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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新氣象
在林府稍稍吃過早飯,黛玉就陪著寶琴一起出了門。拜帖昨兒就遞到薛姨媽那里,兩人在路上稍稍放緩腳步,到梨香院時正好是巳時。
寶琴會來,薛姨媽并不意外。不過她對黛玉的出現,卻覺得十分詫異。沒想到二房的侄女跟二品大員的千金,竟有如此好的交情,真叫薛姨媽看不明白如今的二房。
“伯母。”“姨媽。”
兩個俏麗端莊的女孩在面前行禮問安,薛姨媽忙拉住兩人,和悅道:“真好真好,竟不知道你們倆是這么好的手帕交。算上我家這個,正好是你們三姐妹的緣分。”她又見寶琴穿著男兒裝,忙問,“你這孩子,怎么這副奇奇怪怪的打扮。”
寶琴笑而不語,只打量過四周的擺設,忙命春雁將禮物擺在桌上,“這是爹、娘讓我從揚州帶來的禮物。小一點的盒子里,是我在北地見著好玩的東西,特意采買來給姨媽和姐姐玩樂。”
薛準備的禮物實在是多,春雁搬了一趟又一趟。不多時,桌上就壘成一摞。如此做派,又怎么能不把薛姨媽等人看呆了眼。
梨香院只是一處別院,它的陳設,在賈府中只算是尋常。寶琴微妙的掃過一圈,發現比起金陵薛家老宅,更是多有不如。
如此看來,薛家人在賈府的處境,也不過爾爾。寶琴心中嘆口氣,實在理解不了薛姨媽北上投親的用意。
少女的心思千變萬化,別人絕對看不出來。可寶釵卻有另一番感想,想到小時候自己跟寶琴在金陵的快樂日子,實在不欲寶琴在細處多瞧。忙出聲道:“娘,先請兩位妹妹坐下才是。”
“啊對,你看看我……”薛姨媽還在吃驚春雁一趟趟的搬東西,這才反應過來。忙叫著黛玉、寶琴坐下。又拉住寶琴的手,詳細的問著二房在揚州的生活。
得知薛蝌考中秀才,正為明年的鄉試做準備。薛姨媽一陣唏噓,忍不住就想起自己的兒子。薛蟠這個傻貨,昨日就跟他說了寶琴會來做客,今日還只管自己出去廝混,真叫人氣惱頭疼。
薛姨媽又陪著晚輩們聊了聊,才以準備吃食為由離開,算是把空間留給姐妹三人。見母親走了,寶釵才得空坐到寶琴身邊,一雙漂亮的眼眸將這位堂妹上下打量。
“琴兒……”
終究是打小一起生活過,寶釵一開口,就把多年未見的陌生感打消。寶琴亦是情難自矜,反握住對方的手,回道:“姐姐。”
“我們快有十年未見了吧。”寶釵唏噓著,臉色亦是感觸良多。她是何等隱忍的性子,縱使心中波瀾萬千,臉上從來是淡淡的尋常色。也就是碰到兒時的堂妹,才叫她有些觸景生情。
“嗯。”寶琴將寶釵打量一番,停頓片刻后,才問道,“姐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她記得小時候的寶釵,是個性情跳脫的人,常有撲蜂引蝶的鬧舉。那般鮮活的寶姐姐,怎么成了現在的菩薩模樣。
“好,我都好。妹妹呢?”
“我也好,家里也好。”
“你看我,都忘記給你們倆倒茶。”
見寶釵要起身,寶琴悄悄跟黛玉對視一眼。她們今日來是想勸一勸寶釵,若是真心喜歡寶玉就罷了。若是因為長輩之命,大可不必拿自己的一生做賭注。
這倆人關心則亂,又都欣賞著寶釵的為人,只盼著對方以后能過好。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可從林姐姐昨夜的描述來看,寶琴覺得寶玉這個人實非良配。一筆寫不出兩個薛字,她不想堂姐后悔。
一旁伺候的鶯兒,卻覺得今日二房是來者不善。寶琴跟春雁如此大包小包上門,無非是想顯擺自家過得好,來嘲笑她們大房唄?!
