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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箏只能眼睜睜看著江母撒謊。
丁意媛出來拽她,“寧老師說如果你不舒服就先回科室去。”
她搖搖頭,跟著丁意媛一起進去了。
這兩人在昏迷中,都傷得很重,江成輕微腦震蕩,不過,第七節脊柱斷裂,傷及神經,那個叫付小慧的女孩子則顱骨凹陷性骨折并且嚴重顱內血腫伴隨出血,普外、脊柱外科和神外一起,對這兩個人進行了搶救。
又是連續數個小時的戰斗,在施救的過程中,阮流箏覺得自己在手術臺旁變成了一個機器人,沒有了感情,沒有了思維,只是一個會Cao作手術的儀器,按照設定的程序做著該做的事。
搶救結束,她茫然脫下手術服,一個人走出了率先離開手術室,將剩下的事交給留下的人。
寧至謙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
之前圍在走廊上的人少了很多,她木然走著,也沒去看是哪些人。
江母再次走上了前,焦急地問她,“我兒子怎么樣了?”
“沒有生命危險。”她淡淡地說,至于還能不能站起來,就是個未知數了。
江母得了這句話,算是放了心,又開始哭泣起來,另一人卻突然竄到了她面前,厲聲問,“那個狐貍精呢?狐貍精死了沒有?”
阮流箏一看,這人好像是譚雅媽媽,“阿姨……”
她剛叫了一聲,譚媽媽就打斷了她,只問,“那狐貍精死了沒有?”
她搖搖頭,“搶救過來了。”
譚媽媽頓時將她用力一推,大哭,“你們醫生是干什么的?是助紂為虐的壞人嗎?為什么要救狐貍精?為什么不讓她死了!”
阮流箏心中癥結在此,被譚媽媽一語道中,心中極為難過,想扶住譚媽媽,剛剛伸出手,就被譚媽媽用力一推。
“你們全是壞人!這個世界沒有公理!壞人沒有報應!好人在受苦!”譚媽媽哭訴。
阮流箏并沒有被推倒,而是撞到了一人身上,隨之,一雙胳膊將她扶住,她知道,這個人是寧至謙。
他將她護在了身后,低聲喚道,“阿姨。”
“是你?”譚媽媽頓時怒極,一巴掌打在寧至謙臉上,“你……虧你們還是好朋友!你居然幫著狐貍精!你的良心呢?你的良知呢?我可憐的女兒!你的命怎么就這么不好!賤女渣男怎么都不死啊……”
譚媽媽說得悲痛,也失去了理智,巴掌拳頭往寧至謙身上臉上招呼,一邊罵著渣男賤女。
寧至謙一動不動,任由她打著。
阮流箏躲在寧至謙身后,見譚媽媽完全把寧至謙當成了渣男在打,而他連躲都不躲,便想出去勸譚媽媽,結果,才一動,就被寧至謙的手伸到后面來摟住了,意思要她別動。
譚媽媽打累了,往地上滑去,哭著還在罵渣男賤女不得好死。
寧至謙將她拽了起來,想把她扶到一邊坐下,結果旁邊的江母一直黑著臉,聽著譚媽媽罵,罵渣男也就算了,現在罵到他兒子不得好死頓時也怒了,揮舞著胳膊來回罵,“你罵誰呢?誰不得好死呢?你個老不死的!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負責啊!”
本來軟倒的譚媽媽頓時來了精神,和江母對罵起來。
阮流箏被這吵鬧聲鬧得腦子里嗡嗡直響,心中只牽掛著譚雅,既然譚媽媽都知道這件事了,那譚雅必然也已經知道了,兩邊的媽媽都在這,譚雅孩子又在發高燒,不知道已是什么情況。
她沒再管這吵架的兩個婦人,快步離開了,回科室里找到手機,給譚雅打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才接,聽得譚雅那邊一聲輕輕的“喂”。
沒聽見聲音還好,一聽之下心里酸楚極了,也輕輕地道,“譚雅,你在哪里?”
