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已經司馬家那邊會更看重西南。
可第二日他們還在睡著,房門被敲響,是默聲在外面有事稟報。
唐嬌先聽到動靜推了推旁邊的陳培堯。
陳培堯昨天又很晚睡,被唐嬌喊醒還迷糊著。
“默聲在外頭。”
陳培堯猛地清醒了,“時間還早你接著睡,我出去看看。”
他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就走了出去。
默聲站在外面,看到他出來趕忙上前。
“主子,京城那邊傳信,司馬晴晴已經動身往這邊趕來。”
陳培堯的睡意徹底消失了。
“司馬晴晴已經生產了?”
“是,那邊傳信說是半個月前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一個男嬰。”
“西南那邊呢?”
陳培堯不信司馬家可以放任顧有為這樣壯大下去。
“馬玨過去了。”
“知道了,你把消息送到褚白露那邊,讓她早做打算。”
“是。”
默聲離開了,陳培堯又回了屋子。
唐嬌沒睡,坐在床上等他回來。
“什么事?”
“司馬晴晴來這邊了。”
唐嬌也微微震驚。
她腦子快速轉動著,突然想到了那個少年將軍馬衛,問:“馬衛那邊你還讓人盯著嗎?”
“盯著呢,怎么了?”
“如今什么情況?顧有為把人帶走了?”
陳培堯頓了一下,說:“顧有為的人確實是安排人接觸了那個孩子,不過還不知他什么目的,你方才說顧有為把人帶走?是怎么回事?”
唐嬌抿了抿唇,有些事她不會跟陳培堯說。
可是馬衛……
想了想,唐嬌說:“我覺得顧有為不可能無緣無故聯系那個孩子,褚白露不是說那孩子從小在軍營長大,就算秉性不怎么樣,可耳濡目染,定然也了解軍中事情。”
“顧有為萬一就借著這一點利用那個孩子呢?不是說那孩子身手還不錯嗎?再結合顧有為和他一樣的身世,你就不怕他把那孩子培養成第二個他?”
陳培堯把唐嬌的話聽進去了。
可他還是想不明白,從來沒來過漠北的顧有為為何會知道一個毫不起眼的孩子。
這般想著他也把這個疑問說給唐嬌聽了。
唐嬌抿唇。
還能是因為什么,是因為他知道馬衛這個人是未來不可多得的將領啊。
“或許顧有為身邊有漠北這邊的人,正好了解馬衛。”
似乎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外面天還沒亮,陳培堯也睡不著了,揉了揉唐嬌的腦袋:“你接著睡,我去處理事情。”
唐嬌拉住了他的胳膊。
“這段日子你都沒好好睡個覺,我看你臉色都不好看,就算睡不著也躺著。”
唐嬌拉著他在旁邊躺下來。
唐嬌倒是沒再睡著,可旁邊卻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為了不吵醒他,唐嬌也就陪他躺著。
一直到房門再次被敲響,陳培堯猛地睜開了雙眼。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
“什么時候了?”
“不晚。”
唐嬌跟他一起起來。
敲門的是默聲,是知府大人讓陳培堯過去一趟。
這段時日陳培堯和知府那邊一直有往來。
如今以知府為首的這一批官員也有接納陳培堯的意思。
唐嬌讓人端來了水,陳培堯洗漱一番,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要離開,唐嬌說什么也給他塞了一碟小包子。
“坐馬車去,路上不耽擱你吃東西。”
陳培堯看著手上的包子,再看看關心他的唐嬌,瞬間覺得就算這些時日操勞也絲毫不累了。
摟過來唐嬌的腰,用力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走了,你在家不用擔心。”
唐嬌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了院子之后才坐回去吃早飯。
胖丫在旁邊伺候著,心里挺為唐嬌不值的。
新婚蜜意,陳培堯卻也只是成婚第二日好好陪了唐嬌,之后每一日都在忙著。
也不知什么事情值得他這樣忙,把新婚妻子都狠心扔在家里。
這些話她也只能在心里抱怨,說出來也只是讓唐嬌徒增傷心。
吃過了早飯唐嬌出了門。
前幾日她就看肅州這邊的集市。
肅州臨著幾個國家,和周圍幾個國家都開通了互市,所以在這里可以瞧見不同國家的商人,集市上也隨處可見各個國家的商品。