心中賭著氣,鶯兒看了袖手旁觀的春雁一眼。忙上去拿過寶釵手里的茶壺,不軟不硬道:“小姐,這種事,您吩咐我做就好。讓您親自干這個,傳出去,指不定得被人說我們家沒規矩……”
寶琴一聽,心中就叫糟糕。這么多年沒走動,沒想到大房、二房的間隙還是在的。看來爹爹送的禮物越多,她們心中越會敏感多疑,偏要把人往壞處想……
寶釵也聽出來了,再想到自己老娘剛剛匆匆離去,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擔憂。還不等說話,外頭就傳來薛姨媽的笑聲。
“今日真是巧了,迎春、探春、湘云妹妹也過來找你玩兒。”人才說著話,薛姨媽已經打起簾子,和顏悅色的走進來。
見她后頭還趕著兩位盛裝的國公府小姐,寶琴連忙起身見禮。原本還算和睦的親人小聚,轉眼就成了姐妹間的閑談。
六位小姐坐在一處,又把寶琴、寶釵簇擁在當中。史湘云在旁看了看她們兩人,忙奇道:“一直聽寶姐姐說,她妹妹的容貌尚在自己之上。以前只當是謙詞,到今日才知道真真半句假話都沒有。”
寶琴含笑,忙客氣一番。史湘云見她的打扮,心中已有了幾分喜歡。加之平日跟寶釵玩的極好,更是探著身子,湊到寶琴面前聊天。
一旁的黛玉卻拉著探春,小聲尋問:“三妹妹,你們怎么來了?”
“我也不知道呀。”探春小聲的回,“前頭我還在屋里看書,夫人突然傳人來,說寶姐姐這里來了貴客,叫我來一起見一見,熱鬧熱鬧。”
黛玉一聽,就知道是個怎么回事。再想想自己跟寶琴來的心意打算,心中一時不悅起來。她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后宅的骯臟手段,真是處處都要比個風頭,每一處都要爭個場面來。
她們這幫人在院內吃過午飯,寶琴見不是談話的地兒,就尋了個由頭,另將寶釵約出梨香園。
這三人也是有趣,擠在同一間馬車里,又都換了男兒裝扮。寶釵是第一回這么做,既覺得新鮮,也覺得有些刺激,更有些不安分的熟悉悸動。她在路上就壓不住好奇,追問著兩位妹妹的去意。
林黛玉笑著不說話,反倒是寶琴拉著堂姐的手,安撫道:“姐姐稍候,我在京師熟人少。就勞煩姐姐陪我走上一遭,給妹妹當個捧場的看客。”
寶釵無法,只好跟著她們一道瞎轉悠。出了榮國府,馬車在城內七彎八繞,又過了崇文門,來到外城的《京師報》的店鋪處。
寶琴領著人下車時,此處已經站了不少隨行的薛家下人。他們一路跟著小姐北上南下,是最靠譜不過的家生子。自家小姐的足尖剛落地,他們已經圍在四周,替寶琴遮掩起來。
寶釵見此做派,更加不解。偏這寶琴跟黛玉一句話不說,只信步朝著屋內走去。路上撞見一個趕來迎客的掌柜,一見打頭的寶琴,就笑道:“閣下就是揚州來的薛公子?”
“正是在下。”寶琴抱著折扇拱了拱手,又在對方的盛邀中坐下。
兩方人剛一落座,寶琴就出聲直奔主題,跟掌柜談起自己的來意。寶釵在旁聽了一會,才弄明白堂妹是想要在報上替揚州的秋浦街打廣告。旁的先不多說,光這寶琴說話的氣勢,就把掌柜嚇了一跳。
“五百兩,我們要《京師報》一個月的頭面。除了我們揚州秋浦街的字樣,頭面上,別的東西一概不準出現。”
這是何等大手筆,現在的揚州人都這么有錢的嗎?一開口就是五百兩???掌柜弄不明白,如今《京師報》的廣告,都是幾錢、一兩的收。這五百兩,都抵得上多少家的收入了。
寶釵也是弄不明白,只看著氣定神閑的寶琴。自己這位堂妹,還在等著掌柜回話。
“上好茶。”先說上一句場面話,當作應對。掌柜心中權衡著利弊,他雖管著鋪內的事情,后頭還是有幾個背景深厚的東家。想著京師里的門道過多,他又擔心道,“不知道薛公子想要登的是什么?”
