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書庫213點兵雙擊屏幕滾動213點兵
那邊年魚收到霍延之的消息,施施然站了起來,“徐秉筆,借一步說話”。
年魚挑來挑去地怎么也挑不滿意,徐秉筆早就不耐煩了,卻根本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起身隨著他往外走。
年魚不緊不慢出了長春宮,回頭看向長春宮的大門。
隨著他的動作,一群禁衛軍朝長春宮大門一擁而入,最后一個回頭關上了大門。
徐秉筆大驚,“掌印這是?”
小賴子眼疾手快,趁著他說話張嘴的空檔,猛地將一顆藥丸塞進他嘴里,又在他后頸處狠狠一拍。
徐秉筆身不由己將藥丸吞了進去,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他卻根本顧不上,忙伸手去扣喉嚨,扣得直作嘔,卻還兀自不肯放棄,努力地將手往喉嚨深處伸。
年魚的藥又豈是好吃的!
小賴子也不管他,他賴公公塞的藥要是能被人摳出來,他的名字倒過來寫!
年魚滿意地看著長春宮朱紅色的大門在自己面前不緊不慢闔上,開口,“小賴子,帶齊人手,先將各宮的主子們拘起來。
有那不聽話的,直接殺了,再去各宮找,不是咱們的人,格殺勿論!”
徐秉筆大駭,他本來以為年魚演這一出是要與他奪權,現在看來——
徐秉筆連摳喉嚨都顧不上了,指著年魚顫抖著喊道,“你,你是要造反!”
年魚瞇眼笑了起來,“是,本座是要造反,徐秉筆是要受盡極樂丸七七四十九天腸穿肚爛的極樂,還是和本座一起造反?”
徐秉筆見他竟就這么承認了,驚駭下嘴唇哆嗦了半天都沒能說得出話來。
年魚笑得更加燦爛,“徐秉筆不說話,本座就當你答應了,來,我們一起去找皇上的玉璽”。
徐秉筆下意識答了一句,“皇上去拜祭太廟,自是要隨身攜帶玉璽的”。
年魚挑眉,“徐秉筆難道忘了,本座可是為皇帝掌印的”。
徐秉筆感覺自己都嚇傻了,哆哆嗦嗦問道,“掌印,掌印,是說——”
年魚見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體貼替他說完下半句,“本座是說,本座為皇上掌印近十年,從未有一次差錯。
所以,要是偶爾在皇上出行前一刻換個假印什么的,皇上是絕不會想起來查的”。
徐秉筆,“……”
年魚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放心,本座還指望著秉筆你能帶本座找找皇帝的密室什么的,輕易不會殺你的,別怕”。
徐秉筆,“……”
他都帶他造反了,還叫他別怕!
他都嚇得快尿褲子了好不好?
負責送皇長孫的尸體去寰丘的令兵快馬加鞭,霍延之卻不著急,帶著頂著陰陽臉的假太子從宣德門緩緩而過,又不緊不慢順著正陽街往城門而去。
確保每一個看熱鬧的人都看清楚了后,霍延之又帶著假太子在各個城門轉了一圈,確保五城兵馬司和守城御林軍的人都看了個清清楚楚,這才出了城。
大約一刻鐘后,小賴子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個大大的包袱。
霍延之接了包袱后,吩咐看好假太子,帶著細辛換了條路,直奔鳳翔府而去。
寰丘中,拜祭的活動正在晏尚書和禮部官員的指引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政和帝身著皇帝冕服跪在最前面,他的右手邊是最近得寵的左天師,右手邊則是恩寵長盛不衰的蘇羨予蘇尚書。
晏尚書念著冗長的祝詞,卻有點心不在焉。
昨天一天風平浪靜,明天皇上就要回京,變故最有可能是在今天發生!
王爺和九方鳳到底在計劃什么?
又能不能成功?
若是,若是不順利,他的小娘子估計要哭暈過去吧?
他想著,眼風又控制不住地往霍延之的方向飄,按著九方鳳的要求,本來該在政和帝左手邊的霍延之,被他輕飄飄一句“王爺煞氣重”打發到了最靠門的偏僻位置。
嗯,不對,王爺呢?
晏尚書心頭一跳,忙穩了穩心神,定睛去看,王爺不在!
他忙又去看九方鳳的位置,那里也沒有人!
晏尚書只覺心驚肉跳,果然,果然王爺和九方鳳是要醞釀大動作啊!
那他該怎么辦?
晏尚書想到這思緒戛然而止,讀著祝詞的聲音反倒越發地溫和悅耳了。
什么他該怎么辦?
他就是個憂國憂民,鞠躬盡瘁,且此時此刻正在盡忠職守的禮部尚書而已。
他們老蕭家愛怎么內斗,怎么內斗,關他姓晏的什么事?
什么怎么辦,不怎么辦的,他好生讀他的祝詞就好!
慢慢讀,他不急,畢竟,王爺做的事應該挺費時間的吧?
