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仙道貴生，鬼道貴終。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

高上清靈美，悲歌朗太空。

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窮。

……”

聞仲盤坐在自己的守靜觀前，隨意找了本經文誦讀著，心神卻全都放在了不遠處那座奢靡恢弘的宮殿上。

就像消失時一樣，這座乾元宮出現時也極為的突兀。

沒有一點點防備，就直接出現了他的視界里。

等他驚喜交加地想要沖過去時，卻見一輛香氣四溢的寶車從天而降，精準地落進了乾元宮內。

隱約間，他好像看到車內有兩道身影。

一個高大英挺，一個窈窕纖細。

之后那乾元宮內便傳來幾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像是山崩雷鳴一般，駭得本想過去打招呼的聞仲又縮回了腳步，回到守靜觀老老實實地誦讀經文。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清風吹拂而過，帶來陣陣清香。

聞仲抽了抽鼻子，剛一抬頭便見一個身材高挑，頭戴霞冠的年輕女子從天而降，落在乾元宮門前。

她輕輕推了下宮門，但卻沒能成功，隨即便轉過身來，只一步便到了守靜觀前。

隨著她的靠近，空氣中傳來陣陣清香，花瓣飄舞，片片晶瑩，如同一片光雨，漫空灑落。

聞仲連忙起身行禮，“見過火靈兒師姐。”

“嗯。”

火靈兒點了點頭，望著聞仲問道：“你師兄什么時候回來的？”

“師兄回來應有大半個時辰了。”聞仲老實回答道。

“都回來這么久了，怎么還是宮門緊閉？”

火靈兒皺著眉，眼珠微微一轉，像是猛然間想到了什么，狐疑地望著聞仲道：“他該不會是把青丘的狐貍精帶回來，現在擱里面胡來吧？”

聞仲不解地皺了皺眉頭，“胡來是什么意思？”

火靈兒瞥了他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一輛七香寶車從乾元宮升起，朝著這邊緩緩飄了過來。

她駭了一跳，連忙低下頭恭敬行禮道：“火靈兒拜見師叔。”

聞仲反應慢了半拍，仍舊在思考剛剛的問題：“你剛剛說師兄擱里面胡來是什么意思……啊，師尊！徒兒拜見師尊！”

“嘶～”

火靈兒倒吸了一口涼氣，恨不得飛起一腳把身邊的三眼少年給踹飛出去。

你絕對是成心的吧？

好在端坐在七香寶車內的金靈圣母似乎并沒有聽到兩人之前的對話，亦或者并不明白“胡來”的意思……

火靈兒在忐忑不安中地等待了不知多長時間，想象中的斥責并沒有出現，倒是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我也很好奇，你剛剛說的胡來是什么意思啊？”

“嗯？”

火靈兒抬頭一看，那七香寶車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這才松了口氣，回頭瞥了眼余元，沒好氣地道：“你還有好意思說，剛剛差點嚇死我了！師叔在里面跟你說什么吶，怎么宮門還上了鎖？”

余元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就跟你想的一樣。”

“被罵了吧？活該！讓你出去玩不帶我！”

火靈兒幸災樂禍地道：“你說你這次要是帶上我，哪里還會有那么多事？

那個姚公伯，還有那個馬元不過都才只是天仙罷了，看到我這個金仙肯定都嚇得瑟瑟發抖，哪里還敢跑來招惹你？

你說對不對？”

余元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火靈兒見他點頭，連忙趁熱打鐵道：“那你下次出門一定要帶上我！”

“嗯嗯，下次一定。”

“那咱們可就說定了！”

火靈兒迫不及待地伸出蔥白如玉的小手，豎起纖細的手指，輕輕晃了晃，“來，咱們立誓！”

余元：“……”

火靈兒斜眼看了過來，“不敢嗎？”

……

碧游宮

正殿之內，一眾菁英弟子都已經離去，只剩首徒多寶道人留了下來。

通天教主也不意外，淡淡地道：“許久沒下棋了，你來與我對弈一局。”

在他說話之時，周圍的景色竟已變了模樣，像是來到一座幽幽山谷之中，邊上溪水潺潺而淌，遠處竹林沙沙作響，顯得十分清幽雅致。

師徒二人面對面地盤坐在一顆古松之下，中間是一方光滑平坦的青石，上有筆直相交的縱橫線條，邊上放著兩個裝有黑白棋子的棋罐。

兩人顯然不是第一次這般對弈了。

多寶道人也并無拘謹之色，熟稔地執棋落子。

很快，一顆顆黑白棋子便按照兩位執棋者的心意落在了它們應該待的位置上，好似一條條大龍糾纏廝殺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多寶道人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直至完全停歇下來。

最終，這一局棋以多寶道人投子認輸而宣告結束。

通天教主挑了挑眉，神情稍有不悅，“看你下個棋也心不在焉的，如何能贏？罷了，你想要問什么便問吧，別藏著掖著了。”

多寶道人站起身來，作揖一禮道：“師尊明鑒，弟子的確有些疑問藏在心中，不吐不快，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師尊見諒。”

通天教主笑道：“你是想問我為何不治余元的罪？”

多寶道人點了點頭，正色道：“今日之事弟子看得明明白白。不論是姚公伯，亦或是那馬元，他們其實都是死在余元的算計之下！”

“那你說說，他為何要算計他們兩個？”通天教主問道。

多寶道人不假思索地道：“自是因為他們兩個得罪了他！”

通天教主搖了搖頭，“你說你看得明明白白，可在我看來你卻是看得不明不白。”

多寶道人微微蹙眉，“師尊的意思是……”

“姚公伯和馬元的確是被余元算計了，因為這本就是他此次外出的目標之一。”

通天教主神情淡然地道出真相。

多寶道人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他本以為自己所看到的“真相”已經夠驚人的了，沒想到真正的答案更加勁爆。

片刻之后，待他消化了這個訊息后，新的疑問便已產生：“那他算計這兩人究竟是為了什么？莫非是因為這兩個人在外面作惡多端，敗壞了截教的名聲？”

這個猜測剛一說出口，他自己便急忙搖頭，“不可能！以他那懶散的性子才不會管這些事情……那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對了！”

多寶道人突然兩眼一亮，想起一事來：“會不會是與那天帝有關？”

天帝行駕從大羅山離開，前往昆侖山的同時，余元也從青丘趕到了崇仙島這個天帝御駕必經之路上，然后在和馬元發生沖突時，又巧之又巧地沖撞了天帝的御駕……

通天教主朝他望來，“可曾想明白了？”

多寶道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弟子想明白了一些，不過還是有很多看不清的地方，總覺得那個余元像是在下一盤大棋！”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看不清就對了，眼下這天機逐漸混沌，連我也要漸漸看不清了。”

聽到這話，多寶道人驚訝地看著通天教主，“連師尊您也看不清？難道說……”

“不錯。”

通天教主微微頷首，笑著道：“一場新的量劫很快便將要開啟了，屆時這天地眾生都將是這棋盤上的棋子。”

“量劫……”

多寶道人呢喃了一聲，神色逐漸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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