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五十六章指裁刀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五十六章指裁刀←→:、、、、、、、、、、、、、、
姜望懸空而立,腳下似釘了釘子:「秦真人·····認識家姐?」
秦貞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華衣:「你姐姐那么出彩,本座很難不認識!」
說著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家伙,修為倒是跟上了,但是腦子好像不太行。還不開船,在這兒發什么呆啊!
姜望如負萬鈞,紋絲不動:「不知道······順不順路啊?」
原來不是不聰明,而是不懂事!
但話又說回來,不懂事也是不聰明的一種。秦貞氣笑了,在艙位上回過頭來,抬眼看向姜望:「你說呢?」
姜望立刻坐在了前艙位置,補充元石驅動法陣一氣呵成:「挺順的!」
棘舟高速行駛,穿行在一道橫空自掛的江流上,俄而又脫離湍流,更往遠去。
很認真地操縱了一番飛舟后,姜望才想起來什么:「那個······秦真人,您要去哪里?」
正在調息的秦貞,沉默了片刻。
她本以為這個李龍川,應該是懂得要把她送回哪里的。但凡一個有著基本軍事素養、對迷界有基本了解的將領,都應該明白秦貞這個名字該往哪里放。況且你還把棘舟操縱得這么自信!
「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太遲了呢?」秦貞盡量保持真人氣度:「你竟不像個知兵的。」
「讓真人見笑了,我的確不太知兵。平時太懶,也不好好學習,齊夏戰場上都沒有什么表現。」姜望道:「我們這一輩里,武安侯才是當世名將!」「是嗎?」秦貞隨口道:「你們齊國還有一個冠軍侯,對吧?此人兵略,比之武安如何?」
姜望皺緊眉頭,好像經過了認真地思考:「略輸靈氣。」
「有個繼勛的博望侯呢?」「稍遜風騷!」
秦貞笑了笑:「那姜武安的兵略跟你姐姐李鳳堯比起來,又如何?」
姜望沉吟一番:「可謂難分軒輊!」
這些可不能算是說謊。堂堂大齊國侯,豈能讓釣海樓真人套了情報去?
但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得過于開心了,趕緊換個話題:「家姐在海外很有名嗎?」
秦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齊國所控制的海外諸島里,冰凰島連續三年開拓第一。你家的事業,你是一點都不關心?」
姜望認真把控著棘舟的方向:「海外有家姐坐鎮,我自無須憂慮。」
「那逐風軍以后要交給誰呢?」秦貞慢悠悠道:「夏尸之爭,可為前鑒乎?」
這話題就不適合姜望再聊下去了。
便含糊道:「家父春秋鼎盛······秦真人是要回哪里」
轟轟轟!
他的問題被截斷,整艘棘舟都被驟然降臨的強壓鎮在當場。渾身上下氣血沸騰,好像生出成千上萬只蟲子,直欲鉆透皮膚,破體而出!
而有一點血光炸開在高穹,血光之中炸出魚新周那張無眉冷惡的臉,放聲長嘯,其中既憤且怨,迸發著無窮無盡的殺意:「好哇,終于讓我找到你!」
他太辛苦才找到殺死魚廣淵的兇手!
從魚廣淵還活著的時候就出發,一直找到魚廣淵都煙消云散。
自己也幾經大戰,多次負傷。
即便是一代真王,也真有命途顛沛之感。
他本來頗覺不安,都打算先回去滄海,養一陣身體以后再來。但恰恰又感應到了那個兇手的靠近,于是迅速趕來,想要順手殺了人再走。
身體尚在趕來的路上,殺意已經先一步沸騰。此刻他毫不掩飾地展現自己的強大,兇惡地看著姜望。但是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天
驕臉上,他并沒有看到恐懼,只有一副非常古怪的表情······似乎有點慶幸?
怎么個意思?失心瘋?嚇傻了?「找到本座又怎么樣?!」
在這艘破棘舟的后艙里,倏然躍出一個氣息恐怖的強者,一掌撐天,將那無窮血光往回按。也把魚新周的胡亂猜想按了個粉碎。
秦貞!釣海樓真人!
魚新周一時都懵了!殺一個小小的姜望究竟要經歷多少坎坷,戰過多少真人!
孟嶼留下的傷口還未愈合,姜望的船上竟然還有一個秦貞!
這一路過來的種種,瞬間全都撞在一起,在血王心里炸得天翻地覆。
這是什么人族勢力大聯手的恐怖故事,三刑宮、旸谷、蓬萊島······連決明島和釣海樓都能配合起來,竟是都要謀害本王嗎?!
環顧此方界域,魚新周只覺得哪哪兒都不安全,哪哪兒都暗藏兇險。
這些人族,惡意太大了!
