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得早,三姐妹趕在天黑前到了家,剛到家,劉紅棗和劉花生先跳下車去了豬圈,待看到兩頭小豬活得好好的,沒有餓的皮包骨頭,雞舍里臥著三只母雞,雞嗉子撐的鼓鼓的,這才放下心來。
本來姐仨說天太晚了,明日再去二嬸娘家還牛,不料她們剛收拾好東西,還沒來得及做晚飯,二嬸娘李氏扯著大嗓門兒走了過來,一見到她們就說:“你們仨可回來了,你家我一天來三趟,可算迎到你們三姐妹了。”
“二嬸娘你放心,你家的牛咱們可沒餓著它。”劉桂圓以為二嬸娘心疼牛,一天來家好幾趟。
“嗨,說啥子話,我哪是在意這個,你家兩頭豬一天得喂兩頓,雞早晚松出松進的,我不看著咋行?你們仨還沒吃晚飯吧,走,你二叔在家蒸了包子,摻了白面的,都去我家吃。”
二嬸娘李氏這回鐵了心要巴結三姐妹,當然主要是腦子活絡能掙錢的劉桂圓,這幾天她天天朝這邊跑,就是看她們姐仨有沒有回來,這次見著了人,說什么也要叫她們到自己家吃飯去。
劉家三姐妹架不住二嬸娘的熱情,只能鎖上門抱著蓮子去了二叔家吃飯,當然飯桌上少不了劉姚氏的白眼,以及鐵蛋的鬼臉。
第二天早上,劉家三姐妹照常起床收拾屋子,還不到八點,四奶奶家的狗娃就過來商量著做冰粉,劉桂圓想著反正陰雨天過去了,她們仨在姥娘家玩得還算開心,那冰粉的買賣就繼續做起來吧,三伏天都還沒到,她家冰粉有的賣呢。
狗娃聽說可以繼續賣冰粉,心里高興得緊,他在鎮上有時可以碰到徐善妹,兩個人聚在一起說說話什么的。
“那…..枇杷……地窖……去拿。”
狗娃說話仍舊結結巴巴,但他學聰明了,每次說話都揀緊要的說,而且盡量兩個字兩個字得往外蹦,這樣一來即使說話慢,旁人依然能夠聽懂。這是他在鎮上賣冰粉后慢慢練就的。
劉桂圓點了點頭,狗娃扭頭就去地窖取野枇杷,她當時收的野枇杷太多,怕天熱放壞了,就藏了許多
品相好的、顏色略青的,這樣輕易不會壞果。
“你幾個今天忙吧?我過來給你們搭把手,正好家里薅的豬草還有,給你們帶一點來。”
二嬸娘李氏拎著一筐豬草,熱情的打著招呼,劉桂圓看了眼豬草,明顯是前一天薅的,都有些蔫了。
“新蒸的雜糧餅,怪好吃的,拿兩張給你們嘗嘗。”
“園里韭菜吃不完,都好長老了,割兩把給你家炒雞蛋吃。”
一連好幾天,二嬸娘李氏每天都找著借口登門,不是豬草薅多了,就是菜園里的菜吃不完,最夸張的一回,竟然熬了一鍋雞湯端了過來,說是看她們姐仨這幾天都瘦了,得吃點好的滋補滋補。
劉桂圓記得二嬸娘原話是這么說的:你說這一只雞咋就兩個腿,你們姐妹仨不夠分啊!
二嬸娘李氏一走,劉紅棗忍不住和兩個妹妹商量,要不讓二嬸娘來家里幫忙做冰粉,總讓二嬸娘上門送各種東西,她心里過意不去。
“讓她來幫忙,那顧大伯娘咋辦?昨天金娣遇到我還問,什么時候過來干活。”
劉花生肯定向著劉金娣家,畢竟二嬸娘李氏那張嘴,以前可沒少擠兌她家。
“那這么一直看著二嬸娘上門,也不是個事啊!”
劉紅棗無奈的感嘆著,天天吃著二嬸娘帶的餅子、雞蛋,還有今天的雞湯,這可真真是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可她要不拿不吃,二嬸娘還跟她生氣,說什么看不起她家,不拿她當一家人了。
“要不,再觀察觀察,看她是不是真心改過了?”
劉桂圓這么一說,兩個姐姐自然同意,如果二嬸娘李氏真能下決心改,不再像以前那樣老看她們不順眼,或者沒事在劉姚氏面前上眼藥,那么她還真能發發善心,帶著李氏做點小買賣,不說掙多少錢,多少是個進項唄。
有了這個心思,二嬸娘再來的時候,劉桂圓就在一旁靜靜的看,既不熱情也不冷淡,就看二嬸娘會不會因此變臉或者裝不下去,同時她心里也在考慮,如果讓二嬸娘加入,是讓她跟著做冰粉還是做其他的買賣。
二嬸娘這人要說憨也憨,別看有時鬧騰的厲害,但頂多就是撒潑告狀罵人,最厲害的一回無非就是沒借牛給自家使,不過這回去姥娘家,人家可是主動借了牛,這事就算扯平了。
可三嬸娘不一樣,林氏看著柔弱好說話,實則內心陰著呢,抱不準哪天找到機會,冷不丁的出來咬你一口。所以說,真讓她選的話,她還是愿意和二嬸娘打交道,直來直往,目的明顯,想要掙錢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叫人看著心安。
那么叫二嬸娘跟著干啥呢?冰粉這頭,她們自己加上劉金娣娘倆夠夠的了,總不能為了二嬸娘一人辭退人家娘倆,那不是缺心眼兒得罪人嗎?
