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書庫214圍京雙擊屏幕滾動214圍京這一會的功夫,趙太守又是驚嚇又是緊張,出了一身的冷汗。
聞言狠狠用袖子擦了擦汗,瞥了瞥走在最前面的挺拔身影,這才壓低聲音答道,“錢將軍,咱們多年的交情了,我跟你說實話,我這心里也懸著。
可話說回來,不管皇上遣王爺來點兵,馳援京城到底是真是假,圣旨和玉璽是做不了假的。
我們奉旨行事,就算有個萬一,那也是造假的人有罪,與咱們沒關系。
大不了,到時候看形勢不對,就臨陣反戈,將王爺拿住,還能拿個首功!
再者說了,小皇子沒了,太子沒了,皇長孫沒了,東宮嬪妃肚子里的還不知道是誰的種,皇上年紀大了,絕不可能再有龍子出世。
咱大蕭皇室,數來數去就只剩了福廣王爺一個,咱們得罪他能有什么好處?
退一步說,王爺連玉璽和圣旨都拿到了,如果那圣令不是真的,皇上現在的處境,只怕是——”
只怕是堪憂啊!
錢將軍默默接了一句,一個沒了子嗣后人,一個連圣旨和玉璽都掌控不了的皇帝,那處境又豈只是堪憂而已?
錢將軍想到這,不敢再生異樣心思,忙忙跟上霍延之的腳步。
趙大人說得對,他只是奉圣旨辦事,不管結果如何,與他無關。
幾乎同時,年魚匆匆趕到了寰丘,眾臣早已望眼欲穿,忙將他往政和帝寢殿里讓。
蘇羨予立在寢殿里間的花墻處,在年魚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低低笑道,“蘇某還以為年掌印不會來了”。
從寰丘到皇宮,雖算不上近,但也算不上太遠,中午下的旨意,年魚到入夜才到。
原因很簡單,年魚在騎馬趕來寰丘時,心急下摔下了馬,自然不能再騎馬,只能坐車,這一坐車自然就慢了。
然而,雖然遲了許多,但年魚到底還是來了。
年魚凝眸,低低吐出了兩個字,“蕭明昭”。
卻是在提醒蘇羨予,若是他出了事,他就揭穿他謀害蕭明昭,嫁禍王妙兒之事,大家一拍兩散。
蘇羨予微微一笑,退開兩步,做出個恭請的姿勢。
年魚不再理他,這個人在背后算計政和帝的也不少,他們現在算是敵人的共同敵人。
至少短時間內,蘇羨予不會反水壞他的事。
政和帝最近頭發發作頻繁,一次比一次厲害。
這次刺激太大,加上年魚來得又遲,直直疼暈過去了好幾次。
這般嚴重,年魚稍稍用重一點藥量,太醫們自然不會有異議。
待年魚診治完,那如刺穿大腦的劇痛終于消失,政和帝甚至來不及思考年魚來遲的原因到底是不是真的,就一頭栽進了黑沉的夢鄉……
霍延之點齊人馬,連夜奔赴京城,御林軍的探子發覺時,他們已經到了城外三十余里處。
待霍延之帶領大軍到達城門外,恰恰趕在黎明第一縷陽光傾瀉而下。
入城的百姓已被疏散開,護城河的吊橋也高高吊了起來,城門緊閉。
御林軍輕甲執槍,嚴陣以待,御林軍統領舉著千里眼站在角樓上親自坐鎮指揮。
京城告急的號角聲響了起來,御林軍統領親自喊話道,“王爺趁夜帶兵逼近京城,是要造反?”
他剛喊完,一眼掃見霍延之身邊的竟是錢將軍和鳳翔府駐軍,失聲驚問,“連錢將軍都跟著福廣王反了?”
昨天京城震蕩,寰丘那邊因著政和帝頭風發作,遲遲未傳來消息。
寧河長公主請了洛太傅入宮,將眾位大人都拘在了尚書臺坐鎮,以免皇宮生變。
這樣的消息傳出來,肯定有人生疑,但寧河長公主和洛太傅、孟老首輔都在宮中,禁衛軍又豺狼般守著皇宮,不許任何人進出。
眾人就算再懷疑,也不敢硬闖,其中就包括御林軍統領。
剛剛他收到消息,霍延之竟率領大軍趁夜掩至,忙遣人送信去寰丘,同時報至宮中。
寰丘路遠就算了,宮中竟是到現在都沒動靜,他心中正嘀咕,就看見了錢將軍,不由得不驚。
鳳翔府是京城最近的一座屏障,錢將軍和趙太守都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連錢將軍都跟著王爺造反了,那還有什么人依舊忠心于皇上?