今日又過來瞧了一通,跟幾個本地的商人交談了一番,了解到跟胡人的生意最好做,他們那邊喜歡咱們文朝的絲綢和刺繡,這種東西可以在他們那里賣很高的價格。
至于緙絲,原本就是西域傳過來的,所以倒也不稀罕這種東西。
胡人是不稀罕,可當地人卻是喜歡的。
胡人大多都是游牧,不會農耕,他們經常用他們的手藝品來集市上換糧食,緙絲就在其中。
就如可做荷包花面大小的緙絲就能在集市上換取一斗米,大抵是十文錢。
若是有巴掌大可做團扇的,價格就貴了兩番。
即便如此,緙絲也在集市上供不應求。
因為緙絲比普通絲織品要耐用,而且如鏤刻一般的技藝也讓人喜歡,有這個條件的人自然也就購買。
了解完這些情況之后唐嬌帶著胖丫采買東西,讓跟著的小廝送回去,她則打算和胖丫在外面吃了午飯回去。
兩人坐到了街邊的羊湯攤上了,剛點了東西,唐嬌正在和胖丫說著回去做緙絲之事,突然瞧見旁邊桌子上坐下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穿著隨意,甚至是有些臟兮兮的少年,另外一個是一身農夫打扮卻依舊掩飾不住身上那殺伐之氣。
唐嬌臉上還戴著面紗,對方沒認出來她,可唐嬌卻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顧有為身邊的人。
上一次顧有為去碧城縣,她在顧有為身邊見到過這個人。
那少年說話絲毫沒顧及旁邊人——
“你還要我跟你說幾次?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什么將軍,不會跟你們合作,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
一身粗布麻衣打扮的人沉著臉勸說:“我們不會騙你,若是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們將軍親筆信件。”
“切,狗屁信件,你們將軍若是真想跟我合作讓他自己來。”
“我們將軍公務繁忙,你架子倒是大,還來見你!”
這農夫打扮的人語氣隱約有幾分不耐煩,繼續說:“我已經同你說過不下一次了,你最好早些做決斷。”
少年還是一副絲毫不上心的模樣,“走走走,別打擾老子吃飯。”
那農夫打扮的人臉色難看,抿唇微瞇著雙眼瞪了一眼少年起身離開。
唐嬌看向少年。
莫名緊張了起來。
這就是馬衛吧。
也才十五六的年紀。
桀驁不馴。
他們的羊肉湯同時被端出來,唐嬌一時間還沒從少年身上收回視線,和他對視了個正著。
馬衛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遍,隨后瞇著眼睛笑了笑就收回了視線。
少年眉眼較平,眼睛狹長,和北突人面相有幾分相似。
文朝和北突之間的戰爭持續了幾十年,兩個國家不可能通婚,所以他這樣的長相在這里是真的比較稀奇。
唐嬌不由多看了兩眼,剛想收回視線猛地又跟著他對視。
唐嬌先收回了視線吃飯。
等再次抬眼,那邊桌子上那個少年已經不見了。
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暗衛這個時候也追了過去。
唐嬌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胖丫驚呼一聲:“荷包!”
胖丫捂著原本放荷包的地方,一臉驚慌。
“小姐,我們放銀子的荷包不見了。”
唐嬌看向馬衛和暗衛離開的方向,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沒事,先吃飯。”
等他們吃完飯,暗衛也把馬衛給押了回來。
暗衛把荷包遞給了唐嬌,說如何處置這個小偷。
唐嬌看向一臉不服氣的馬衛。
馬衛身手是不錯,不然不可能這么久才被暗衛們帶回來。
“就幾兩碎銀子至于嗎?”馬衛嘟囔道。
唐嬌讓胖丫去付羊肉湯錢,視線落在把暗衛押著的馬衛身上。
“至于嗎?五兩銀子可以換五十石大米,這些數量可以在饑荒時期養活幾百口人。”唐嬌緩緩說道。
“可現在又不是饑荒時期,你也不缺這錢。”馬衛滿臉神色不痛快。
周圍都是看熱鬧的百姓,有認出來馬衛的開始指指點點,馬衛神色更是不好。
“你如何定義我不缺這些錢?再者,就算我不缺這筆錢,可你從我這里拿走就是偷竊。”
馬衛沉著眉眼看著唐嬌。
“瞧你身手不錯,大好男兒何不報效國家,做這等勾當?”
