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攔在道路左右，擋著躁動興奮的百姓們。林珩坐在馬背上，腰板挺直，一臉嚴肅。一旁的程慕清笑容和煦，如沐春風。

原本寂靜的集市頓時變得喧囂，百姓紛紛涌上前，呼喚著“陛下萬歲！娘娘萬歲！”

熙熙攘攘的人群人頭攢動，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莫要發生踩踏！”程慕清聲音嘹亮。

當下便又來了一批侍衛，幫著疏散人群。

穿過熱情似火的街道，眾人抵達皇城。

皇城大門敞開，城門兩側站著一群文官。為首的，是徐錦。

徐錦身上依舊穿著那緋紅官袍，但卻能讓人一眼看出，他瘦了好多。他站在皇城大門之前，微涼的清風卷起他的衣角，連帶著官袍都因為不合身晃了晃。

離得進了，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胡茬。

林珩忍不住側頭看程慕清，卻發現她也在看自己。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說話。

臨近皇城，兩人齊齊下馬。

“恭迎陛下得勝歸來！”

百官異口同聲恭賀，如浪潮般洪亮。

望著眼前一眾人，林珩微微頷首，邁步準備進入皇城。

“陛下。”站在他身側的徐錦卻是一把拉住他的小臂。

“徐大人這幾日為了迎接陛下，幾乎是連軸轉。所以才會拉住陛下……”一位同為禮部的官員開口，“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不怪。”林珩將他的手拉下去，深深的看他一眼，“朕自有自己的決斷。”

徐錦一愣，又看向程慕清。見對方朝自己笑，心底沒由來的安定下來。他本想拼死阻止帝后進皇城，如今看……似乎不用？

正想著，帝后已相攜邁入城門。

與此同時，城門忽然動了！

“陛下！”徐錦失聲喊道，“小心！”

晉明帝是打算等帝后進城門后，關上大門，甕中捉鱉！

但同時動的，還有帝后身后的士兵。黃連與莊詩一左一右，帶著士兵以人力推著皇城的大門，制止了試圖想要關閉的城門。而他們身后，士兵蜂擁而上，眨眼間，便將帝后護在了中間。

“徐大人，退后。”明晨不知何時跑到了徐錦身邊，他一腳踹飛方才插嘴的禮部官員，又反手將徐錦往后推了推。

徐錦踉蹌幾步，連忙說道，“太極殿！陶御史他們……”

士兵飛快涌入皇城，將他推出戰場，也將他的話淹沒。

卻說皇城內，一波箭雨從天而降。

箭頭鋒利，直直朝底下的人群射去。而那批涌到帝后身邊的士兵此時立刻舉起了手中的護盾。

“砰砰砰！”

箭打在盾上，發出鏗鏘聲。

另又有一批士兵在崔護衛等人的帶領下沖上了城門之上。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毫無章法，震耳欲聾。

林珩也已拔出腰間的佩劍，“爾等是朕的大晉子民！只要繳械，定不殺之！”

“繳械不殺！繳械不殺！”侍衛們紛紛高聲喊道。

“同為大晉子民，本就情同手足！你們手上的武器，對向的，應該是敵人，怎能自相殘殺！”林珩表現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而程慕清則已在護衛的保護下，疾步登上皇城，占領高地。她手持長槍，甩開迎面而來的小兵。

“繳械不殺！”她大吼一聲。

有侍衛被她如此強悍的一面震得有一瞬間瑟縮，但看到帶人圍上來的禁軍統領，他們又心生希望，硬著頭皮沖去！

“齊王林珩得位不正！吾等代天罰之！”禁軍統領一邊喊一邊甩出長矛，加入廝殺。

程慕清似有所感，側身一記回馬槍，打的禁軍統領措手不及。

但做統領多年，他很快便調整狀態，與程慕清打的有來有回。

程家的功法，果真名不虛傳。禁軍統領暗暗想道。

“朕！晉明帝嫡出七子，怎是得位不正！”林珩一邊說，一邊環顧周圍的一眾人，“朕堂堂正正站在此地，身份明明白白。而你們那位‘晉明帝’呢？你們敢不敢讓他露面！”

“陛下正處于修煉的關鍵，怎能輕易示人！”禁軍統領挑開對面那長槍，趁著空隙，連忙反駁。

“是不能輕易示人？還是他根本不是晉明帝！”林珩說出自己的質疑。

頓時，在場維護“晉明帝”的一些禁軍身子一僵，眼睛不由自主的朝林珩看去。

而林珩已通過士兵殺出的路，登上了城樓。

他大步邁到程慕清身邊，短短時間內不知殺了多人，渾身竟也沾染上了殺氣。

“晉明帝！我看是曾經蠱惑人心的向道士！為了一個妖言惑眾的道士，我們大晉就要自相殘殺？”

廝殺在這一瞬間，停滯不前。

黃連帶人退回林珩身前，將他護在中間，手上的長矛還不忘對外，做著隨時戰斗的準備。

“想必在啟國被滅的那日，城中便傳出謠言了。”程慕清毫不介意的提起自己不想提的往事，“沒錯，本宮是潛入啟國陣營了。”

愛聽八卦是人的本質，當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程慕清彎唇一笑，“啟國太子的生父并非啟皇，而是向道士。而啟國之所以能復興，也是因為向道士。向道士為了讓兒子稱帝，以道士的身份，來到了我們先帝身邊，以此攪亂朝綱。幸而我入虎穴，才得到了這些消息。除此之外，本宮還知道……向道士為了修仙，要以天下人的生命獻祭。”

“妖言惑眾！”禁軍統領連忙反駁，“你們這些不孝子孫，居然為了皇位，誣陷陛下！”

“是不是誣陷，你讓‘晉明帝’出來啊。”程慕清笑，“試問，他有沒有用真面目面對你們？沒有吧？那為什么？你們就沒想過？”

“不必再用激將法……”禁軍統領身子有些僵硬，就在這時，他看到不遠處緩緩而來的座輦。他眼睛一亮，連忙喊道，“陛下來了！兄弟們，堅持住！”說著，作勢要繼續戰斗。

“稍等！”程慕清抬手，壓住即將沸騰的人群，“還是那句話，我們同為大晉人，為何要互相殘殺？”

“沒錯。”林珩點頭，“只要你們那位‘晉明帝’可以證明，他是我的父皇，我們便繳械投降。”

“陛下！”兩人周圍的士兵聞言，滿臉詫異。

同樣詫異的，還有對面的禁軍。

帝后居然這樣篤信，難道他們一直擁護的，真的是先皇身邊那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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