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大怒。
“放肆!一個小小的醫官也想忽悠哀家!如果一切都好你何須天天過去!”
嫻嬪那個時候,章太醫不過兩三日去一回。
哪里像現在這樣,一天去一次,一次大半天的!
太醫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太后息怒!”
太后一拍桌子。
“還不快如實道來!”
太醫不敢再隱瞞,就將施貴人的身體狀況和盤托出。
太后聽完,臉色大變,萬般情緒壓在心里,也只得先叫人打發太醫下去。
待太醫一走,太后瞬間就淚流滿面。
“慶云,你說哀家如何能放心!”
慶嬤嬤也不知說什么好,就安慰道。
“到底還沒到那一步,貴妃娘娘想來也是后悔的!”
太后又悲又怒。
“她后悔?她若后悔,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說完,就怒沖沖道。
“去,把她叫來,哀家要親自問她!”
慶嬤嬤有些遲疑。
“太后……”
太后神色一冷。
“還不快去!”
慶嬤嬤不好再說別的,只得去了。
不到一刻鐘,貴妃來了。
一進門,就小心小意地跪下。
“給母后請安!”
太后怒急生悲,一把將茶盞砸在施貴妃面前的地上,一面淚流滿面。
“哀家當你是個明白人,不想你竟糊涂至此!”
施貴妃看著地上瓷器的碎片,嚇得心肝兒一顫。
“母后!”
她兀自裝作不知道,委委屈屈道。
“兒臣不知做錯了什么,惹得母后生氣?!”
太后站起來,緩緩靠近,目光里滿是失望。
“做錯了什么?哀家不說,你心里也清楚明白!”
“哀家只問你,你究竟有沒有良心!她可是你的堂妹!”
“她也是個大家閨秀,哀家是為了你,才叫人家進宮的,為了你,人家懷胎十月!”
“施婉心你究竟有沒有良心,那可是一條人命!不,是兩條人命!”
施貴妃心里瞬間掀起軒然大波,眼神左右一轉,滿是慌張。
“母后……”
“我……我沒有,我什么都沒做!”
“我……我只是想叫她好,給她多多地送補湯,我只是想為她好!”
施貴妃搬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理由。
送個補湯而已,誰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罪賴到她頭上。
所以她就是無辜的!
太后氣得笑了。
“補湯?”
“婉瑩,那你當年懷孕的時候,怎么沒天天往肚子里灌補湯?”
“除夕那一晚,她才六個多月,就虛成那個樣子!現在八個月,終于撐不下去了么?”
那孩子沒了,太后本來一輩子都不想再提。
可現在,不提不行了!
施貴妃的最痛傷疤又被揭開。
她又憤怒又難過又嫉妒又害怕。
一樣樣情緒糅合,她幾乎崩潰。
“是!就是撐不下去了!”
“施貴人這樣就是我害的,憑什么?憑什么她有孩子,嫻嬪也有孩子,而偏偏我的孩子卻……”
話還沒說完,就放聲大哭。
太后冷眼看著,就冷笑。
“你的孩子沒了,誰不難過,哀家也難過,可你為何要去害婉瑩,她懷的孩子不是你的嗎?”
皇上一早就說過,這孩子會給貴妃養!
所以。
“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施貴妃繼續大哭。
“給我?給我個孩子有什么用?我不光得養著孩子,還得養著施貴人?”
“生母就在跟前兒,那往后孩子是孝順我,還是孝順她!”
太后大怒。
“所以你就要把婉瑩害死是嗎?”
“你就要設計她……打算去母留子?”
好狠的心!
叫一個女人生了孩子就去死,那得多狠心!
“是!就是!”
施貴妃忽然哈哈大笑。
“我這樣有什么不對!只要她死了,我就當那孩子是自己生的,以后我就是她的生母,唯一的!”
太后臉色鐵青。
“你……你真是魔怔了!”
話還沒落,就捂著胸口,眼神止不住往上翻。
然后……太后臉色一白就倒了下來。
施貴妃沒有去扶。
而是就那么看著,眼神里,竟有些痛快。
太后真是她最大的阻礙!
如果不是太后,誰也不能識破自己的技倆。
如果不是太后,施婉瑩就能任她擺布,
如果……太后死了呢?
施貴妃想著,就滿眼狠厲。
慶嬤嬤聽見里頭忽然沒了動靜,心里不安,就趕緊進來看。
但見太后倒在地上,貴妃娘娘還跪著。
頓時大驚。
“太后!”
施貴妃忙收起目光,裝作嚇傻了一樣。
“母后……母后!”
慶嬤嬤顧不上她,連忙朝外喊。
“來人,叫太醫!叫太醫!”
寧壽宮里瞬間大亂,施貴妃被擠到一邊。
她看著來來往往的宮人,神情有些恍惚。
慶嬤嬤也沒多說,和宮人們合力把太后抬到了床上。
太醫很快過來,接著,把脈問診,開方煎藥。
足足忙了一個多時辰。
太后急火攻心,一時痰迷心竅暈了過去。
太醫施針后,又煎了一副藥叫人給太后喂了進去,才算作罷。
慶嬤嬤追問。
“太后娘娘可有大礙?什么時候能醒?”
太醫道。
“暫無大礙,早則一個時辰,多則睡一晚上明早就醒了!”
說完又叮囑。
“太后娘娘的身子,不可再受刺激,老人家情緒不穩,氣大傷身啊!”
慶嬤嬤連連點頭。
“這是自然,有勞太醫了!”
太醫行了一禮出去了。
施貴妃也不敢走,就在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下來。
慶嬤嬤看了看她,恭敬道。
“貴妃娘娘還是先回去吧,太醫說了,太后娘娘可能一個晚上才醒呢!”
施貴妃心里害怕,一臉茫然。
“慶嬤嬤!”
慶嬤嬤嘆了口氣。
“娘娘無需多說,回去吧!”
施貴妃也不好再待,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害怕的,不是太后的身子出問題。
而是……怕太后把自己的事抖落出去。
要是表哥知道了這件事……
‘嘶……’
施貴妃心里一寒,不敢再往下想!
戰戰兢兢回了熙福宮,施貴妃一夜沒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連早膳也沒來得及吃,就去了寧壽宮。
太后已經醒了,正在喝粥。
見她來,不緊不慢地揮退左右,只留了慶嬤嬤一人。
就冷笑道。
“你是不是來看看,哀家死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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