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魚冷嗤,“非議皇族?不如郡主隨本座一起去與太子妃對峙,看看太子妃到底是不是譴郡主來相看兩位小公子的?”
蕭明晴呸了一聲,“天天在我面前裝溫柔賢淑,相看未來夫婿的事也敢這么大庭廣眾地做出來,不要臉!”
大蕭百余年承平,民風開放,年輕男女常常結伴出行,兩家說親,讓小兒女事先相看的事比比皆是。
只是這樣的事到底不好拿到明面上來說,更不會一相看就同時相看兩個的。
華平安見永川郡主面色雪白,淚盈于眶,一副隨時會暈過去的模樣,就要說話,華平樂一把抓住他的手。
他動了動唇,到底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公主說得對,不過一損俱損,太子妃母女不要臉,傳出去公主名聲也要受損,這話以后可不要再說了”。
蕭明晴一向聽他的話,現在又大大扳回了一局,乖乖點了點頭。
年魚陰寒的目光又落到在場眾人臉上,“要是公主名聲有傷,在場這些人,本座一個都不會放過!”
永川郡主幾乎要厥過去,他說出那樣的話來,現在又來做好人!
九方鳳笑吟吟越眾而出,俯身行禮,“掌印放心”。
年魚沒理他,目光盯向了孟姜,“至于孟小公子——孟首輔卻是有點難辦,公主,我一時還奈何不了孟首輔。
不如咱們先打斷孟小公子一條腿,等哪天我找到機會掰倒孟首輔,再拔了他的舌頭如何?”
蕭明晴大驚,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的,他罵我,我也罵回去了,不用打斷他的腿的!”
孟姜炸毛,“打斷小爺的腿?死太監,有種你來試試——”
九方鳳一把捂住孟姜的嘴,連連謝罪,“小孩子不懂事,掌印恕罪,掌印恕罪!”
年魚冷笑,“恕罪?看來九方軍師剛來京城不知道,本座什么都會,就是不會恕罪!”
蕭明晴忙拖住他的手,使勁兒晃,“掌印,孟姜就是那個賤嘴樣兒,有口無心的。
我在京城沒幾個玩得來的,他也勉強算一個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計較嘛!”
年魚又死死盯了一眼兀自掙扎不休的孟姜,目光落到蕭明晴臉上時微微柔和,“那就算了。
不過公主可要記住,有些人就是喜歡蹬鼻子上臉,你饒過他一次,他可能不但不記你的恩,下次又來害你,公主可千萬不能學著爛好心”。
“我知道啦!”
蕭明晴笑容燦爛,露出了兀自還缺了兩顆的上牙。
年魚眸底寒冰漸溶,“那公主好好玩,我還有事”。
就在這時,孟姜終于掙脫了九方鳳的束縛,張嘴就要罵,華平樂利落一記手刀劈過去,孟姜軟倒在九方鳳懷里。
九方鳳嘖了一聲,年魚頓住腳步,目光落到了華平樂身上,意味深長一笑,“華二姑娘果然女中豪杰,聽說華二姑娘不顧生命危險,于熊口下救了蘇小公子,本座十分佩服”。
華平樂斂身行禮,“掌印過獎了,那熊膽我還留著,就送給掌印做個藥引”。
霍延之拿走了熊肉,將熊膽留給了她。
年魚眨眨眼,“一個熊膽,本座還看不上,本座就是好奇,一個女子到底要喜歡一個男人到什么地步,才做得到為了他的私生子也能豁得出性命?”
他說著雙眼晶亮地緊緊盯著華平樂,一雙杏核眼中滿滿是天真的好奇。
這時候的他仿佛不再是那個陰沉又陰戾的掌印大太監,只是個天真充滿好奇心的少年郎。
華平樂默了默,認真反駁,“阿鯉是蘇掌院的族侄,不是他的私生子”。
年魚輕嗤,華平樂面色平靜,目光毫不躲閃地直視他,“再說,為了心上人的族侄豁出性命也不算稀奇,我聽說當年霍氏長女為了心上人可是叫父族三族、母族三族都死無葬身之地呢!”
年魚面頰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忽地哈哈笑了起來,“好好好,是本座大驚小怪了,等華二姑娘也做出那般驚天動地的大事,本座再來問華二姑娘”。
華平樂上前半步,“看在我這般叫掌印高興的份上,不知掌印可否賞臉看看小弟的病情?”
年魚當初為九方貴妃調理身體,使其成功受孕,跟政和帝求的第一個恩典就是出手治病的自由。
即便是寧河長公主也沒辦法逼著他出手給華平安看病。
年魚笑得更厲害了,“好好好,本座多少年沒見過這么有趣又有膽色的小姑娘了,華三爺,你過來”。
華平安沒想到話題會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看了華平樂一眼,乖順上前讓年魚扣住自己的手腕。
年魚只略探了探,便放開了他的手,“經脈淤滯,無法習武,這是娘胎里帶來的,治不好。
不過若是本座開兩個方子,讓他如常人般健壯倒不是問題”。
華平樂微感失望,年魚號稱大蕭醫術第一人,如果他都說沒辦法,那華平安約莫是真的無法習武了。
她曾借機看過華平安的功課,他在讀書一途,天分十分有限,甚至比不上孟姜聰明,更不要說與當年的自己或是兄長相比。
他若想振興華府,撐起華家門楣,就只有武之一路,如今——
她一念閃過,立即醒悟,平安健康最是緊要,倒是她貪求了,當即垂頭行禮,“既如此,還望掌印賜一二藥方,我華府定當重謝”。
年魚怪笑一聲,“華二姑娘,本座只是答應替華三爺看看,可沒說要出手替他治病。
本座的規矩,全京城都知道,要想本座出手,且看你華家能不能拿得出本座想要的東西吧!”
華平樂皺眉,華家要是拿得出年魚想要的東西,就不會拖到今天了。
就在這時,伴隨著獒犬的叫聲,一騎如飛而至,輕甲長弓的霍延之一揚手,一只頗有分量的錦袋落到了年魚手中。
年魚打開瞧了一眼,頓時就換做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福廣王怎的知道本座想要這個?”
霍延之勒住馬,老實回答,“本是準備送給酒酒玩的,權且一試”。
他今天之所以會來遲,就是因為昨兒惹了華平樂不高興,去準備這個了,沒想到竟用到了這。
唔,酒酒應該不會再生他的氣了吧?
年魚,“……”
年魚拉緊錦袋的帶子,隨手塞進袖子里,重重哼了一聲,翻身上馬。
眾人目送著他的背影,一時都沒有說話,直到年魚一行走得遠了,永川郡主才怯生生開口問道,“年,年掌印還未說要給表弟治病,就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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