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得仁思維的觸角被打開了……
靈犀所至,令他頓悟:“啊,湖泊、魚塘!”
第二天,石得仁、蘇金旺專門找有魚塘的村寨去查找線索。
這天傍晚,他們來到了上沙鎮轄下的馬王寨附近。
艷麗的晚霞,照在寨前那一大片楓樹林上,十分耀眼壯觀。
夕陽西下,在田野耕作的農夫,踏著夕陽的余暉,行進在寨前那條楓樹纏繞的歸家小路上。
石得仁被這難得一見的晚景所吸引,不由得駐足觀賞起來。
艷麗的晚霞,像打翻了的顏料,灑向天邊,烘托著血紅的夕陽。
而夕陽的霞光照在不遠處那間小屋附近那口明鏡似的魚塘上。
夕陽像喝醉了酒的詩人,投入到魚塘里。
魚塘水面上的水,晃啊晃的把魚塘照耀得更加引人注目。
魚塘里的水閃爍著,不時向石得仁這邊散發出紅彤彤的霞光,好像在向他示意著什么。
“難道塘里有乾坤,霞光示人?”
石得仁觸發靈犀,向荷鋤行進在歸家小路上的那個農夫打聽:“老叔,魚塘附近那間小屋,是什么人住的”
農夫打量著石得仁,見他斯文有禮,不像壞人,便如實說:“那是寨里做豆腐、腐竹生意的寡佬丁牛住的。”
石得仁謝過農夫后,用手肘碰了碰蘇金旺,說:“蘇兄,我們前去看看。”
蘇金旺不解地:“去那干嘛?”
石得仁故作神秘地:“去了便知,何必先問。”
蘇金旺只好跟隨石得仁,來到豆腐佬丁牛的家中。
斜陽透過窗欞的空格,照進屋里,豆腐佬正在將晾曬好的腐竹用小繩捆扎著,放進大籮筐里,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他轉身回頭望去。
豆腐佬丁牛年近四十,身材高大,臉色紅潤,臉龐如砧板,眉毛粗黑,雙眼宛若銅鈴,血盆大口,下巴蓄著的胡茬又粗又黑,似鋼針般往四面撐開來,手臂的腱肉凸出,一伸一屈之間好像有兩只老鼠仔在來回走動,一看就知道是個精力旺盛、如狼似虎之人。
丁牛見有兩個人進來,那雙銅鈴般的眼睛掠過一絲驚異的目光。
還沒待丁牛開口,蘇金旺指著石得仁說:“這是我的老板,姓張,在省城做酒樓生意,到你這里,主要是想和你談談訂購腐竹生意的事。”
石得仁打量著丁牛:“不知你這間豆腐作坊,有多少生產工具,一個星期能生產多少腐竹?”
丁牛一聽來了生意,高興地指著里間說:“我家中有兩座石磨,兩口做腐竹大鍋。”
石得仁向里間打量了一下:“你家里共有多少人?怎么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干活呢?”
“我叫丁牛,父母早亡,自己生得丑,家里又窮,沒有女人肯嫁我這個窮鬼,全家只有我一個人。”丁牛不好意思說。
“牛叔,可不可以帶我們參觀一下你的豆腐作坊?”石得仁征詢地看著他問。
丁牛連聲迭迭說:“行、行、行。”
丁牛推開那扇陳舊的木門,邁過門檻后,石得仁見里面光線幽暗,有兩座石磨分別放在入門處的左右兩邊,四周放著一些生產豆腐用的工具。
豆腐作坊還有一個小后門可以走出去,外面是一塊綠油油的菜地,菜地稍遠的地方便是一口大魚塘,塘基種了幾十棵芭蕉樹,寬闊的芭蕉葉中,有許多長長的蕉蕾垂下來。塘邊四周長滿了蟛蜞菊等,茂盛的野花正開放著黃色的花朵。池塘里的水呈深綠色,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じ☆veЫkメs
石得仁對丁牛說:“我的酒樓生意很旺,需要很多腐竹、豆腐與豆腐干。我若跟你簽訂供貨合同,你怎么應付得來”
“是呀,做生意講求信用,如果我們接了大擺筵席的訂單,你供不上貨,我們會賠償幾倍錢給客人的呀!”蘇金旺煞有其事地說。
“你們大可放心,我說得到就做得到。”丁牛拍著胸口作保證。
石得仁的目光緊緊盯著他:“你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
丁牛道:“平日生意不好時,我便一個人在忙,有兩餐將就便算了。如果生意好,我就在寨里雇請幾個鄉親前來幫手。”
石得仁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好的,如果我有大單的筵席要開,就會提前三天派人來告訴你,你記得給我趕貨出來便是。”
丁牛咧開嘴巴,臉上露出了笑容:“多謝老板關照。”
“那就一言為定,后會有期。”石得仁說完便和蘇金旺離開了。
兩人離開豆腐佬家后,來到村口的大榕樹下,在那長條的花崗巖石凳上坐了下來。
此時,村中的農夫都下田忙著自家的活,四周并無其他人,石得仁對著那口大魚塘呆呆望了很久,然后側過腦袋,向蘇巡檢道:“剛才你進豆腐佬的家中,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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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巡檢搖了搖頭:“沒有。”
“豆腐作坊里面呢”石得仁進一步問。
“也沒有。”蘇巡檢仍然是搖著腦袋。
石得仁閉緊著嘴,想了想,提議道:“我們今晚來釣魚,怎么樣?”