“就登……”寶琴微微一笑,“揚州秋浦街招工,一人月銀五兩。”
“就這一句話?!”掌柜心頭大震,完全弄不明白寶琴的做法。他還以為揚州人要發個什么驚世駭俗的長文,準備讓京師人看看厲害呢。
“是,就這一句話。”寶琴拿起扇頭,不住敲在掌心,隨意道,“不知掌柜能否行個方便?”
突然來了個傻大戶,送上門的肉不吃白不吃啊。掌柜心中轉了一圈,又道:“這價格……”
“六百兩。”
寶琴一開口,就是一百兩的往上加。這出手,真是把旁人聽的震顫不已。掌柜深怕寶琴拿著這筆錢去了別的報鋪,忙激動道:“好好好,薛公子既然如此有誠意,那我這邊也愿意行個方便。”
待她們三人走出店鋪,寶釵尚在暈乎乎。她是見過銀子,薛家之前的家底,縱是千兩萬兩,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她沒想到只為一句話的小事情,寶琴就愿意花個六百兩。更想不到寶琴能輕描淡寫的砸出去這么多銀子,實在刷新自己對寶琴的舊有認知。
只是她跟黛玉都沒想到,其后的寶琴又帶著她們,依序去了京師的另外幾家報鋪。跟之前一樣,用了差不多的價錢,買了各家報鋪一個月的頭面。
一口氣燒了一千七百兩,等到三人再坐回馬車,沿著京師的道路前行。林黛玉坐在車內,興奮中帶著些許激動道:“琴妹妹,我們剛剛真花了一千多兩的銀子?”
林府的三進院子,也才一千多兩呢。就這么會功夫,揚州的秋浦街就砸出去這么一大筆錢。縱然是她也看的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寶琴的眼界已經非比尋常,她拿著陳恒的解釋,直接給黛玉轉述道:“錢留在手里終究沒用。花出去的錢,才叫錢。我們這次想要一鳴驚人,就不能舍不得銀子。花個一二十兩,買個小角落,就是登上去,一般人也不會注意。”
她舉起手,把玩著扇子,做出上下扇風狀,智珠在握道:“我們要天下人都知道秋浦街,要全天下人都知道秋浦街在揚州。”
一聽這話,寶釵就知道寶琴此事,絕不會只干著這一次、兩次。想到對方身后的人的大氣魄,她雖想不明白這件事的用意,可還是道:“既然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為何不把秋浦街賣什么東西也寫上。寫的詳盡些,不是更一舉多得?”
寶釵姐姐果然冰雪聰明,寶琴見黛玉也有此疑問,就繼續解釋道:“就是要讓人去猜,去想。他們看到這句話,第一個反應肯定會想這秋浦街做什么的,一個月還能有五兩銀子。當他們有了這個念頭,秋浦街就在他心中留下個印象。”
“這主意,可不是我想的。”她補充道,又看著黛玉微笑。后者馬上心領神會,古怪道:“我就知道是兄長。也就他,跟爹爹一樣,最喜歡揣摩人心。”
“哈哈,誰叫他自己常說商場如戰場。”
這兩人拿著陳恒說的開心。一旁的寶釵卻聽了個悶,她是越來越看不懂這些揚州人。這份疑問,一直保持到下車。
見到此處是京師外的碼頭,剛剛站定的寶釵,不免好奇的看向寶琴,似乎在問怎么又來了此處。
“姐姐稍候,把這事辦完,我就送你回府。”寶琴整理一下衣襟,把扇子一收,負著手往前快步走去。她的面前,是人潮異常喧鬧的京師碼頭。
不知從何時出現的揚州商人們,彼此操著相近的口音,正在跟此地的船家談話、議價。稍頃,有去傳信的下人,領著幾個揚州的商家回來。兩方人一見面,寶琴就問道。
“事情談的怎么樣?”
