕是沒一個有擔當的,司馬家那群老東西也不至于拿司馬家的未來打賭,改立少家主是不可能的,頂多就是給司馬晴晴和司馬具一個威脅。”
褚白露倒是很贊同陳培堯這個說法。
“所以若是司馬晴晴過來這邊,不僅是我在軍營那邊難辦,你在肅州這邊也不好施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唐嬌把他們的對話聽到耳中,仔細想著上一世關于漠北這邊的事情。
上一世鎮北王死后,漠北這邊似乎是被司馬家掌控嗎?
上一世司馬晴晴到幾年后才生產,在那期間她一直都沒離開過京城。
記憶中,似乎是鎮北王的舊部一直都在,他甚至聽到過顧有為說過幾次關于漠北之事,似乎跟一個少年將軍有關。
是誰了?
唐嬌明明聽說過那個少年的名字。
她這般想著,突然聽褚白露說:“還有,你知道西南那邊有人潛入了肅州嗎?”
陳培堯點頭,唐嬌看去,見他沉著眉眼,神色不怎么好。
說到西南他想到的是顧有為。
果然下一刻褚白露說:“是顧有為的人,沒什么經驗,一進入肅州就露了馬腳。”
“估計是知道嬌嬌過來之事。”
想方設法地破壞他跟嬌嬌的感情。
提到這個人陳培堯都覺得反胃。
褚白露哼笑:“倒還真不是奔著你和唐嬌來的。”
“他的幾個人行蹤隱秘,在找一個叫馬衛的少年。”
唐嬌jing神一振。
馬衛!
對,就是這個名字!
漠北少年馬衛。
上一世這個少年被鎮北王舊部所看重,在他的帶領下護衛著漠北,成為繼鎮北王之后第二個讓司馬家頭疼的存在。
顧有為有那些記憶,所以在這一世馬衛還沒成為他最棘手的對手之前想要把這個人找到收為己用!
唐嬌多想跟陳培堯說,可她也是第一次來這里,突然說一個叫馬衛的少年將來會成為漠北這邊的統帥,陳培堯定然也不會信吧?
“可有調查這人?”陳培堯問。
“調查了,無父無母,是被肅州兵馬處一個喂養的老鰥夫撿到養大,身手倒是不錯,不過缺乏管教,染了一身壞毛病。”
“既如此,顧有為為何要找這樣一個人?”陳培堯問。
“我也想不明白,已經安排人盯著了,不過是一個孩子,也興不起來什么浪。”褚白露說。
唐嬌很不贊同,不得已也插話道:“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一個人,這種時候還是謹慎。”
陳培堯和褚白露都看向了唐嬌。
褚白露輕笑一聲,問:“唐小姐……不是,現在應該稱陳夫人了,陳夫人有什么見解?”
“沒什么見解,只是以對顧有為的了解,這種人不會無緣無故做什么。”唐嬌說。
“哦陳夫人對顧有為還有了解啊。”
說著褚白露饒有趣味地看向陳培堯。
陳培堯給她一個冷眼,“該說的事都說完了你還不走?”
“好,我走,有什么事及時聯系我。”
褚白露起身,跟唐嬌打了一身招呼也走了。
“我剛才說真的,這個馬衛你還是派人注意著點。”唐嬌對陳培堯說。
陳培堯拉住了她的手,“真不想提起來那個人。”
唐嬌輕笑,知道他不喜歡顧有為,說:“好,不提,可馬衛……”
“我知道,如今讓人盯著呢。”
今天是他們成婚第一日,屋子里各處掛著紅色喜字鮮艷無比。
似乎和平日里沒什么區別,卻又完全不一樣。
唐嬌給遠在碧城縣的明氏寫信,又準備著安排人把唐九德送走。
陳培堯因為公務還不知道要在肅州停留多久,她自然是要跟著一起留在這里。
唐嬌是在七月天氣涼快了之后把唐九德送走了。
在這里住了幾個月唐九德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一聽要走了,氣色都好了,離開時甚至還頗有一個老父親的模樣囑咐著他們好好過日子。
這期間陳培堯忙活了起來。
整日點燈熬夜,有時唐嬌半夜起來都還看到外間書桌前亮著蠟燭。
有時候她會陪他一會兒,可大多數都是他在處理著各個地方送過來的文書。
唐嬌有時幫他整理書桌也會通過一些沒收起來的書信了解京城和西南那邊的情況。
不僅是他們低估了顧有為,連司馬家或許也沒想到顧有為能成長成如今這副模樣。
自從顧有為回到了西南之后就大刀闊斧的改革,西南雖然是司馬家發家地方,可軍營中大多也是貧苦百姓出身的將士。
司馬家遠在京城,他們看不到摸不著,遠遠沒有顧有為在西南維護起來的將士情誼管用。
再加上顧有為提出提高將士們的待遇這種改革,一時間在軍中樹立了不小。
朱炎多謀,可顧有為畢竟是有過一世經驗,朱炎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同時漠北這邊,二皇子和褚白露兩人聯手,足以打壓王其申。
再加上王其申又是一個沒腦子的,受不了這種窩囊氣,在沒經過司馬具的允許下就率領著他的兵馬回了肅州這邊。
司馬家自然不會允許失去掌控漠北的權利。
這天晚上唐嬌給陳培堯整理好桌案,順便討論了一下漠北這邊的形勢。
“如今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司馬家著急了。”
陳培堯看著唐嬌,眼底帶著幾分笑意。
忙活了這些日子,也終于可以輕松些。
“嬌嬌不妨猜猜,司馬家會先看重哪一邊。”
唐嬌想了想說:“應當是會更看重西南吧。”
畢竟西南富庶,更是司馬發家之地,司馬具不可能放任顧有為不管。
陳培堯贊同點頭。
那么這樣,漠北這邊,只要除掉王其申,就能在他們的掌控中。
而他們的目的可不光是要除掉一個小嘍啰,鎮北王的冤屈以及幾萬將士的死因,要天下大白。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