冗長的祝詞尚未讀完,一名錦衣衛急急奔至,顧不上寰丘內肅重莊嚴的氣氛,揚聲大喊,“京城急報!
太子被太子妃殺了,剝了皮,披在一個侍衛身上偽作太子。
現已經被禁衛軍拿下送到了尚書臺!還請皇上示下!”
政和帝正在虔心祝禱,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事事順遂,希望他蕭家能子嗣豐盛。
乍一聽到回稟,甚至沒能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識跟著念了一聲,“剝皮?”
跪在他身后的文武百官卻一下炸開了鍋,其中本該最虔誠誠心到聽不到外界雜音的晏尚書最是激動,猛地拔高聲音,“什么?剝皮?披在侍衛身上假冒太子?”
這天下竟然有那種惡心又奇詭的技藝?
他都沒聽說過哎!
果然他書還是讀得不夠多!
吏部尚書急聲問道,“此事當真?”
錦衣衛沉聲答道,“來報信的禁衛軍說,親眼看到了太子身上的皮從肩膀處被扯下了一大片。
臉上一半的皮都被扯了下來,露出的皮膚與太子白皙的肌膚全然不同,是久經陽光暴曬的麥色,絕對是有人假冒”。
政和帝這時候才如夢初醒,騰地站了起來。
他本是跪著的,這么猛地一站起來,差點摔倒在地。
左天師忙扶了他一把,他情急下狠狠甩開左天師的攙扶,身子前傾,急聲問道,“是什么時候的事?”
“剛傳來的消息”。
政和帝猛地拔高聲音,“朕問你,太子是什么時候換人的?”
百官聽了這話均是默然,政和帝問出這句話,明顯是想確定皇長孫,以及東宮賈良媛肚子里孩子的血統。
乍然聽說太子死訊,政和帝身為人父卻只關心這個,實在叫人心寒。
錦衣衛愣了愣,答道,“這個,來報信的人未說,想來還未審出來,先使了人來報信”。
“快,遣人去探!立即起駕回宮!”
蘇羨予開口,“皇上,太子是假,左天師卻為太子醫好了隱疾——”
政和帝恍然,厲聲喝道,“來人,給朕將這個妖道抓起來!”
蘇羨予立即補了一句,“皇上,左氏向來頗有些手段,這種時候,還是即刻殺了,以免后患”。
左天師又驚又怒,厲聲喝道,“蘇大人,左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咄咄相逼?”
蘇羨予神色冷淡,“為皇上分憂,乃是為人臣子之本份,又何談怨仇?
左天師若是覺得蘇某說得不對,敢不敢當著三清真人的神像發誓,天師你絕未輔助太子妃殘害太子?”
蘇羨予也要未見得如何疾聲厲色,在那雙淺茶色眸子的逼視下,左天師到了嘴邊的話竟然有些吐不出來。
他這一遲疑,政和帝哪有不明白的,猛地一揮手,“拖出去,斬了!”
左天師大聲喊起了冤枉,只這時候哪還有人理會他?
蘇羨予理了理沒有一起褶皺的袖子,左天師,你與我雖無冤無仇,但阿魚想你死,那就只有委屈你去死了,你一路走好!
政和帝說是要立即回宮,但皇帝出行,又豈是那么便宜的?
還未等回宮事宜安排妥當,又有禁衛軍飛奔而至,懷中抱著早已死去的皇長孫,帶來了王妙兒的話和假太子的證詞。
皇長孫死了,假太子是大年初二就開始冒充蕭明時。
二月初二,賈良媛傳出喜訊,懷孕剛滿一個月。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不言而喻。
政和帝看著皇長孫青灰色的小臉和伸出嘴外的舌頭,只覺那小小的身子化作了一個大如流星的巨石重重捶向自己的腦袋。
他痛苦地啊了一聲,捂著頭嘶聲喊道,“快去叫年魚來!快去!”
眾臣知道他這是受不了刺激,頭風又發作了,忙吩咐去請年魚,只這立即回宮的圣令自然就做不得數了。
霍延之接了年魚送來的東西,帶著細辛,兩人雙馬,一路快馬加鞭,直奔鳳翔府而去。
到鳳翔府時,已經是新月初升,城門緊閉。
霍延之吩咐細辛插上墨龍旗,叫開城門。
守門的衛兵見了墨龍旗,不敢怠慢,忙請了鳳翔府的趙太守、鎮守鳳翔府的錢將軍和各衛所的總兵前來。
細辛揚起手中的圣旨,大聲喊道,“緊急皇令,鳳翔太守聽令!”
鳳翔府距離京城不到二百里,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
和護衛京畿的三大營一樣,不論太守還是總兵將軍都是政和帝心腹中的心腹。
霍延之命人控制住了葛雷手記的消息,太子與皇長孫被害一事卻是傳得沸沸揚揚,并在九方鳳的推波助瀾下,上午就傳到了鳳翔府。
消息真真假假,紛至沓來,鳳翔府中自也是人心惶惶,遣去探聽消息的人一波又一波。
鳳翔府離京城有近二百里路,第一波去打探消息的人剛剛回來,卻是驗證了流言。
太子早已被害,還被太子妃剝了皮,披在一個侍衛身上冒充太子。
皇長孫也被太子妃命人勒死,皇上犯了頭風,正在等年掌印趕去寰丘救命,具體情況根本打聽不出來。
這個時候,福廣王突然帶著圣旨來做什么?
