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到營帳，片刻后，賀千元也趕來了。

程慕清托賀千元在里面診治，自己則拉著劉王走到帳外，細細詢問起經過——

“卻說某日，本真人正在潛心修煉。不想天空烏云大作，電閃雷鳴！一道身影自天外落下，落在黃金城上。他左手一揮，城中禁軍皆被召喚而去。右手一揮，宮內太監紛紛成為臂膀。這群愚蠢的人們啊！那分明是邪神！幸好本座開了天眼，一眼便分辨出，那人并非活人。于是本真人一掃拂塵……”

他其實手上什么東西都沒有，但受到情緒感染，還是忍不住做了個拿拂塵的動作。

“頓時一股強風朝那邪神拂去！可惜那邪神修為甚高，一擊竟沒中。于是我……”

“你怎么逃出皇城的？今夕遭遇什么了？”林珩直言，他對他吹噓自己的行為，十分不屑。

“本座還未講完，不許插嘴。”劉王不悅的看他一眼。

劉王不管兩人眼神，接著講自己與“邪神”大戰三百回合。

林珩、程慕清：我到底在希望從他嘴里得到什么消息？

待劉王講到他被邪神打敗時，營帳的簾子被掀開一角，賀千元從中走出。

“怎么樣了？”程慕清幾乎是脫口而出。

“娘娘放心。雖然有些傷到骨頭……但不難治。”賀千元回，“下官已從害人煮藥，接下來的幾日，下官會常來看今夕姑娘。為她正骨，針灸。”

“好。”程慕清放下心來，不準備聽劉王的“英勇事跡”了，直接進入營帳。

林珩對劉王的故事也不感興趣，便也跟著進了營帳。

“喂！還沒講完呢！”劉王努了努嘴，目光瞟向賀千元。

賀千元：？

帳內昏暗，但卻勝在干凈整潔。

發悶的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草藥香味，一縷縷熏香飄散開來。

“娘娘……”今夕撐著身子，想要起身。

“不必多禮。”程慕清幾步上前，按住了她。

“娘娘，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今夕嘴唇向下咧，一副要哭了的模樣，“奴婢對不起您……沒能護住小公主……”她抽搭起來，淚水混雜著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好了，如果你一個小姑娘能對付那么多人，還要這大晉的軍隊做什么？”程慕清摸了摸她的頭，“本宮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今夕感覺更難受了。

“發生了什么？”程慕清問。

“陛下走后不久，先帝活了。”

兩人一驚，他們想的，一直都是向道士。

“早朝……在陶大人他們上早朝的時候，忽然看到龍椅上坐著個人。他們發現，那個人是先帝！”今夕現在想想，其實也有些詫異，“先帝說他浴火重生，重塑了肉體。現在返回人間，發現自己的位置竟已被占……他說陛下是奪位不正，還說要除掉陛下這個不孝子。”

“我看是他有問題。”程慕清小聲嘀咕一句。

林珩聞言，卻是沉默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有些飄忽。

而今夕仍在繼續訴說。“皇城的禁衛軍全聽先帝調遣了，他們將御史大人他們都圍在了太極殿。我聽到嬤嬤傳來的消息，立馬帶公主繞去小路，準備從皇城的小門離開。但我還沒逃到出口，便被一群禁衛阻攔。他們奪走了公主……”

“不必自責，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程慕清安撫她，“是劉王救的你嗎？”

今夕點點頭，又搖搖頭，“劉王是挺身而出……但他……”

想起那日，她趴在地上，模糊的視野中出現劉王的身影。

劉王一掃拂塵，嘴里念念有詞。她聽不大真切，但能感覺到……他十分不靠譜。果然，下一瞬間，劉王手中的拂塵被人奪了，人也同她一樣跌倒在地。

就在那禁軍舉起長刀之時……

“是李掌印救下了我們。”今夕道。

“李瀾一嗎……”程慕清抿了抿唇。

一下子說這么多話，今夕已虛弱不堪。程慕清又安撫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出了營帳，程慕清便瞧見明晨與崔護衛也在。

兩人朝他們抱拳行禮。

“娘娘，聽說今夕姑娘過來了？”崔護衛問。

“嗯。”程慕清點頭，“她受傷了，得養些時日。”

“沒事吧？”

“沒事。”

他們從齊王府的時候，便一直在一處，因為關系要好些。

“去準備準備吧，我們后日便啟程。”林珩開口。

兩人連忙稱是。

待兩人走后，程慕清忍不住問，“怎么提前了？”

“清清，你說父皇不露面，是因為修仙？還是擔心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程慕清一愣。

“我曾調查過向道士。父皇的起居錄，我也翻過好幾遍。”林珩緩緩開口，“起居錄的記錄停止時間，正是向道士出現不久后的時間。此后，向道士得父皇器重……亦或者說，言聽計從。當年反對向道士留在皇城得官員，都被一一貶斥，或者遭到一定的打壓。而這樣不公的待遇一點點積壓，導致人心渙散，楊舒睿也能借此起勢。天下大局……如緊繃的琴弦，就差一下，便會崩潰，回歸亂世。與其說這是向道士所為，不如說是晉明帝所為。”

他的稱呼也在此刻轉變。

“修仙手冊上并沒有說，修仙之人必須不見人。而晉明帝修仙后，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臉。而他與向道士，也再沒有一起出現過。不光如此，就連晉明帝死的那日，向道士也跟著一同消失。李瀾一曾說，可能是向道士認為自己沒有靠山。但現在，我卻覺得，他是因為自己失去了‘晉明帝’的身份。”

可能早在向道士進宮后的某一天，真正的晉明帝便已經……消失了。

可能是死去，也可能是被囚禁。

“所以你篤定，現在的‘晉明帝’，是向道士。”程慕清壓著聲音，“這樣的話，我們只要當年揭穿他的身份，他失去身為人皇的保護色，一切都會失敗。”

林珩點頭。

“如果一切真這樣，我想我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程慕清似是想起了什么，拉著他一起去準備。

次日，天色微明。

夫妻兩人早早起床，穿上軟甲，套上方便行動衣裳后，一同走出營帳。二人騎上白馬，領著身后一群將士前往京城。

因為路程并不遠，所以一炷香后，一眾人便已抵達京城。

城門頓時大開，恭迎皇帝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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