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二十七章陽光背面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二十七章陽光背面←→:、、、、、、、、、、、、、、
重玄勝大宴賓客,捧場的人很多,但分量足夠的其實并沒有幾個。
蓋因他才剛剛把重玄遵送進稷下學宮,這消息不關注的人未必能第一時間得知。而在知道的人里,在了解到他接下來的對手是王夷吾之后,也未必就能對重玄勝有信心。
李龍川和許象乾卻是都到了,除此之外,也就是靜海高家來了一個高哲,貝郡晏家來了一個晏撫。
高哲與那個折在天府秘境的高京是堂兄弟,他的叔父是赤尾郡鎮撫使高少陵,長相亦是典型的靜海高氏長相,身形高大,鼻寬眼闊。倒不知那位靜貴妃是怎樣生得秀美絕麗的。
而在有心人眼里,晏撫其實來頭更大一些,他是前相晏平的嫡孫。
雖則晏平已經去相位多年,但他對時局仍然擁有一定的影響力。這位老人一日未閉眼,就一日沒有人敢輕視晏家。晏撫的長相相對溫和恬淡,不那么具備攻擊性。至于其本質如何,未能深交,倒還不能判斷。
至于其他的人,都沒甚么好說的。
那些未來的臨淄城其他頂級世家公子,要么不在一個圈子,要么如鮑氏那般本就與重玄家不和。
當然這些人過來參與宴飲,并不代表他們就徹底站到了重玄勝這一邊。只是在重玄勝展現了自己的手段之后,他與重玄遵之間的勝負,又重新有了懸念而已。
大部分的人是既不愿得罪重玄遵,也不愿得罪他重玄勝了。
對于重玄勝來說,回臨淄兩天,便能把局面扳回現在的程度,就算是達成了目的。
雖不能說完滿,但一場宴請,倒也賓主盡歡。
“推杯換盞酒意歇,自枕溫玉辭賓客。”
昔年公孫野隨筆,寫盡臨淄風月。
多少年歲流光轉,未見失色。
從日光初起,一直到夜色已深。
眾賓客走的走,留宿的留宿
當最后一位賓客也轉去休息時,在紅袖招“浪蕩”了整日整夜的重玄勝,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倒讓那位以玉腿為他作枕的佳人嚇了一跳。
“走了。”他喊道。
有樣學樣,也枕著雙美腿,實則心神沉在五府海里的姜望,亦立即睜眼起身,沒有半分醉意,沒有絲毫留戀。
兩人直接離開了紅袖招。
許放這個人,是一位有名的狂士。
他最有名的事情,就是在一次宴飲中,痛罵聚寶商會。將這個龐然商會的名聲踩在腳底。
“銅臭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捆綁在聚寶商會身上。
很多人有樣學樣,見到聚寶商會的人就故意掩鼻,以示太臭。讓聚寶商會里的商人,都很抬不起頭來。
而當時,聚寶商會會主蘇奢,對此一笑置之,除了一句“熙熙攘攘,為錢來,為錢往!”并未做任何回擊。
關于這件事,其實還有后續,只是并不那么有名。或者說,被有意識的掩蓋了。
很多人只知道許放是個狂士,桀驁不馴,知道他羞辱過聚寶商會,但并不知道他后來為此付出了什么代價。只知道他后來突然就銷聲匿跡,除了“銅臭味”重提的時候,再也沒有出現在臨淄貴族圈子里。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銅臭這個詞曾經專指過聚寶商會了。
臨淄是天下雄城,是齊人的驕傲之地,榮耀之城。
幾乎所有的齊地頂級世家,都要在此有所經營。可以說這座城市居住著整個齊國半數以上的高級貴族,再加上各國質子、商旅,游學之人,縱橫之士……
臨淄城以極具包容的風格接納這一切,從而形成其獨有的氣質。
但這座城市,不總是輝煌的。
余里坊毫無疑問是全臨淄最窮的地方之一。
“據說在很早以前,這里是漁民聚居的地方。只不過隨著歲長月久,慢慢才被訛傳成了現在這個余姓的余。但其實這塊地方,余姓人家并不多。”重玄勝兼任向導,給姜望介紹道。
兩人都喬裝改扮過,為了隱藏行跡,也未帶隨從。只不過以重玄勝的體型,在這貧民之所,怎么也太顯眼了些。
姜望整個人裹在一件黑袍里,聞聲訝道:“這里到臨海郡還很遠吧?漁民怎么生活?”
整個齊國,只有三郡臨海,靜海郡便是其一,但其實也只有極少的海岸線,絕大部分的海岸線,都在臨海郡中。
“誰知道呢?”重玄勝搖搖頭:“或許以前臨淄離海沒有這么遠。”
或許……很久以前,臨淄是臨海的。
滄海桑田、歲月變遷,那些塵封的歷史待人挖掘,不過這兩位都不是對無關事物有太多求知欲的人。
興許本身這里的人最早就是余姓,重玄勝花力氣挖掘的所謂“漁里區”才是訛傳也說不定。
他們都沒有提那些有可能存在過的漁夫,是在淄河討生活的可能,因為自齊國開國之時起,淄河就是禁止民間捕撈的,這是載入齊律的禁令。
夜色很深了。
夜夜笙歌是富人的專利,窮人倒大多日落而息。因為饑餓、寒冷、病痛,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漫長的夜晚十分難熬。
只不過在余里坊,倒還有一些幽幽的眼睛,在路邊。
準確的說,路邊那些地方,就是那些人的“家”。
下意識避開地上的污水,重玄勝對那些幽幽的目光視如不見。
沒有實力的依托,再歹惡的心思也只是笑話。
這些眼神雖然大都帶有最純粹的惡,但沒有誰付出行動。
在卑賤的日子里,他們也培養出了生活的本能。敢大半夜來余里坊的這兩個黑袍人,一看就不好惹。
就如陰溝里的老鼠,見到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躲。他們對危險有自己獨特的認知。
靴子踩在污穢上的感覺是不怎么舒服的,姜望倒也沒有抗拒到踏空而行。
只是……
“我以為齊都是不會有這些地方的。”姜望說。
“臨淄多的是機會,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睜眼看,愿意走過去,愿意抓住。只是純粹救濟的話,掏空國庫也不夠。”
“那些小國才比較少這種地方。”重玄勝淡淡回道:“因為這種人早就被兇獸吃得七七八八了。”
姜望默然一陣,轉問道:“許放會住在這里?”
資源是有限的,這道理也不必重玄勝再講。
只是,再怎么樣許放也是超凡修士,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淪落到這種地方來才是。
重玄勝沒什么感情因素的陳述道:“道心碎了!大小周天崩潰,通天宮瓦解。”
名士許放當然不會住在這種地方,就連路過都不太可能。
但一個廢人,住在這里就很合理。
殘酷的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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