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柔兒又驚又怕,不需要裝就哭了出來,“我沒有!我沒有!二妹妹你不要血口噴人!”
華平樂的白眼都快翻到蔡柔兒臉上了,“血口噴人?要不要我去請徐太醫,再綁了你的貼身丫鬟好好拷問你是從哪買的迷藥?”
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了,徐太醫說什么,她還可以抵死不認,但她買迷藥時雖然打發走了丫鬟,仔細查肯定還是能查出來的!
蔡柔兒渾身都在發抖,嘴里卻還本能哭喊著,“我沒有,我沒有……”
華大姑奶奶和華平安俱是面色陰沉,兩人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寧河長公主。
寧河長公主瞧著倒是十分平靜,淡然開口道,“來人,送柔姐兒回院子”。
那時候徐太醫提出了迷藥之事,她就一直在追查,雖然沒有查到確切的證據,卻也將事情看得個八九不離十。
一直隱忍不發,不過是看華平樂一直病著,怕分她的心,也是看看華平樂吃了這個大虧,能不能有點長進。
還好,她的孫女終究是她的孫女,一時被蒙蔽,回味過來了,就知道反擊了!
蔡柔兒哭聲一頓,不行,她不能這么被送回去,送回去了,她肯定出不來了,甚至連見長公主一面都見不到!
蔡柔兒猛地撲到華平樂跟前抱住她的腿,大聲悲泣,“二妹妹,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愿意給二妹妹贖罪,代二妹妹嫁給福廣王,我代二妹妹被福廣王克,就算被福廣王克死了,我也絕無怨言,二妹妹!”
華平樂低頭默默看著她,然后,做出了她十八年來最不雅的一個動作,抬腿,蹬腳,狠狠一踹!
她本來以為也就頂多踹得蔡柔兒放手,不想蔡柔兒竟慘叫著順著地板足足后滑出了一丈多遠,直到撞上對面的玫瑰椅才停了下來,哇地一聲嘔出一大口血來。
華平樂,“……”
唔,原來這位華二姑娘不但身姿輕盈,還力大無比。
寧河長公主滿腔的怒火猛地一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孫女輕輕一腳就將個大活人踢出了一丈多遠!還將人踢得吐血了!
華大姑奶奶和華平安亦是目瞪口呆,華老將軍在書信中常常夸贊華平樂如何如何的天賦異稟,他們只當他是為允華平樂習武找的借口——
這,說是天賦異稟都稍嫌謙虛了些,應該是天生神力吧?
再想到華平樂進京后做的那些混賬事,本來他們還嫌她惹事,現在看來,原來她已經很克制了……
中午,華大姑奶奶又進了鴻雁居,陪著華平樂用了飯,見華平樂懨懨的,一張胖嘟嘟的臉瘦得下巴尖尖,全沒了平日的跳脫活潑,心疼道,“這是嚇到了?”
華平樂搖頭,“就是有點心冷,還有點害怕——”
她說著抬眼認真看向華大姑奶奶,“長姐,你以前和我說的那些話,我只當你無病呻吟,現在想著只覺得后怕。
祖父和父親母親都不在了,祖母身體不好,長姐又不能時時在家,這個家還有誰能護著我安好,又有誰能護著弟弟長大?”
華大姑奶奶往日深恨自己這個妹妹沒心沒肺挑不起事,今天乍一聽她說了這番話,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傾身將她摟進懷里。
“酒酒,你能想明白最好,現在華家就剩我們姐弟了,我們都要好好的,撐住華家的門楣,孝敬祖母,等安哥兒長大了,出息了,就好了”。
華平樂低低嗯了一聲,“長姐,我們都好好的”。
華大姑奶奶極是要強,很快就收了淚,肅容道,“那你就不要任性,忘了什么蘇掌院,乖乖嫁進福廣王府”。
華平樂抿唇別過目光,“除了這個”。
華大姑奶奶長嘆著摸了摸她的頭,算了,酒酒還小,也不需要逼急了,慢慢來吧……
華平安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國子監,寧河長公主卻還是不許華平樂出門,將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送到了鴻雁居,對她道,“這段時間你給我安生待在府上,沒事就隨李十五練練武,不許再出去惹是生非”。
華平樂,“……”
華二姑娘竟然還有個武師傅!
