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還沒開口眼圈已經紅了。
“不知道陳夫人有沒有聽到消息,說是濟州運河那邊決堤,朝廷已經派人去查看,此次修建運河我家大人負責各種銀錢開支。”
“運河出了事是因為此次督辦運河之人中飽私囊,朝廷定然是要查賬的,所以就有人要我夫君手中的賬本!”
唐嬌給趙夫人遞了一個手帕,問:“那趙夫人可有這個賬本?”
張夫人擦眼淚的動作一頓,隨后避開了唐嬌安撫的手,說:“我一婦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賬本不賬本。”
“可有人覺得趙夫人手中有,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刺殺?”
趙夫人嘆道:“何止是今日,已經有過兩次,傷了府中幾名護衛,我害怕了,就帶著兩個孩子投奔娘家。”
“實在可惡,趙夫人你且安心在這里住下,我這織造坊的護院身手都是了得的。”唐嬌說。
這種時候能有人伸出援手,趙夫人感激。
“多謝陳夫人,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看您和令公子也都受驚了,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改日再說。”
唐嬌讓月娘帶著人去了后院。
等人離開了前廳,唐嬌看向王管事說:“晚些時候把趙大人和陳培堯在濟州遇害之事透露給趙夫人。”
“是。”
頓了一下,唐嬌又說:“再安排一場刺殺,做的真實些,實在不行就見血。”
若不然,趙夫人不會把那東西交出來。
“我這就去安排。”
唐嬌沒在織造坊這邊久留,傍晚時候就回了府。
王管事也沒辜負唐嬌的安排,這天晚上人行動。
這晚織造坊被鬧得不安寧。
次日一早唐嬌收到消息,說是織造坊趙夫人母子所住的院子失火,為了救他們,織造坊有兩個護院受傷。
好在火及時被撲滅,織造坊沒有什么損失。
唐嬌聽到這些時還有幾分詫異。
“這是王管事安排的?”唐嬌問過來匯報的這個護院。
護院搖頭說:“不是,當時我們的人還沒行動。”
唐嬌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如果不是他們的人,那只可能是司馬家那邊了。
看來司馬具也知道了趙夫人手中確實有對他們不利的東西。
“準備馬車,出城。”
唐嬌帶著人去了織造坊。
織造坊這邊都已經收拾好了,唐嬌去看了趙夫人。
雖然沒什么大礙,可趙夫人明顯受了驚嚇,而且她的小兒子也受了傷,大夫正在幫忙查看。
唐嬌走上前詢問了趙夫人的情況。
趙夫人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多謝陳夫人家的護衛,若不是他們我怕和兩個孩子都……”
“還有,連累您的織造坊受了損失。”
唐嬌安撫地握住她的手說:“趙夫人沒事就好。”
頓了一下,唐嬌問:“趙夫人可知道這次過來的是什么人嗎?”
被問到這個,趙夫人臉色都暗淡了下來。
“除了那位,誰還能置我們于死地啊。”
“您且安心在這里住著,若他們還要害您,我就帶夫人去太子殿下面前求一個庇護。”唐嬌安撫趙夫人。
趙夫人對唐嬌是真心感激。
“趙夫人您先歇著,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唐嬌起身離開了。
趙夫人看著唐嬌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帶著人離開了。
唐嬌去查看了昨晚被縱火的院子。
好在前兩日下了雨不算干燥,所以火勢也沒蔓延。
“趙大人遇害的事透露給趙夫人了嗎?”
王管事點頭說:“昨晚上已經隱約說了這事。”
唐嬌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估計沒大會兒趙夫人就找她了。
昨晚上沒睡好,唐嬌想去休息一會兒,轉頭就看到了正在往這邊走來的青詹。
唐嬌愣了一下,等著青詹走過來。
“小師叔。”唐嬌打了一聲招呼。
青詹視線落在唐嬌臉上。
唐嬌被他看的莫名有幾分心虛。
“小師叔找我可是有事?”唐嬌問。
青詹看著她,問:“那趙夫人是怎么回事?”
果然聰明如青詹,不可能察覺不到問題。
“我們屋子里說吧。”
唐嬌帶頭進了屋子,青詹跟上。
她把濟州那邊發生的事跟青詹說了。
“所以,趙夫人的事是你設計的?”青詹問。
“也不全是,昨晚上那場火不是。”
青詹擰緊了眉心說:“陳培堯那些手段你倒是都學會了。”
唐嬌被她這樣一說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我有什么辦法?陳培堯在那邊遇害定然是查到了什么,如今他下落不明,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司馬具逃脫關系?”