這么說的話,她只能另想個賺錢的招兒,最好本錢不要太大,不需要開店賃鋪的,還能適合在夏天做,這么想了一會兒,睡在堂屋的蓮子哇哇的哭了起來。
從姥娘家回來有五六天了,蓮子總是蔫蔫的沒jing神,這兩天有點嚴重,白天不吃面糊,晚上不閉眼睡覺,光睜著眼睛哼唧,不過,像今天這樣大哭,還是頭一遭,劉桂圓顧不得思考,趕緊過去看看。
爹娘不在,大姐二姐都是小孩,她雖然有個成人的靈魂,但她沒帶過孩子,對養孩子的事更是一竅不通,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向大人交代?
“哦哦……蓮子別哭,是不是餓了還是尿了?哪里不舒服啊你說。”
劉桂圓扒了尿布看,發現沒尿濕,方才煮的米粉喂給她,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再摸摸額頭,只稍微有點熱,不像發燒的樣子,咋回事啊。
“咱小妹這么哭,別是病了?”
劉桂圓沒法,只能抱著孩子找她大姐,大姐剛喂好兩頭豬回來,聞言洗洗手抱了過去,拍著哄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往常最好帶,這幾天有些鬧騰。”
“不行,得找四奶奶問問,要是真病了,咱趕緊帶著去看大夫。”
劉桂圓最怕小兒生病,這個時空醫療不如現代,大
夫的水平估摸著也是參差不一,看病就好像碰運氣,萬一碰到個蒙古大夫,啥都不懂,蓮子可就耽誤了。
出了門往后,到了四奶奶家,發現她不在,姐倆急得這才想起四奶奶去地里拔草了,去的時候還和她們說了,結果這一通急,倆人都給忘了。
“那要不,咱抱著去二叔家問祖母?”
劉紅棗提議了下,劉桂圓聽了直搖頭,劉姚氏重男輕女到極限了,看到蓮子生病不僅不會過問,估計還會叫她們幾個丟掉拉倒,想到這里,她對劉紅棗說:“到金娣姐家借車,二姐也在那里,咱仨個一起去鎮上,我回家拿錢去。”
三姐妹慌張的套了車,急匆匆的往鎮上趕,等走到三岔路口,劉桂圓心念一動往西看了一眼,那里好像坐著個老人家,再轉頭過去看一眼,那不是羅姥娘嗎,這大下午的,她咋往這來了?
“姥娘,我們在這!”
劉桂圓一邊喊一邊招手,顧不得車沒停好,扶著車欄就跳了下去,飛快跑到羅姥娘跟前,帶著哭腔說:“姥娘,蓮子估計有病了,你快去看看!”
羅姥娘疲累的不行,聽見外孫女病了,哪還顧得上歇歇,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跟著劉桂圓來到牛車前,接過蓮子上下撫摸,先探了腋下,再看了舌苔,最后才說:“應該是中了暑氣,身上有點熱,不是別的急病,不礙事,走,回家去,我有法子。”
跟著羅姥娘回了家,羅姥娘將一路橫著抱的蓮子放在炕上,叫大姐去打一盆清水來,不要太陽底下曬過的溫水,要稍微有涼意的新井水,太涼也不行。
“你們倆個,到外頭草窠里摘一大把藿香葉,藿香可認識,開小紫花有香氣的那個,摘回來煮成水給蓮子喝。”
劉桂圓和劉花生連忙點頭,出了門就分頭找,藿香葉子她們認識,打豬草的時候常碰見,豬和雞都愛吃,只是一時心里著急,兩人多走了些冤枉路,最后才扯著一大把葉片往家里趕。
等她倆回到家,大姐已經打了水回來,水井就在她家前頭不遠,打水回來快的很。堂屋,羅姥娘用布巾沾著井水,輕輕的擦拭蓮子的身體,見到她們回來,就讓她們把藿香的葉片放到鍋里煮,煮開了撇了汁水端進屋里晾涼。
等洗了兩遍涼水澡,喝了大半碗藿香水后,蓮子肉眼可見的有了jing神,臉上有笑模樣了,嘴里也不再哼哼唧唧的,看來是恢復了。
見蓮子好多了,劉紅棗就問她姥娘:“姥娘,我每天都給蓮子洗澡,也沒給她穿厚衣衫,她怎么就中暑了呢?”
這幾天太陽大,蓮子幾乎都沒抱出過屋,一直都放在草席上,有時還會喂她喝些涼水,很少看到她出過大汗。
羅姥娘站起身來,瞧了瞧她家的屋子,嘆了口氣道:“你家不像俺家,屋前屋后有個涼蔭,別說小娃娃了,就是我站在門口都嫌熱。”羅姥娘在屋里走了一圈,繼續說:“你們娘這屋的窗戶,還給從外面封上了,這幾天吹得是東南風,你們那屋的窗開向西南,屋里沒有風絲,蓮子肯定是悶著了。”
羅姥娘說得還真對,她家因為前后沒種樹,確實比別人家熱,像后頭的四奶奶家,門前一棵上了年頭的桂花樹,枝繁葉茂,風一吹,門口涼快得很。
要知道,這個時空的鄉村不像她以前的時代,有朝廷免費幫你種樹搞基建,除了天生的野藤野草,村里有的每一棵果樹花樹,都是自己家種的,而劉崇山家一棵樹沒種,也不知道夏天都是怎么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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