鳳翔府的趙太守是政和帝的心腹,對霍延之十分戒備,揚聲喊道,“還請王爺將圣旨拿來一觀”。
霍延之也不多廢話,讓細辛將圣旨綁在箭上,拉起弓。
城墻上的趙太守、錢將軍等人想起他站在城墻下,兩箭射死戚谷豐父子的傳說,嚇得忙都躲到了雉堞后。
細辛嗤笑出聲,霍延之有意立威,拉滿弓,瞄準趙太守所躲之處,松手——
鮮紅的羽箭挾雷霆之威,震碎了雉堞,碎石塊頓時撲了趙太守滿臉滿身。
羽箭的力道卻兀自不減,貫穿了趙太守的烏紗帽,連帶著圣旨和烏紗帽直直往前,深深插入立在城墻上的旗桿中。
“大人!”
侍衛士卒頓時亂成一團,趙太守下意識抹了把臉上的碎石屑,往上翻了翻眼睛。
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剛剛死里逃生了一回,重重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的娘哎!
眾人忙撲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七手八腳地為他拍身上的碎石屑。
一名總兵去拔插入旗桿中的羽箭,連用了兩次力都沒能拔出來。
他怕為人嘲笑,遂裝作根本沒想拔箭的樣子,將綁在上面的圣旨取了下來,交給趙太守。
趙太守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接圣旨的手兀自不自覺地顫抖著,接過圣旨后草草看了一眼,就交給了錢將軍。
錢將軍看著他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樣,不由暗自慶幸。
還好還好,城中主事的是趙太守,王爺沒挑中他這個領兵的,否則這時候丟人出丑的就該是自己了!
圣旨很簡單,只寫了“如朕親臨”四個大字,加蓋了玉璽。
筆跡雖虛浮,卻的確是政和帝的手書無疑。
對照他頭風發作,筆下虛浮無力正是該當,至于玉璽,更是絕無錯漏。
錢將軍看過后,又遞給了手下諸位總兵,開口道,“是皇上親自下旨無誤了,大人看要不要開城門放王爺進來?”
趙太守無力點頭,圣旨是真的,自然就沒有他抗命的余地,且看王爺怎么說吧。
他再厲害,武功再好,這次也只帶了個親衛孤身來此,進了城,翻不出風浪的,吧?
霍延之順利進了城,被恭請進了太守府衙,坐定后便開門見山道,“今天京中的變故,諸位也應當知道了。
王氏女膽大包天,先后謀害太子和皇長孫,混亂皇家血脈。
被人發覺后,竟勾結禁衛軍和御林軍,軟禁了諸位大臣,據守京城。
皇上尚在寰丘,京畿三營護衛在側,不可輕動,特令本王來鳳翔征調守軍奪回京城”。
霍延之的話合情合理,又與他們打探到的消息相符。
趙太守等人下意識都是信了大半,驚問道,“太子妃——不,王氏,王氏竟如此膽大?”
霍延之神色不動,“連我大蕭儲君和皇長孫,她都敢謀害,造反,很稀奇?”
趙太守,“……”
被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的不算稀奇!
霍延之起身,“軍情緊急,錢將軍,這就隨本王去點兵”。
錢將軍遲疑看向趙太守,趙太守咳了咳,開口,“現在已經入夜,還是等明天再說”。
霍延之冷笑,“這樣的事,諸位不敢輕動,情理之中。
皇上也想到了,因此走之前,特意給了本王這個,諸位要不要看一看?”
霍延之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匣子。
趙太守等人見了那匣子的尺寸,皆是大驚,對視幾眼后,硬著頭皮開口,“還請王爺打開讓我等一觀”。
福廣王的話合情合理,這種時候,皇上派出善戰且又是皇室血脈的福廣王點兵,馳援京城更合情合理。
一切都合情合理,就是福廣王本身,他實在是不合理啊!
按理說,皇上就算派手無縛雞之力的蘇尚書來點兵,也不會派福廣王來才對!
實在是不怪他們懷疑啊!
霍延之打開匣子,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提在手中,“各位,要不要湊近點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太守等人一眼掃過,忙都跪了下去,紛紛喊起了我皇萬歲。
霍延之手中提著的絕對是大蕭傳國玉璽無疑了!
霍延之冷哼,“現在本王能去點兵了?”
傳國玉璽既出,趙太守等人不敢再推搪,忙恭請霍延之往軍營而去。
錢將軍微微落后幾步,壓低聲音對趙太守道,“趙大人,玉璽的確是真的,皇上的圣旨也是真的,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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