說著唐嬌眼圈都紅了。
這兩日她提心吊膽,就連做夢都是陳培堯安然無恙回來。
青詹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來其他的話了。
唐嬌做的也沒錯,只是他沒想到單純的唐嬌學會了使用這些手段。
“現在怎么樣了,趙夫人可有松口?”青詹問。
唐嬌搖頭,順便擦了眼角。
“應該快了。”
“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得嗎?”青詹問。
唐嬌搖頭,“你現在身份也不好插手。”
“沒關系,若是司馬具做了不利于百姓之事,我自然是站在你們這邊的。”青詹說。
這種時候青詹能表明態度讓唐嬌很有安全感。
“謝謝小師叔。”
“別跟我客氣。”
他們說話間,外頭小廝過來,說是趙夫人找她有話說。
唐嬌看向青詹,說:“來了。”
“你去吧。”
唐嬌點頭,去見了趙夫人。
和方才比,趙夫人明顯是冷靜了下來。
“趙夫人找我可是有事?”
趙夫人點頭。
唐嬌在她旁邊坐下。
趙夫人看著她,突然問:“不知道陳夫人知道不知道濟州出事,陳大人和我家大人一起遇害?”
聞言,唐嬌神色明顯暗淡了下來。
“嗯,前幾日我就知道了,昨日見趙夫人那般就沒敢跟你說。”
趙夫人鼻子一酸抹了眼淚。
“陳夫人您真是善良的人,可我卻有事瞞著您。”
說著她哭了起來。
唐嬌趕忙遞上手帕。
“司馬家追殺我們母子是因為我夫君手中的賬本,我之前同陳夫人說過。”
“其實那賬本有兩份,我家夫君手中一份,另一份謄本在我手中。”
說著趙夫人讓屋子里的下人出去,然后解開身上的衣服,撕開衣服之間的暗襯,從里面拿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折子。
“在這里。”
趙夫人把小折子交給唐嬌。
“趙夫人要把這個交給我嗎?這不合適。”唐嬌說。
趙夫人神色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知道這是一個燙手山芋,你不想拿著也正常。”
“可是,以我如今的情況,怕是除了陳夫人,沒人能幫我了。”
“再說了,我瞧著陳夫人又是一個有擔當的,難道想看著陳大人白白付出?”
她這樣說,任誰都不能拒絕了。
再說了,唐嬌本來就想要這個東西。
她只是遲疑了一瞬,然后就把東西接了過去。
看著手中賬本,唐嬌突然問:“趙夫人,這個東西可不僅能威脅到司馬具,若是朝廷嚴查這件事,趙大人也逃脫不了。”
趙夫人低垂著下來眉眼,擦了擦眼淚說:“如今我和孩子性命都要不保,還談什么日后,再說了,我家大人既然留了謄本,那定然是想到了有這一天。”
唐嬌抿唇,說:“好,我定然是不辜負趙夫人,把這個東西交給太子殿下的。”
趙夫人露出一個笑容,說:“這件事麻煩陳夫人了。”
“無礙,趙夫人安心在這里住著。”
趙夫人又感動的抹眼淚。
唐嬌安撫了她一番,然后拿著賬本離開了。
唐嬌先回屋子查看了那個賬本,各項銀錢都記載的很清楚。
關于修建運河所需要的東西唐嬌也不清楚,這份賬本給她也看不明白。
叫來了王管事,唐嬌把東西交給他。
“安排人把這個東西給太子殿下送去,越快越好。”
“是。”
王管事接過了東西就要往外走,唐嬌喊住他。
“注意安全,司馬具那邊盯著我們呢。”
“明白。”
王管事走了出去。
唐嬌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中午時分他過來說東西已經送到了東宮。
唐嬌這才松了一口氣。
傍晚離開織造坊時專門去了青詹那邊一趟,把這事跟他說了。
她是坐著馬車離開織造坊的。
原本想到了司馬家那邊或許會找她的麻煩,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馬車快要進城了,突然被攔截下來。
司馬家的人光明正大的把她的馬車圍住。
唐嬌隨身的護衛都瞬間戒備了起來,外頭響起喊聲。
“陳夫人,我家主子讓我等在此處等您,希望您把他想要的東西交出來。”
唐嬌冷笑一聲,不顧鳶兒和鶯兒的阻攔下了馬車。
為首的人唐嬌不認識,不過看架勢應當是司馬具身邊得手的人。
“如何?陳夫人可想清楚了。”
“我手中沒有司馬具想要的東西,你回去告訴他,東西這會兒或許已經送到了陛下手中,他現在最好想想這次能給他替罪。”
來人也沒想到唐嬌竟然這般強勢。
“看來陳夫人和陳大人一樣,選擇一條和司馬家對抗的路。”
唐嬌險些壓不住脾氣。
“這不是廢話?司馬具做過什么他不承認,難不成你們心里沒數?就連三歲小兒都曉得司馬家殘暴不仁,你們這些人給司馬具做狗腿,真就不怕天打雷劈上天報應。”
來人嗤笑道:“陳夫人何必站在你的立場上給我說教?你說司馬家殘暴,那當今朝廷又是仁慈的?”