“還不錯,我們又訂了七艘船。薛主事,山西人也來了。他們消息到快……應該是揚州那邊的晉商給了消息。”晉商在揚州也做鹽業,他們比起徽商還要更低調、團結一些。
聽到有人來搶船,寶琴卻很高興,忙道:“無妨,人多些還熱鬧點。徽商來了嗎?”
“來了,來了。我前頭剛聽到,聽說福建那邊也有商隊要來。”
前明過后,晉商、徽商、閩商就是天下知名。跟他們一比,以薛家和秋浦街為首的揚州商人,不過是后起之秀。盛名天下的三地商人,嗅覺何其敏銳。只聽到些許風聲,最近就云集到京師,準備分一分北地的羹。
“越多越好。”寶琴大笑,她不在乎這些人的出現,搶去了她們的利益。陳恒給她上過課,揚州的根基在秋浦街,在近十萬熟練的工匠身上。只要秋浦街跟他們不出事,所有的生意最后都會回流到揚州去。
北地物華天寶,地域遼闊,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奇珍異寶和機會。這塊蛋糕,遠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大,足夠大家坐下來慢慢吃。
聽著她們的一言一語,寶釵卻凝神在江上。此處船帆飄揚,奔走叫號的人影穿梭碼頭和船板之間。其中不乏忙著做事的妙齡女子,她們臉上俱是興奮的模樣。一朵、兩朵浮萍點綴在綠葉中,倒給熱鬧的碼頭平添幾分鮮艷。
江上升旭日,碧波天地同。不由自主慌了心神的寶釵,再看向忙碌的寶琴。不時就有談妥下船只的商人,跑來跟寶琴絮叨著。他們說起話來都是快得很,也不因為寶琴是女子就小瞧對方。三言兩語說完事情,這些商人一扭頭,就跑個沒影。似乎深怕晚一步,就掉了些錢。
被這些人的情緒感染,不知道為何,寶釵也是心神激動起來。她久未出府,只以為世間的熱鬧都在榮國府中。眼前這副船夫們喊著號子出海的場景,真叫人看的壯闊不已。
在碼頭又忙了半日,辦好事的寶琴這才拉著黛玉、寶釵坐上回榮國府的馬車。路上,黛玉一點都沒覺得累,拉著寶琴打聽著陳恒的用意。這兩人說說笑笑之時,只有寶釵在沉默不語。
最后到了榮國府門口,寶釵即將下車時。寶琴才突然對著堂姐道:“姐姐。”
“嗯?”
“曾經有人跟我說,女兒家不必拘泥在一屋一宅之中。天地之廣闊,容得下男兒的雄心壯志,也容得下巾幗不讓須眉。姐姐的才華,勝妹妹許多。聽到此話,必然比我所獲更多。”
寶琴又道,“小時候常聽姐姐說,天下沒有不可用的東西。至今思來,仍覺得姐姐有不輸男兒的才華氣魄。還望姐姐,不要被俗世禮教絆住自己。人活一世,求個順心自在,不好嗎?”
“是……”寶釵看了黛玉一眼,語氣莫名道,“林妹妹的兄長說的嗎?”
“嗯。”寶琴笑了笑,她看了看車簾外――榮國府的門第。鐘鳴鼎食之家,光是大門就分外不同。“姐姐,妹妹和林姐姐,只能送到你這了。”
“寶姐姐保重。”黛玉亦是出聲,無論最后怎么樣,她跟寶琴已經做好姐妹能做的事情。
等到寶琴、黛玉乘車遠去,寶釵一路回到梨香園,匆匆稟告過薛姨媽,又折身回到蘅蕪苑。許是今日逛的多了,有些疲乏。恰好碰上寶玉上門找她玩,寶釵命鶯兒將人擋了出去。自己則站在窗前,看著院子里的花團錦簇,不住的出神。
這幾日,繁華的京師里突然多了一件奇事。幾家報鋪的頭面,突然被‘揚州秋浦街’的字樣包圓。久未被新鮮事打擾的京師百姓,一下子來了打聽的興致。總是不住抓著身邊的人,尋問著秋浦街的事情。
這事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減少,反倒因為報紙的一再發售,更將此事推波助瀾起來。京師人看不明白揚州人的用意,只覺得揚州富庶,果然不是假話。竟然愿意花這個冤枉錢,做些吃力不討好的無用功。揚州人真是人傻錢多。
而連同杜云京等人在內的揚州人,最近面上卻是有光的很。自己家鄉,在京師出了這么大一個風頭。他們見人說起話來,都是神奇的很。至于什么閑言碎語,那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城里的熱鬧,自然被有心人傳到宮中。李贄從李賢口中得知此事,就知道必然是陳恒這小子干的好事。他那個弟弟機變不足,辦差的時候,肯定沒有這份隨機應變。
“這么說,京師碼頭上的商船,都被人定走了?”