霍延之冷嗤一聲,也不答話,舉起弓。
城墻上諸人想起他射殺戚谷豐父子的英勇傳說,跟鳳翔府諸人的反應一樣,忙忙都躲到了雉堞之后。
霍延之拉滿弓,對準的卻是吊橋。
御林軍統領看得明白,不由冷笑道,“京城護城河的吊索都是由精鐵澆灌而成,王爺,任由你箭法通神,也休想射斷”。
霍延之根本不加理會,一箭放出,看著方向卻是吊索四周的木板。
眾人立即恍然,他這是要射穿吊索附近的木板,吊索無從著力,再是精鐵澆灌而成,也沒有半點用處。
御林軍統領一愣之后,大聲笑了起來,“王爺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王爺能想到的,鑄造吊橋的官員工匠就想不到么?
這吊橋用了五層樺木,厚有近半尺,想射穿比射斷吊索可容易不了——”
“嘩啦——”
御林軍統領的話卡在了嗓子眼,看著厚重的吊橋上破開的足有三寸余的大洞,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嘩啦——嘩啦——嘩啦……”
霍延之連珠箭發,御林軍統領大驚下忙厲聲喊道,“趙太守,錢將軍,福廣王這是在造反!
你們真的要置皇上的恩典于不顧,置家人、族人于不顧,置十萬鳳翔軍的性命前途于不顧,做個遺臭萬年的反賊嗎?”
趙太守和錢將軍對視兩眼,一時舉棋不定。
霍延之說帶他們來滅反賊,但這情況看著明顯霍延之更像反賊一點。
他們現在仕途得意,又深受政和帝寵信。
昨天為霍延之手中的玉璽、圣旨所挾,隨著霍延之到了京城外,這時候反水一點都不遲。
若是能擒住、或是殺了霍延之,更是能拿個首功,到時候皇上肯定重重有賞!
可是——
他們看著面色肅重,一箭又一箭射向吊橋的霍延之,莫名就生了十分的懼意。
雖然只有短短一夜的時間,但他們已經領教到了霍延之統軍、率軍的本事和能耐。
甚至錢將軍都不敢確定,如果現在他真的下令拿住霍延之,他的那些兵到底還會不會聽話?
御林軍統領見他們遲疑,忙又厲聲喊道,“造反可是滅九族的罪!將士們,難道你們真的想做個欺君叛國的逆賊,落個抄家滅族的下場?
錢將軍,本官勸你迷途知返!
你若是現在立刻出手拿下福廣王,本官一定會在皇上面前為你美言,皇上定不會計較前錯,還會重重有賞!”
錢將軍卻不敢輕下決定,當即秉著拖延時間,看看情況再說的原則,大聲喊道,“你一直說王爺造反,有何證據?
我鳳翔軍乃是奉圣旨而行,來京捉拿妖妃,以及追隨妖妃造反的御林軍和禁衛軍!你竟然還敢倒打一耙!”
御林軍統領被氣得笑了,“圣旨?你哪里來的圣旨?
皇上因為皇長孫的事,頭發發作,到現在還沒醒呢!你奉的哪門子圣旨?”
錢將軍與趙太守對視一眼,趙太守從懷中取出圣旨,高舉展開。
城墻那么高,還隔著道護城河,那小小的一張圣旨,城墻上的人哪里看得清楚?
御林軍統領冷笑道,“趙太守這是想糊弄誰呢?打量著我們在城墻上,什么都看不清楚是吧?”
他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巨響,吊橋轟然落下。
卻是他們說話的功夫,霍延之已經將吊橋鐵索附近的木板一圈處都射穿了!
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城上御林軍執箭持矛的手不自覺抖了抖。
御林軍統領只覺隨著吊橋的轟然下落,己方的軍心也散了一半,霍延之箭法若神,用兵若神,又有赫赫戰功在前,誰能不懼?誰又敢不懼?
城下鳳翔軍則都下意識往前一步,那是攻城的姿勢。
只見騎馬立于最前方的霍延之沒動,又都默默退回原位。
霍延之射下吊橋,卻一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從趙太守手中奪過圣旨,卷吧卷吧綁上羽箭。
趙太守和錢將軍看著他的動作,勒了勒馬韁,默默離他遠一點,想也知道王爺接下來會做什么。
雖然這次王爺瞄準的不會是他們,但總感覺受到了羞辱。
果然,霍延之故技重施,羽箭射穿了雉堞,擦著御林軍統領的臉頰飛過,直直插入高大的旗桿中,驚得御林軍統領跌坐在地,形象全無。
這時,洛太傅帶著被困在宮中的孟老首輔、程尚書等人趕了過來。
御林軍統領忙命快請,洛太傅等人上了城墻,那張被霍延之射上來的圣旨被送到了他們面前。
洛太傅掃了一眼,就交給了孟老首輔諸人。
圣旨一一在眾人手邊傳過,眾人皆是沉默。
大印是真的,皇上的手書也是真的,圣旨是真的!
