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晴呸了一聲,“掌印既然收了東西,就肯定會給安哥兒治,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不要臉?”
永川郡主本就通紅的眼眶頓時滾下淚來,看看蕭明晴,又去看華平安。
華平安正摸著剛剛年魚探過的脈搏,神色怔忪,根本沒注意到她的求助。
華平樂掃了她一眼,開口,“安哥兒,你隨我來,還有,王爺,我們一起”。
華平樂三人一走,蕭明晴就呸了一聲,“給你撐腰的,一個走了,一個還暈著,就不要哭唧唧地裝可憐了!裝也沒人看!”
“皇姑——”
永川郡主叫了一聲,捂著臉小聲哭了起來,伺候她的宮人忍怒去扶她,“郡主,我們先走吧”。
蕭明晴又呸了一聲,“快走快走,多看一眼我都覺得眼睛疼,還好意思天天哭給人看!”
永川郡主主仆不敢回嘴,忍氣吞聲走了。
九方鳳笑吟吟睇了蕭明晴一眼,“口舌如刀,九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蕭明晴無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走!有些繩套壞了,要重裝!”
那頭,華平樂并未問霍延之給年魚的是什么,只與華平安一起給霍延之行禮道謝,又對華平安道,“你離永川郡主遠些”。
華平安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下意識點頭。
華平樂便道,“你回去吧,我再請王爺指點指點箭術”。
華平安走后,霍延之見華平樂并無其他話,只認真向他請教箭術,便也認真教授,兩人雙騎帶著毛毛越走越遠漸漸出了行宮獵場。
待得傍晚時分兩人回來時,霍延之馬匹后多了一只四尺余長的金錢豹。
金錢豹雖則力量比不上老虎,速度卻更勝一籌,這次行獵到現在還沒有人打到豹子,兩人所過之處人人側目,還有許多聽說了專門跑來看的。
孟姜就是看熱鬧中跑得最快的,見了羨慕不已,“王爺你真厲害!豹子也能打到!”
果然不愧是從匈奴手里搶回燕云十六州的戰神啊!
霍延之道,“是酒酒獵的,我和毛毛只是在旁驅趕”。
華平樂聽了,雖還繃著臉,眼底的光彩卻盛了幾分。
她以前多走幾步路就要大喘氣,現在卻是力能獵豹,之前的華二姑娘也做不到!
這些日子她一直跟著霍延之勤奮苦練,還是很有成效的!
圍觀眾人朝華平樂看去,恍然,聽說福廣王對華二姑娘一往情深,果然不假啊!
為了博得人家姑娘芳心,連這樣昧著良心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孟姜卻深信不疑,他孟姜果然英明神武!
像酒酒這樣的女俠,當然就應該嫁給福廣王這樣的戰神!
酒酒跟著福廣王后,都能獵到豹子了!
明明來之前酒酒還說不敢對上豹子老虎之類的猛獸的!
跟著蘇羨予那樣的小白臉,不,老白臉,能有什么好處?
跟著他一起吟詩作對嗎?
孟姜想象著華平樂吟詩作對,溫婉賢淑的模樣,頓時一陣惡寒,不行不行,酒酒一定要嫁給福廣王!
他控制住自己看向那頭花豹的羨慕眼神,算了,跟酒酒一起打獵的機會多的是,這次就讓給福廣王了!
他想著頗含深意地望了霍延之一眼,王爺,你可要抓緊啊!別辜負了小爺我對你的期望!
霍延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卻已經調轉目光看向華平樂,“酒酒,母親備了你最愛吃的辣子兔丁,說要請你和福廣王用晚膳,安哥兒和九方軍師也在,我們走!”
唔,請福廣王是他自己私自加上去的,想來就算福廣王吃得多了點,母親也不至于吝嗇那幾口吃的,還是盡快撮合酒酒和福廣王的好!
孟首輔和孟老夫人年紀大了,沒有來,伴駕的是孟姜的父母。
孟父性子溫和不爭,無心仕途,又是幼子,中了進士后一直在翰林院領個閑職,與孟夫人一起十分鄭重地向幾人行禮道謝,又說謝禮已經送到各人住處,萬望笑納等等。
眾人推辭一番,分賓主坐下。
孟夫人早已押著孟姜給蕭明晴和年魚賠了罪,送了賠禮。
她本就十分喜歡華二姑娘,這次見了更是恨不得將華平樂摟在懷里疼,一疊聲地說多虧了她,不然孟姜還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禍事來,說著便褪了腕上的鐲子套到了華平樂手上。
華平樂正要推辭,目光掃到那鐲子上,動作就頓住了。
霍延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默了默,開口道,“這鐲子倒是少見的好成色”。
孟夫人笑道,“這鐲子原是一對,太子妃賞下來的,母親將鐲子一分為二,一只給了長嫂,一只給了我,我年紀大了,戴著也是白白浪費了好東西,給了酒酒正好”。
華平樂回過神來,就要將鐲子往下摘。
孟夫人按住她,故作不悅道,“酒酒,你與姜哥兒交好,說句托大的話,我看你跟看女兒也差不離的,一只鐲子而已,難道你還跟我見外了不成?”
九方鳳覷著華平樂和霍延之神色,笑道,“可不是,太子妃賜下來的的東西,定然是極好的,孟夫人一番美意,二姑娘就不要推辭了”。
太子妃賜下來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
霍氏百年底蘊,累積財物珍寶無數,她當年又是入主東宮,嫁妝之豐厚也只比當初的太皇太后略低一籌。
就是這般,這對鐲子在其中也算是上上品。
甚至當初兄長在她歸家后帶著她清點嫁妝時,還曾特意從匣子里拿出來過,問她喜不喜歡。
當時王妙兒也在,還曾真心實意地贊嘆過。
她不信她會不記得這對鐲子,只不知道霍氏覆滅后,這對鐲子怎么到了王妙兒手中。
而王妙兒,用死人的東西做人情,又可曾心中有愧?
華平樂默了默,起身行禮,“那酒酒就收下了,多謝夫人”。
孟夫人頓時就笑開了臉,熱情招呼她多吃點。
孟姜活潑,九方鳳八面玲瓏,一席酒吃得賓主盡歡。
散席后,華平樂見天色已晚,便不再往蕭明晴處去,和華平安一起回昌平侯府的院落。
霍延之與九方鳳相送,她也沒攔。
圓月當空,清輝泠泠,近得仿佛伸手可摘,月中,蘇羨予負手而立,衣帶飄飛,直欲趁風而去,不似塵世中人。
華平樂清冷的神色更冷了三分,轉瞬又換做了一副天真明快的模樣,歡喜叫道,“蘇掌院,你怎么在這?”
蘇羨予回神,俯身揖手,“阿鯉今日已能勉強坐起來,便來叩謝華二姑娘大恩,久候姑娘不至,蘇某便讓他先回去了,候在此處與姑娘說一聲”。
“不用那么客氣啦,等他好些了,我去瞧他”。
華平樂說著將手腕戳到蘇羨予眼前,“蘇掌院,你瞧瞧,好不好看?我戴著是不是更漂亮了?”
月光下,纖細白嫩的手腕將玉鐲襯得越發水潤通透,如一汪碧泉環繞在少女美麗的手腕。
手腕與玉鐲交相輝映,相得益彰,一如當初他的手撫過那對玉鐲時想象得那般美好——
蘇羨予雙瞳猛縮,猛地攥住華平樂的手腕,厲聲喝道,“你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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