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明月道姑,
她遇到了一點麻煩,所以兩人來到了蒔花館。
而蒔花館是太平縣內最好的青樓。
“道友,小僧敢問,你這望氣術,可靠嗎?”
明月皓腕芊芊,掐指一算。
“道友你放心吧,我真武宗的秘傳的望氣術,肯定可靠。”
明月告訴他,自從二人上次竹林遇雨分別后,他們遇到的那處幻境中的氣息,再次出現在了城內的青樓里。
一貫謹慎的不渡法師決定隨明月前往探查一番。
事實上,對于那次莫名其妙的遭遇,兩人都心有忌憚。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這種無聲無息的幻境是最令人后怕的。
這次沒有惡意,只是給他們講了兩個鬼故事,下次呢?
講三個?
說不得是要害了他們性命。
于是明月得到線索后,又恰好得知沈不渡來城內出義診,便邀請他一同前往探查,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是誰,有何企圖。
但一個和尚,一個道姑,傍晚去逛青樓這種事,總是有些怪怪的。
于是在托醫館派人給老和尚捎個信,順便給寺里帶點沈不渡購置的生活必需品后,他開始了簡單的易容。
他其實倒是很好辦,戴一頂假發就好了,這東西醫館里就有。
別問為什么醫館里會有假發。
問就是禿頭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尤其是在患者不是和尚的情況下。
至于明月,就比較難辦了。
女帝當國,不代表普通女子就得到解放了,可以晚上去逛青樓了。
按理說,這要是別的女子換了一身男裝再化化妝就是了,最多是這小郎君長得陰柔些,也不會有什么其他的阻礙。
可換成明月,無論她如何束縛,別人都會說。
——令郎的胸肌還是過于浮夸了。
最終,明月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而是換上了婢女的衣裳首飾,扮作沈不渡的侍從。
夜色皎白,撒落人間清輝。
要到十五了,每個月只有十五和前后的幾天,月亮才不是那副血紅的模樣。
而以十五那天為中心,每個月前后都會被分割成兩次血月的輪回。
十六開始慢慢由白變紅,三十變為赤紅,初一開始慢慢變為淺紅,到了十五則徹底變白。
傳說中,在春秋和商周時期,月亮就是白色的。
在祖龍君時,經歷了封天之戰后,天門關閉,月亮也不知何故,變成了這副血月的可怖景象。
也正是從那以后,中土人國的統治者,不再自稱“人官”,而是成了“皇帝”。
話說回當下。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
薄薄的門外就是蒔花館喧鬧的迎來往送之聲,雕花木門內,則是對坐的兩人。
青樓的老鴇倒是沒意見,就像酒樓里只要你出得起錢就能自帶酒水一樣,帶著婢女來青樓體驗一下角色扮演,對于老鴇來說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尤其是這么俊俏的公子哥,可是她生平未見的,即便是久經風月的老鴇,也忍不住向沈不渡送出了暗示。
“公子,要是不想努力了,來阿姨這里。”
對此沈不渡表示沒興趣。
蒔花館在太平縣里再頂級,放到長安府周圍,也算不上什么。
更何況,他還有更好玩的東西。
兩人在榻上盤膝對坐著,沈不渡倒是一臉淡然,正在雙手合十默誦真經。
這種無時無刻都在變強的感覺實在是太棒啦!
他是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的,默誦一遍真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靈氣被攝入體內的那種變強感覺,這是一種讓人上癮的感覺。
對面的明月,則是低眉瞥了一眼榻上讓人羞死人的角先生,旋即運起靈氣,揮袖將其掃到了角落里。
剛剛明月已經用真武宗秘傳的望氣術探測過了,氣息還在蒔花館。
但飄忽不定難以探測,或許是館里的“工作人員”。
一一排查過去難度極大,可能要等到晚上氣息才會穩定一些。
所以,兩人只能在充滿了粉紅色氛圍的屋內對坐等待了。
沈不渡倒是淡定得很,默誦《真經》,心境波瀾不驚。
明月反而坐不住了,她嬌艷的臉上仿佛要滴出血來,沒話找話道。
“那老鴇...倒是徐娘半老。”
說完,就覺得自己找的話題好像有點傻。
不過對面的不渡法師肯定不會讓自己的道姑朋友冷場,他睜開眼問道。
“這個詞,是個典故吧?”