他一邊抵抗著秦貞,一邊試探:「還藏了多少人,不妨都出來,本王一并解決!」
「殺你何須多人!」秦貞動起手來,果真不負聲名,那叫一個殺性十足。
并指如裁刀,竟將漫天血光裁得七零八落,將空間裁成碎片,將規則裁為虛無!
「本座饒焱王一命,他不懂感恩戴德,竟還敢邀拳襲我!你竟也真敢來!」
可憐血王,向以兇惡聞名。可最近撞上的真人,竟個個與他斗狠。
他反而不見暴虐,理智非常,聽出了秦貞話里的不對。
遇到秦貞好像也只是意外,并非她早有預謀。也是,真要殺他魚新周,怎么不得安排三五個真人做最后的伏殺?一個秦貞怎么夠?
「誤會!原來是誤會!」魚新周抬手重鑄血之道則,妖身一撼,披掛血甲,在那不斷破碎的規則下存身下來。
又繞身飛起一大群血鴉!
他像是一個巨大漏斗的斗頸,自他往上,血鴉越見越多。
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張巨大的血披。又像是他身后一片燦爛的紅霞。
聒噪的聲響填塞了此方界域。
秦貞并指斬出漫天刀勁,而血鴉盡銜之。
血王抬手一指姜望對秦貞道:「我的目標是他,與你無關!」
他的道則同秦貞的道則碰撞在一起,有如水牛抵角,各盡勇力。
他的聲音有怒海咆哮的回響,那是他體內奔騰的鮮血瀚流:「我給你地址,你去殺焱王。你殺你的,我殺我的,咱們大道朝天,各不干涉—
惑世本無方位,此刻定了八方,因為有八風襲來。
元氣本來混亂,此刻有了秩序,因為有七靈顯形。
天邊紅霞本是血鴉群,此刻焰城更艷!八風龍虎里有不周風。
焰花焚城里有三昧真火。劍演萬法!
一瞬間殺來的狂暴攻勢,也截斷了血王的話音。一如血王來時!
吾名姜青羊,立還此報!
魚新周豎掌一攔,無盡血光向他的掌心回流,而竟咆哮奔涌,倒生龍卷!
兩種力量碰撞在一起,姜望瞬間被轟飛。
這位當世真王竟也側移半寸,又被秦貞的道則碾來,不得不后撤五丈,勢消三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扭過頭去,看到的是那青衫身影再次縱劍而來,是姜望悍然發起的又一輪進攻!
這個年輕的神臨修士,竟然!膽敢!主動向真王進攻!
簡直是在挑戰他的認知。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畏虎,還是蚍蜉撼樹不自量?
他欲翻掌將其撲殺,可秦貞又強攻過來。遽然掌覆心口,往外一拉。
一顆菱形的血色寶石,就此嵌在血鎧正中。遍體赤光暴耀!
血核者,萬血之源,源血之本!
從此刻起,他要掌控所有鮮血,非獨于自身,還要囊括他有!
血王說讓秦貞去殺焱王,與秦貞各走各路,各殺各的。
在人族聯手對抗海族的迷界,在這人族海疆,秦貞當然不會同意。
但姜望更心知肚明,秦貞在與那個焱王的戰斗中,恐怕并沒有占據多大優勢。事實上她匆匆路過,還要搭個便船,被追殺的可能性更多一些。秦貞的出現固然幫他擋下了血王,可危局并未就此消解。
且不說秦貞能不能攔得住血王殺他,又愿意付出多大的力氣來攔。那極有可能追上來的焱王,亦是隨時能夠錘響死亡的鐘聲。
而最大的生機在哪里?
對秦貞來說,或許直接轉身即可。
對他姜望來說,在于先殺死血王,或者至少擊退血王。如此才可以應對之后的焱王,如此才能確保安全。
所以他需要讓秦貞看到,殺死血王的可能。他要展現他的價值,體現他的作用!
秦貞不是他的長輩,秦貞是釣海樓的高層,在人族大義的框架之下,為他攔一下血王已算盡力。雙方合作的基礎在于利益,而不存在什么理所應當。
這已是姜望第二次與血王見面,也是第二次迎接血王所帶來的死亡威脅。
在擒殺魚廣淵的時候,他的確想過他有可能要再次面對血王,他也如履薄冰的等待過。但血王一直沒有消息,而魚廣淵已經死得徹底。
此時的相逢的確是意料之外!他雖然從掙扎求活的內府境修士,成長到了可以橫行大部分界域的神臨強者,在血王面前依然沒有抵抗能力。
可是他出劍堅決如此,甚至在秦貞展現決心之前,就已經先一步殊死相爭。
秦貞但凡有個遲疑,他都要交代在這里。他賭對了!