寧河長公主走了后,阿弩就歡呼著去拉那青年的袖子,“十五哥,長公主可算是許你回來了!這兩年我們姑娘都快無聊死了,功夫肯定退步了!”
李十五嘿嘿一笑,猛地一拍華平樂肩膀,“二姑娘,上演武廳抄家伙,讓我瞧瞧落下多少了!”
華平樂默默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重活一世,她竟然有了被人拍肩膀的神奇經歷。
阿弩歡呼一聲,“我也去!不但姑娘,我們也落下了,長公主都不許我們去演武廳,連把兵器都不許我們有!
阿戟還偷偷藏了把匕首,我連姑娘送我的弩都被長公主派人搜走了!”
華平樂面不改色接道,“祖母最過分了,我現在什么都忘了,只記得什么有善莫名,有惡莫辭,忍辱含垢……”
李十五忙撒開手,拔腿就跑,“停停,我可不聽你背什么勞什子書,快快,我們走”。
華平樂不是華二姑娘,只借口自己病還沒全,身上沒力氣,看著李十五教阿弩和阿戟練,待夜深人靜時,再偷偷自己比劃。
學了十幾年的東西,即使換了個人,身體也早有了記憶,那些她看著都眼暈的動作現在竟能十分輕易的做出來,于是華平樂學得越發認真了。
如是一個月后,她已經完全有把握上場不會被李十五輕易看出端倪。
李十五和阿弩都是話多嘴快的,加上她有意無意的引導,這一個月來,她也將華二姑娘在邊關和來到京城的生活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用了一個月時間哀悼霍瑛和霍瑛的親人,又用了一個月時間將自己變作了華二姑娘,熟悉了華二姑娘的一切。
華平樂跟著李十五真刀真槍地練了起來,又過了一個月,她已經能將華二姑娘的本事融會貫通地使出來。
這時候距她變成華二姑娘已經三個月,日子已經進了政和二十三年四月底了。
華平樂向寧河長公主提出要出門,寧河長公主同意了。
這時候外間的流言已經從霍延之克得華家二姑娘重病不起,變成了霍延之已經和華家說妥退親,現在只等一個恰當的時機提出來,不叫雙方失了顏面。
這時候她活蹦亂跳的出去轉一圈,只會進一步坐實霍延之克妻的流言,雖說有些對不住霍延之,但她必須要盡快了解十五年后的世界。
寧河長公主叫了李十五去,耳提面命教育了一番,命李十五陪華平樂出門。
華平樂吩咐李十五駕得慢一些,只再慢也不過一刻鐘,她就看到了以前的霍府。
霍府一如之前清雅又整潔,紅漆大門上的黃銅門環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彩,只門上的牌匾寫著的不再是霍府二字,而是蘇府。
“蘇府——”
華平樂喃喃念著,大蕭慣例,犯事官員的宅子會被收歸國庫,修繕一番后賞給有功之人。
只不知道這蘇府又是哪一家?
她記得之前京中并沒有姓蘇的權貴政要,想是后起的新貴了。
阿弩見她盯著蘇府的牌匾看,撇了撇嘴,“姑娘,別看啦,這京中誰不知道蘇掌院最是盡忠職守,這時候肯定不在家的,就是晚上,蘇掌院也經常宿在翰林院,再看也看不著的!”
蘇掌院?
又是那個華二姑娘思慕如狂的蘇掌院!
怎么會這么巧?
華平樂強忍住問那位蘇掌院姓名長相的沖動,繼續往外看。
馬車不緊不慢從蘇府門口駛過,福廣王府四個燙金大字映入眼簾。
福廣王,霍延之,她的福哥兒,原來就住在原先霍府的隔壁,要是霍家還在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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