只這圣旨再真,在他們被王爺困在宮中,王爺又帶兵兵臨城下的情況下,再真,那也絕對是假的。
只是他們不知道王爺作假的手段是什么而已。
圣旨傳到百官隊伍的后面時,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修遠,你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卻是孟姜的聲音。
孟老首輔和程尚書嘴角同時一抽,是個要罵人,又勉強忍住的動作。
那兩個臭小子是怎么混進來,還沒被發現的?
程修遠沉吟,“應該是真的,寶印是真的無疑,字跡也是皇上的字跡”。
就是這“如朕親臨”四個字怎么看怎么不應該出現在王爺手中才對。
皇上如果這么信任王爺,當初就不會派死士截殺王爺,逼得祖父不得不斷腿求退了。
“我來看看!”
“我來我來!”
“你小子字認全了嗎?能看出個真假來?還是我來!”
年輕活潑的聲音一聲接一聲,心急如焚抵達城墻的百官或扶額或揉太陽穴,為什么他們家的紈绔們也都混了進來?
再展眼一看,平日橫行京城的紈绔幾乎來了個全。
這些紈绔們雖沒什么本事,更沒官銜在身,卻身份高貴,且幾乎個個在家極受寵,而他們的父兄則多有站在這城墻之上的。
眾人默默看了眼站在孟姜和程修遠中間,著一身朱紅色官袍的華平樂,又默默移開視線。
是了,現在宮中是華二姑娘一個人說了算。
他們家那些個傻子平日和她玩得極好,又是這樣湊熱鬧的事,她還不是一呼百應?
謊都不用撒一個,就能將這群二傻子們哄上城墻來!
御林軍統領勉強撐著體面喊道,“諸位大人在此,到底是誰在造反一目了然。
趙太守,錢將軍,你們不要再受奸人蒙蔽!”
他這話一落,孟姜首先就不干了,大聲罵道,“你說誰是奸人呢?小心小爺我扔你下護城河!”
御林軍統領噎住,孟姜是小輩,偏偏又出身極好,他罵回去不是,不罵回去又憋屈,直漲得一張黑臉通紅。
就在這時,有哨兵急急奔至,“報!鳳翔府方向又有大軍掩至,目測至少有十萬人以上,距離京城已不到三十里!”
眾人驚悚對視,鳳翔府只有十萬守軍,這是從哪又來了一批大軍?
幾乎同時,城下的趙太守和錢將軍也收到了急報,不由面面相覷,又同時看向霍延之,試探問道,“王爺看,這是?”
霍延之開口,“不必怕,自己人”。
文家幫忙分批將玉門關鐵騎偽作商隊,送到鳳翔府。
鳳翔府因著靠近京城,檢查嚴格,又無高山小路可繞。
華平樂再怎么借著文家和華家的名頭暗中操作,也不可能把那么多人送過鳳翔府。
這也是他為什么一定要將鳳翔府的兵馬帶到京城外的原因之一。
趙太守,“……”
錢將軍,“……”
是王爺您的自己人,可未必是我們的自己人啊!
御林軍統領滿頭是汗,焦急看向孟老首輔,“首輔大人,皇上不在京城,您拿個主意啊!”
霍延之已經射落吊橋,卻還是按兵不動,明顯是在等援軍。
這后到的兵馬,雖然不知道是哪一路軍,但明顯不可能是皇上派來的援軍。
孟老首輔啞然,這種形勢下,他怎么拿主意?
孟姜拽著程修遠跑了過來,氣哼哼喊道,“拿什么主意?
不管王爺有沒有造反,現在王爺是要進城,你是不讓王爺進。
那就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守,要么打,你選哪一個?”
程尚書瞥了一眼面色焦急的孫子,不動聲色開口道,“首輔,皇長孫沒了,皇家除了皇上,可就只剩王爺一個了”。
孟老首輔重重嘆了一口氣,要按他來說,王爺根本不必著急,皇上還能活幾年?
皇上駕崩后,這蕭家的江山,就算他不想要,也會落到他頭上。
何必這么心急,做出這種帶兵逼城之事?
“首輔大人!”
御林軍統領又忍不住喊了一聲,華平樂哈地一拍手,“大家看好了,我來給大家表演個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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