蘇巡檢一頭霧水:“釣魚?這半個月來,為了偵破那宗案,我們花了那么多的精力與心機卻一無所獲。我正在擔心期限已到,我們如何回去向上峰交差。而你現在還有閑心去釣魚?如果你想吃魚,明天我到集市去買幾條上酒樓加工讓你飽吃一頓。”
石得仁神秘地:“我們釣魚或許會釣出個線索來哩。”
“釣魚會釣出個線索來?“蘇巡檢側頭望著石得仁,“人家說你是聰明絕頂,但我說你是得了神經病。明明這是無關大局的悠閑事,你卻要硬扯到案情上來。”
石得仁的臉色仍帶有神秘感:“你聽我這一回,釣到魚后,我再跟你講案情。”
蘇巡檢知道石得仁這個人性格十分固執,跟他爭辯是徒勞的,只好說:“好吧,你在人家的魚塘釣魚,豈不是等于偷?”
“你說偷就算偷吧。”石得仁的神色顯得有些詭秘,“總之,我們來這里偷偷地釣魚,別讓其他人知道。
蘇巡檢不滿地嘀咕:“你這個人,神秘兮兮的,不知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釣魚要用蝦作誘餌,現在天已黑沒有辦法找到蝦,所以只能等到明天到集市去買蝦,還要準備釣魚的竿與線,所以釣魚這件事只能安排在明晚進行了。”
第二天,他們到集市買了上述用品,還特意買了一只魚簍,然后逛了一會集市,吃了午飯,回到客棧,倒頭便睡,養精蓄銳。
他們這一睡,直睡到紅日西沉方才醒來。
石得仁起床伸了個懶腰,叫醒了蘇金旺,食了晚飯后,在圩市溜達了一會,又回到客棧繼續睡覺。
“當——當——當——”,三更梆子敲過后,石得仁起床推窗往外看。
墨黑的夜空,滿天星斗,外面一片寂靜,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
石得仁叫醒了還在沉睡的蘇金旺,趁著深宵夜靜,摸黑來到豆腐作坊魚塘邊芭蕉叢中,拿出魚竿,在魚鉤上掛著剝了殼的大蝦,拋到魚塘里去。
不到一袋煙的工夫,就釣起了兩條又肥又大的白鱔,每條足有五六斤重。
石得仁看了看放在簍里的那兩條白鱔,說道:“夠了。”
蘇金旺不明所以:“這么辛苦半夜摸來這里釣魚,釣了兩條就夠了?”
石得仁點點頭:“是的,夠了,我們回客棧。”
石得仁與蘇金旺離開了魚塘,返回了客棧。
石得仁從魚簍里捉起一條白鱔,遞到蘇金旺的面前,得意地說:“金旺兄,你看,魚塘里的確有白鱔,并且這些白鱔足有三四尺長,身子又大又粗,如果沒有養上10年,就不會有這么大條的。”
“是呀,這白鱔可真夠肥大。”蘇金旺指著面前的那條大白鱔,“明天我和你可以開懷痛吃一頓了。”
石得仁不滿地:“吃?你就光是想到吃!”
“釣回來的大白鱔不是拿來吃,那,拿回來做什么?”蘇金旺瞪了石得仁一眼。
“我是在印證我的判斷,我找到破案的線索了。”石得仁解釋著說。
蘇金旺巴眨著雙眼:“你找到破案線索了?這些白鱔跟我們要偵破的懸案會有關系”
“是的。“石得仁肯定地點了點頭。
夜風徐徐吹來,吹得窗外那株大榕樹的長須在飄拂起舞,透過窗欞吹到了蘇金旺的臉上,好像一只無形的手在拍打著他的面頰,令他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
“那魚塘是丁牛的,買回鱔苗放進魚塘里也是他干的……”蘇金旺推敲了好一會,“得仁,我見你這神情,聽你這話音,單憑這一點,難道你懷疑殺人兇手就是那個豆腐佬丁牛?”
“對!”石得仁的眼睛掠過一道亮光,“一件復雜的案件是由諸多因素構成的,這也算是其中的一個憑證吧。我心中對破獲此案已經有八成把握了。”
“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是這個豆腐佬殺人滅口,但歷經10年之久了,什么作案的痕跡都被他毀掉了,難道你有什么新發現?”蘇金旺對此沒有太大信心。
“10天前,我和你進村向村民走訪調查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其中有疑點。”石得仁提示著。
蘇金旺驚問:“什么疑點”
石得仁分析:“一般來說,草魚、鳊魚等在魚塘養了一年就大得可以上市出售了。所以每年秋末或冬天,魚塘主就會放干水一次捉魚,這已是鄉村的慣例。”
“是呀,我小時候在老家,村里人就是每年干一次塘捉魚的。每年那個時候,我還下塘去捉魚蝦哩!”蘇金旺回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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