手中拿著城中的幾份報紙,李贄坐在位置上,臉上猶帶著幾分高興。
李賢是個處事沉穩的,近些年他常常旁聽觀政,知道朝中大臣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忙道:“父皇,河上漕工那邊……”
百萬漕工衣食所系嘛,李贄搖搖頭,這事都能從前明說到大雍了。便道:“既是那小子闖下的禍,就喊他回來對奏。”
也許是擔心陳恒資歷淺,對此事沒個準備,回來被人刁難了吃虧。他又對自己的太子說道:“你以自己的名義,給陳卿寫封私信。就說:要是身體欠佳,朕準他暫時告假,在沈州好好修養。”
這話說的,無非就是讓自己轉告陳卿,你小子要是有把握擺平這事,就回來。要是沒把握,就稱病先躲一躲。
父皇你要是想拉偏架直接說就行,何必多此一舉。李賢也是無奈,只好道:“兒臣明白了。”
“去去去。”李贄心里正高興的緊,懶得理會兒子的愁眉苦臉。把自家的太子喊出去,他才坐在位置上,拿著李安寫給自己的密折翻看起來。
折子上的內容文采飛揚,自然不是李安親筆所寫。可看到那句“群帆競過海,此物到蓬萊。獨攬長白之精,蕩蕩北海之華。擎日月,攜三山。海鷗平碧波,青泥造仙臺。”
他還是為文中描繪的情景激動,恨不得親身去到沈州、青泥洼看看,是不是當真要再造一個新的日月氣象來。
陳恒收到太子密信時,已經是九月中旬。這不收還好,一收就是兩封。第一封是李贄的意思,陳恒看了大半。就把注意力放在第二份加急上,上面是說顧載庸以河上漕工鬧事為由,請陛下召自己進京問罪。
“持行。”見陳恒看完信,就陷入沉思。溫不免好奇道,“怎么了?”
“怕是得提前回京一趟。”陳恒曬笑一聲,也沒太在意這件小事。
“可是碰到麻煩了?”正撞上旁邊有工匠使勁打樁,溫不得不大聲詢問。
“你別擔心,今晚回去,你把我說的東西準備一下,讓我明日帶它們回京。”陳恒吃痛的捂住耳朵,溫這個大嗓門,說起話來真如雷鳴一般。
他們如今不在沈州,正在名叫青泥洼的碼頭處巡視。說是碼頭,其實只是個因漁業而興的小漁村,遠遠不如后世的大連繁華熱鬧。
可就是這么個小小的漁村,現在卻云集了幾千個能工巧匠。他們正在原來的碼頭上,抓緊擴建出一個更大的商貿港口,用來接待更多的商船。要只是修還好,偏偏還不能影響往來的商船靠岸卸貨。陳恒領著老師傅們商討半天,就訂了一半修、一半用的法子。
“那我們現在怎么說?”柳湘蓮一聽要回京,就來了精神,“是繼續巡視著?還是先回去收拾行李?”青泥洼畢竟不是京師、沈州,一個小漁村有什么好玩的。也就是最近因為地勢優越,才有了興盛起來的蓬勃氣象。
陳恒白了這小子一眼,就知道你小子戀著京師的繁華,“看完再說。”
“哈……”柳湘蓮撓撓頭,又討笑著跟在陳、溫兩人身后,走過塵土飛揚的碼頭。
注1:是寶琴的番外,不過我還沒寫。哈哈哈哈哈哈,抽個空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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