譚雅沉默了一會兒,“在醫院。”
“我們自己醫院?”她驚道,難怪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
“哪兒呢?”她著急地追問。
譚雅那邊仍然短暫沉默,最終還是說了,“在兒科病房。”
阮流箏掛了電話立即往兒科跑。
病房里早已經不能探視了,可兒科還是有些熱鬧,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的,她找到譚雅所在床號,在門口,看見譚雅的背影,坐在床邊,小小的個子,卻坐得筆直筆直的,好似單薄的肩膀有著無限的力量。
她輕輕敲了敲門,進去。
譚雅回過頭來,顯然是哭過的,眼皮紅腫,卻也沒遮掩,反而沖著阮流箏一笑,“來了。”
這笑,看得阮流箏更加難受,她也是女人,明白有時候笑,其實是掩飾內心傷痛最脆弱的面具。
她不想主動提那個話題,只是看向床上的孩子,“寶寶好些沒有?”
“還燒著呢,退下去慢。”譚雅輕道。
孩子像極了江成,尤其眉眼,活脫脫一個模子,此時睡著了,兩頰燒得緋紅,正輸著液,譚雅還在給他物理降溫。
“他……怎么樣?”譚雅忽然問,言語遲疑。
阮流箏不敢看她,低聲道,“沒生命危險,不過……可能要再站起來難。”
譚雅沒說話,苦笑了一聲。
“那個女人呢?你見到了嗎?”譚雅又問。
阮流箏緩緩點頭,“顱內骨折,血腫,出血……”
無法形容此時的情形,低頭,充滿歉意,“譚雅,對不起,是我和寧老師搶救的。”
“你傻呀!”譚雅輕道,“怎么是你們對不起我了?你們有什么辦法?我們不就是干這個的嗎?別說是個小三,就算是罪犯我們也得救了,至于審判,不是我們醫護人員的事。”
譚雅固然比譚媽媽明理,只是阮流箏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要搶救的人是自己好朋友最恨的人。
回顧她所救過的病人,基本都是陌生人,跟自己沒有直接情感上的聯系,她能對病人關心親和,也像寧至謙一樣,救了病人之后,有病人跟自己成為了朋友,但是,這跟遇到和自己緊密相關的病人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譚雅看了看手表,“不早了,你剛做完手術,回去休息吧。”
阮流箏搖搖頭,“我不累啊!你睡一下吧,我幫你看著寶寶。”
譚雅搖頭,苦笑,“哪里睡得著。”
“可是,寶寶病著,你不養好精神怎么辦啊?”阮流箏看著譚雅,上次譚雅臉上那點傷已經好了,卻留下了一點點淺淺痕跡,莫非,那傷并非是撞的?
嘴上不好說什么,心里又疼惜了幾分,“譚雅,你還有寶寶。”
她不知道譚雅心中做何抉擇,唯一的,只希望譚雅能堅強一些,而孩子,是譚雅力量的源泉。
譚雅是聰明人,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再度一笑,“流箏,你放心,兩年了,我該流的眼淚全都流盡了。”
兩年?譚雅竟然知道這個事情兩年了?可她來了這大半年,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
她沒能成功掩飾她的驚訝,譚雅也看見了,苦笑道,“是啊,兩年了,我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我這了,可之前總想著孩子還小,我一忍再忍。為這事,我們吵過鬧過,哭過打過,他也發過誓,但是這種事兒對他來說有癮,哪里能戒得掉的。”
“譚雅……”阮流箏輕輕擁抱著她,希望能給她安慰和鼓勵,她真的不明白,當初也是江成追的譚雅,追得驚天動地的,各種送花,各種浪漫,那時候科室里的小護士們個個羨慕譚雅,都覺得譚雅嫁給江成之后一定會被寵上天了,為什么到了現在會變成這樣?
譚雅靠著她的肩膀,反而安慰她,“流箏,不用擔心我,兩年這么痛苦我都過來了,現在也沒什么熬不過去的,昨晚,算是我最后一次為這個人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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