他完整展現了他足以傷到血王的殺力,同時也見證了秦貞恐怖的力量。
就在血王召出血核的同時,秦貞平抬素手,食指與大拇指輕輕一捏,捏出了可怕的畫面。
血王那強大的身軀,好像從他所在的空間里被「摘」了出來,變得單薄、纖弱、半透明,好似被秦貞捏成了一張血色的剪紙!
而秦貞右手并起雙指,有勝雪之白、越梅之香,而成指裁刀。就此隔空輕移,在這張「剪紙上隨意裁過。
鬼斧神工,天地裁刀。
魚新周的真王之軀,在如剪紙的此刻,浮凸出足足九條若有似無的白色脈絡。
說白色或許并不恰當,但的確是剝離了所有之后的色彩,有一種凋零盡頭的虛無感。
姜望還沒有看明白那些脈絡代表什么,其中一條便忽地明晰起來,自魚新周的天靈亮起,就此垂下,一直延伸到腳底板。而秦貞的指裁刀,便嚴謹地貼著此線,一路裁下去!
此時的一切才清楚,規則才外顯,而為姜望所覺。
這條脈絡是魚新周不可回避的致命弱點,是他的生死分界,是剪紙上那已經勾勒出來必須要剪破的線條!
如此神通!
那蘊含著無窮力量的真王之軀,也從天靈開始斷裂!
可與此同時······噗!
信手裁紙的秦貞,左肩肩胛骨倏然破開一個孔洞,細小血柱如箭離身!
噗!噗!噗!噗!噗!
她的真人之軀,不斷出現孔洞,不斷有血箭自內而外,撞破她的皮囊。
神通,剪紙!神通,血核!
這是兩個恐怖神通的對決,也是兩種道則最直接的碰撞。
秦貞和魚新周竟是交手未有三合,就進入了抵分生死的局面!
而這正是秦貞所求!
血王之惡,揚名已久。血王之強,迷界周知。與血王交戰,一個不小心就要失去對自身血液的掌控,從而陷入內外交攻的險惡境地。
任何一個在迷界活動的真人,都必須要對血核神通有所準備。
但無論怎么準備,都不可能足夠。
在「血」之一字上,魚新周就是毋庸置疑的王者。
任何手段都只能做到短時間的抵抗,最終仍然要走向臣服。
所以同魚新周交手,必要快攻快打,要么在短時間內將其重創、遏制其神通,要么在短時間內脫身離開。幾乎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恰是本沒有資格插手這場戰斗的姜望,暴起發難,轟移血王半寸,讓秦貞瞬間把戰局推進到這一步。
血王那薄如剪紙的身軀上,那條已經清晰的致死白色脈絡上,忽然出現密集的血色,像是有一根帶著紅線的縫衣針,繞此飛速穿梭!
像是在縫合一道條狀的傷口,密集的血線幾乎繪作蜈蚣,怪惡猙獰。
若把這條脈絡比作江河,那些血線就是橫江鐵索。秦貞的指裁刀本該順流直下,現在卻頻頻受阻,須得一次次切斷鐵索。
這個過程不算艱難,指裁刀鋒利無比,橫江鐵索亦在剪紙上。只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就能輕易地切斷阻隔。
但恰是時間!
因為此刻的秦貞,也在承受致死傷害,鮮血在體內!
好似王朝將覆,天下烽火。
全身上下,無一處鮮血不在造反。殺破血管,顛覆臟腑。
欲殘此身,終末千年。
秦貞的身軀瞬間亦纖薄如紙,氣血道元無限壓縮那些在她身體各個部位爆發的血孔,亦只能顯現一個個血點。鮮血反伐的破壞性被極大壓制!
盡管如此,血點仍在堅決蔓延。當它擴散至全身,秦貞也便無救。
但······還是時間!
秦貞和血王互相致死。也互相抵抗。
在此狀態下究竟誰生誰死,大約只有時間能夠給出答案。
但在此地此界,在這兩位洞真強者之外,并不只有時間!
血核神通太過于恐怖,當血王全力爆發,哪怕他的殺力全都照顧了秦貞。
終此一方界域,也是人人懸危!
那些極遠處的浮島,都不得不開出大陣來抵抗。
近在咫尺的姜望,更是鮮血狂飆,皮囊迸破。
玄天琉璃功、天府之軀、金軀玉髓,如此堆疊也未能鎮住血液竄流。
他的血液是他的生死大敵。
他仿佛被打成了一個篩子,遍身漏血。
可他咬緊牙關手不曾抖。精準剖開了糾纏的道則力量,殺進兩位洞真強者的戰場,身纏霜風赤火,勢開五府六路,直指魚新周,一劍移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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