他留給唐嬌一個譏諷眼神,回頭翻身上馬。
人來的快,消失的也迅速。
看著這些人都離開了之后唐嬌才坐上馬車。
之后他們順利進城回府。
賬本交給了太子之后朝廷就派人去調查了,唐嬌不知道具體進展,她關心的只有陳培堯的下落。
可那邊還是什么動靜都沒有。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南,顧有為收到了唐嬌的信。
近來這些日子司馬晴晴正在準備招收新兵的事項,還在頻繁的進行演練訓兵。
朱炎那邊更是在幫著司馬晴晴在以過冬為由囤積糧草。
這種理由或許哄哄京城那些人,可他在西南待了這么多年,對西南這邊的情況很是了解。
就說糧草問題,西南這邊冬日很短,幾乎一年四季都不會有糧草短缺的問題,這也是為何西南富饒的原因。
結合種種,他就知道上一世那件事或許要來了。
司馬家要從和朝廷弄得一個魚死網破。
如今有兩條路擺在他面前。
一是和司馬家共進退,或許還能反了當今朝廷。
二是選擇一條和司馬家截然不同的路。
想著這些他打算去看看那個孩子,他的屬下卻過來遞給了他一封信。
“是京城那邊的。”
顧有為捏著信封,視線落在上面的字跡上。
有些熟悉,也有一些陌生。
“誰?”顧有為問
“好像是從陳家送出來的。”
顧有為神色猛地一僵,捏著信封的手都收緊了。
肯定不是陳培堯,那只有……
“我知道了。”
顧有為回了營帳才打開手中的信封。
和記憶中唐嬌的字跡有些出入。
可這明顯是女人的筆跡。
他仔細看完之后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這確實是唐嬌給他的書信。
他瞬間感覺心跳都加速了。
已經很久沒見過唐嬌了。
唐嬌和陳培堯成婚時他知道,可他無能無力。
唐嬌恨他,滿心滿眼的都是陳培堯,就連馬衛她都要幫著陳培堯搶走。
只要是想到這個他就難受。
以前有多期待唐嬌的書信,現在收到唐嬌的書信他就有多復雜。
還有這書信上的內容,竟然全都是勸他歸善朝廷,還有詢問他關于司馬家的計劃。
唐嬌就沒想過他背叛了司馬家之后回事怎樣的結局等著他?
就算選擇一條和司馬家不一樣的道路,那他也絕對不會和陳培堯合作。
他恨不得陳培堯去死。
手中的信被捏成了一團,在要被仍出去的瞬間他又收了回來。
就是這樣沒骨氣。
深吸了一口氣,他展開了新的信紙,遲疑了一瞬間寫下了對唐嬌想說的話。
他想唐嬌,依舊喜歡她,他更想彌補上一世對唐嬌的傷害。
他寫這封信不是在幫太子或者陳培堯,他只是想幫唐嬌。
若是她能想明白離開陳培堯,他也能帶她離開京城。
把這些心里話說完之后他才在信的最后寫了一句西南這邊正在囤積糧草,招兵買馬。
寫完這封信之后顧有為封好,交給了親信。
司馬晴晴在看著軍中名冊,親信過來稟報顧有為和京城那邊通信。
司馬晴晴冷哼一聲。
就知道顧有為還是忘不了唐嬌。
還是不能完全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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