馬衛勾起一側嘴角,冷笑一聲:“你是外地來的吧?”
唐嬌揚眉:“何意?”
旁邊有看熱鬧的人說:“他身上有北突人的血,軍營里可不收這樣的野種,萬一有一天他倒戈北突,咱們不是引狼入室。”
馬衛在笑著,可看向說話這人的眼神格外陰狠。
“可他是文朝人,吃文朝的米面,被文朝人養大,北突甚至都不知道有他這樣一號人物,如何就不能為文朝效命?”
唐嬌聲音輕緩,問出來的一瞬周圍都靜了一瞬,隨后又有人說:“軍營就是不要他,人家規定的,又不是我們說了算。”
唐嬌看向馬衛。
他依舊是那一副惡狠狠的表情,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想法。
唐嬌不禁想,其實他是想進參軍的吧,畢竟是從小在軍營里長大,又有這樣一身本領。
“把人帶回去吧。”
“是。”
唐嬌他們走了,圍觀看熱鬧的人也都散開。
回去的路上唐嬌回頭看了一眼馬衛,他被兩個暗衛壓著,低垂著腦袋看不到他的表情。
回到家唐嬌讓人關上了院門。
“把他放開吧。”
“夫人……”
暗衛是害怕馬衛傷害唐嬌。
“無礙。”
馬衛得到了自由,活動了兩下胳膊,微瞇著雙眼看向唐嬌,用舌尖頂著臉頰的肉,神色乖戾。
“你是那個被貶京官的夫人?”
唐嬌視線落在他身上,說:“我知道你自己想參軍。”
馬衛嗤笑,“你就別說胡話了。”
“難道你就不覺得不公嗎?憑什么王其申那樣的人能做一方守將,而你只不過是因為身體里流了異族血就連一個機會都沒有。”
馬衛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慢慢消散,看著唐嬌的眼神也嚴肅了起來。
“不要自以為是。”他說。
“看來是我說中了你的心思,不用不好意思,男人沒有不想揚名立萬的,說出來不會讓人笑話。”
馬衛身子僵硬,看著唐嬌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而這種難看不是因為生氣,反倒更像是被說中了心思。
“若是你想,或許我可以幫你。”
唐嬌看著他,語氣和眼神都相當真摯。
馬衛緊緊盯著唐嬌,突然說:“你什么目的?”
唐嬌露出幾分笑容,“沒有目的,不過是想給一個誤入歧途的少年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罷了。”
馬衛冷笑一聲:“說的比唱得還要好聽,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不久前還有一個說是西南大將軍的人要找我,說我是奇才,一定讓我跟他合作呢。”
他神色譏諷。
“找你的那個人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可我方才說的話你再好好考慮一番,若是想清楚了可以找我,走吧。”
說著唐嬌給護衛使眼色,他們打開了院門。
馬衛深深看了一眼唐嬌,隨后轉身離去。
“小姐,就這樣放了那小子了?這般無禮。”胖丫不悅。
“好了,把咱們買的東西收拾出來吧。”
唐嬌帶著胖丫把之織機和絲線都整理好,一下午都在這邊屋子里做著緙絲。
到了傍晚陳培堯從外面回來,直接過來了這邊。
“今日你見了馬衛?”陳培堯問。
“嗯,正好要跟你說這事呢。”
陳培堯坐到唐嬌旁邊,順手幫她把絲線整理到梭子上。
“你同褚白露那邊說說,把馬衛安排到玉泉關那邊的軍營中吧。”唐嬌說。
“你才和他見過一面就這樣信任他?”陳培堯問。
“今日出門正巧碰到顧有為的人在游說馬衛,我瞧著那孩子確實不像碌碌無為之輩,難不成你眼睜睜看著他被顧有為所用?”
陳培堯看著唐嬌,然后就笑了。
“夫人這是在為我著想啊。”
唐嬌無語,“不為你難道還為旁人嗎?”
陳培堯湊過來就要親她的臉頰,唐嬌倒也習慣了他動手動腳。
“馬衛那邊你如何安排?”唐嬌問。
“在肅州這邊是指定沒有出路的,就按照你說的,把人安排到玉泉關那邊。”
而且他們也需要人,萬一這個少年能被他們所用呢。
“好,等那孩子再找過來我讓人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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