“是,大隋一統中土人國之前,人國分裂為東魏、西魏、南梁三個國家,南梁的湘東王蕭繹妃子徐昭佩有一個情人名叫暨季江。”
沈不渡睜大了求知的眼睛,示意明月可以詳細說說,他有個朋友想聽。
明月的聲音細若蚊蚋,捂著臉說道。
“有一次...有一次暨季江和徐昭佩做完那事之后,暨季江評論徐昭佩說‘徐娘雖老,猶善多情’。”
聽完故事,沈不渡表示小僧漲姿勢了,這些萬惡的封建貴族,玩的可真花。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兩軍肉搏的聲音。
隔音效果不太好,讓室內的孤男寡女有些坐不住了。
默誦了幾遍真經,血氣略微平復。
“要不,小僧出去逛逛?”
“啊,你?”
“不是...小僧就是出去透透氣。”
“那好吧,道友你快點回來。”
說是透氣,沈不渡還是以手掩面,免得招蜂引蝶惹來太多麻煩。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遭到了青樓里好姑娘們的無情調戲。
“呀,好俊俏的郎君,來姐姐這里坐坐。”
“呸,你個不要臉的小騷蹄子,公子來我這里,給你看點好玩的。”
沈不渡掩面而走,等他從脂粉堆里鉆出來的時候,脖頸上已經不知何時沾上了幾道殷紅的唇印。
蒔花館后院的天井旁,傳來了一聲長嘆。
“我還以為這世上,只有我一人會有長得太帥的煩惱。”
一人緩緩長身而起,一襲白衣,手握這扇,倒有幾分世家子的風范。
只可惜一雙濃重的黑眼圈,和嘴唇周圍的灰黑色斑痕,還是讓沈不渡這種閱人無數的神醫,一眼就斷定出了此人腎虛的本質。
“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真武宗道友當面,不敢隱瞞。”
白衣男子叉手為禮,正式地說道:“在下合歡宗大師兄何太虛,修行界中也算略有薄名,空虛公子是也。”
沈不渡看了看自己腰間從明月那里拿來的陰陽雙魚袋,大約曉得當面的這位“空虛公子”是誤會了。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哦?看道友面生,難道在下玉樹臨風的美名,都傳到了襄陽府的真武宗本宗了嗎?”
沈不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扯過了話題。
雙方短暫攀談,得知合歡宗是終南山一帶的小宗門,跟真武宗這種分部遍及天下的頂級仙門遠遠比不了。
此次合歡宗大師兄,空虛公子何太虛親自出動,也是有一番緣由的,原來是宗門里的一件靈器意外跑路了。
是的,靈器自己跑路了。
還是一件接近地級的靈器,合歡宗弟子里只有大師兄何太虛才能用法決勉強降服。
所以,合歡宗宗主天沖老人將事情委托給了何太虛,何太虛帶著兩個外門弟子,就開始順著軌跡一路追索。
聊著聊著,沈不渡發現何太虛是個很健談的人。
尤其是在沈不渡教了他幾個簡單易行的按摩經絡、恢復元氣的手法后,變得更為健談。
“賢弟,我問你一個問題,看女人要先看哪里?”
何太虛揉著老腰,抬頜示意遠處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問道。
沈不渡覺得這是空虛公子在試探自己的XP,于是做出了一個謹慎的回答。
“眼睛?”
“帥哥所見略同!那賢弟覺得,為何是眼睛?”
“眼眸能反映出一個人的靈性。”
“喔...原來賢弟是喜歡水靈的嗎?也對,賢弟還年輕,不過為兄倒是有一番不同的見解。”
“洗耳恭聽。”
“先看她眼睛的意思是,看她有沒有注意我。
沒注意我,再盯著她眼睛下面的部分放心大膽的看。”
“哈哈,賢弟不要誤會,為兄非是浪蕩好色之人,而是修行境界卡了很久了。
師父告訴我,想要突破,就要畫出自己心中最美的仕女圖。
所以,為兄才要用發現美的眼睛來觀察世界。”
就在兩人攀談,沈不渡試圖以初次下山為由,多了解些修行界常識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慘呼聲。
“大師兄!”
兩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男弟子,狼狽奔逃到了空虛公子面前。
“你們這是怎么了?”
“我們被一個女人給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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