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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素昭之勇,寶玉之變
人逐水居,軍以險勝。歷代兵法大家設城設關,大多要考慮這兩點因素。
武勝,武勝。作為兩湖北面的門戶,與九里關、平靖關并稱為‘義陽三關’。其中武勝居中,又是南北交接處,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相傳黃帝和蚩尤曾在此爭戰,拋去這個傳聞外。兵圣孫武也曾率部,在此與當時強大的楚國交戰。赫赫有名的柏舉之戰,武勝關亦在其中占據重要位置。
打完這場彪炳青史的戰役后,孫武站在武勝關前,留下了‘車不能方軌,馬不能并騎,可謂當世雄關’的名句。
眺望著這座天下雄關,水溶心底不由升起一股焦躁。為了早日聯絡上馮胖子,他已經接連派出數隊信使。可偏偏這些人一入關,就鳥無音信。
若非馮胖子是戴權牽頭相識,對方又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水溶都要懷疑是不是馮胖子起了異心,設計殺了自己派去的信使。
緊跟在水溶身側的馮紫英,神色最是愁苦黯淡。永興節度使是他的遠房堂叔。對方遲遲不來,自己在叛軍中的地位不免尷尬萬分。
“王爺,要不讓我親自去一趟?”
連日來遭受不少同僚的非議,馮紫英恨不能拋開胸膛,挖出心肝以表心志。
沒辦法,數萬大軍就等著馮胖子領兵過來,一起共襄盛舉。少了對方的幾萬人,更少了兩湖的民生、糧草。這造反的旗子,誰敢慫恿王爺直接掀牌。
如此不上不下,進退失據的局面,大家肯定會把問題都怪罪在馮紫英身上。后者有些難做人,只好夾著尾巴,盼著堂叔早日到來。
水溶瞧他這副急樣,也知道對方的處境困難。可他是眾人的主心骨,此刻更不能輕易顯露懷疑、以免擾亂軍心。主意一定,他只抬起手拍拍馮紫英,笑著寬慰道:“不急,許是馮大人在調集軍馬。我們再耐心等幾日……”
既然表露過自己用人不疑的一面,水溶轉頭就開始關心起營中軍事。他對著衛若蘭問道:“派出去的探子,可有打探到朝廷援兵的消息?”
還在為好兄弟的處境,感到糟心的衛若蘭,忙出聲答道:“王爺,今早剛回來一批探馬。烏山附近,目前還沒有援兵的蹤跡。”
馮紫英聽到這話,尬笑一聲,刻意搭腔道:“許是在路上絆住腳,倒讓我們好等。”
水溶聽到這種閑話,當下就皺緊眉頭。他看出來了,馮紫英的心還是亂了。又看看處事還算沉穩的衛若蘭,水溶悄悄在心底換過兩人的評價,正欲開口交談幾句。
三五匹探馬踩著塵煙從遠處奔來,水溶雙眉一揚,直接板著臉看過去。探子在半道勒緊韁繩,一個翻身跳下馬背,幾步就竄到水溶面前,抱拳急呼道:“大帥,二十里外有數千騎兵,正向大營奔來。”
二十里?水溶神色甚是震動。不過片刻之間,又有一隊探馬回報,所稟情況亦是相差不大。水溶連問幾句詳情,忙讓馮紫英和衛若蘭去召諸將前來議事。
都說一人計短,三人計長。可有時候,商量的人太多,反而更拿不定主意。有人猜測對方來的如此迅速,必然是朝廷已經知道些傳聞,不如先撤到武勝關前。有人又覺得此舉小題大做,大可派出使者在半道上攔一攔,既能拖延時間,還能打探個虛實。
雙方各執一詞,相互都有判斷的依據。好在水溶自己還有些決斷力,他一邊命人在營前悄悄布置拒馬,絆馬索等物。一邊令馮紫英為使,前去看看統兵的將帥是何許人也。
如此安排,倒也周詳。再不濟,他們手頭也有數萬步卒。兵強馬壯,若是對方輕視小覷,正好一口將其吃下。
“快,再快。”
辛素昭一邊揮舞著馬鞭,一邊轉頭對著身后下屬不住催促大喊。
眾人都在縱馬急行,狂風大作之際,壓根聽不清將軍說了什么。只是看著對方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頭。一眾士卒哪怕不用聽,也能猜到將軍要說的話。
見一眾邊關兒郎跟的還算緊密,縱然偶有幾個倒霉蛋掉隊,辛素昭也沒時間搭理這些蠢貨。他知道這最后的二十里地,就是生死勝負之線。
只有一鼓作氣沖下去,才能爭勝。但凡中間有點遲疑停頓,讓叛軍備好各處布設。急行軍心底的那股氣,也會煙消云散,變得人困馬乏,難以作戰。
轉瞬間,又是跑出五里地。就在他們離水溶的大營越來越近時,迎面突然竄出一伙人,齊聲道:“來將何人?軍中郎將、神武大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奉大帥之命特來相迎。”
若非對方數十人齊聲叫喊,這樣的閑言碎語,絕對會被轟鳴的馬蹄聲淹沒。哪怕已經親耳聽到,辛素對此也是充耳不聞,只抬起左手輕輕擺動。
這是‘鑿穿’的手勢。
身后的將士心領神會,該拔刀的拔刀。該散開陣型,在奔馳中將陣型平鋪開。以一馬當先的辛素昭為箭頭,八千騎兵結成雁字陣,如潮水般直撲向馮紫英等人。
連片刻猶豫都沒有,馮紫英看到遠處軍中亮起陽光折射的寒芒,直接丟下一眾護衛調頭,狠命抽著馬鞭,朝著大營奪路狂奔。
又是五里地的追逐過去,除了面前逃竄的馮紫英,辛素昭已經能看到大營處有士卒在布置拒馬等物。若非他們來的實在是迅速,等待他們的也許就是一個鐵桶陣。
機不可失,辛素昭猛地提起長槍,這就是‘全軍突擊’的信號。指望人在縱馬狂奔時喊話,還是別拿自己的肺眼子開玩笑。
一路急行所蓄養的驚人氣勢,到如今其實壓根不用什么軍令。注意到辛素昭終于舉槍為示,來自邊關的北地健兒無不抬槍相應,跟在自家將軍左右。
最前排的長槍,分在左右的長刀。眾人屏氣凝神中,一雙雙目光興奮的瞪視著遠處的營寨。絕佳的目力,已經叫一些人看清營口官兵的慌亂。
馬聲如雷,黑甲如云。一點寒芒照破山河萬朵,應是黑云壓城城欲摧。
只片刻間,八千匹戰馬就如海上狂風般沖入大營。兩軍的第一波接觸,發生的如此突然又猝不及防。水溶更是沒想到,這位統兵的大將,行事竟然如此果敢。怎么會,怎么敢的?怎么連個通傳的令兵都不來。
老子是要反啊,可是老子還沒昭告天下要造反啊!!你……你怎么敢的?!
人借馬勢,槍借人力。靠著狂奔帶起的力量,辛素昭雙腿夾著馬肚,一槍挑飛面前的拒馬,筆直的朝著營中殺去。他是藝高人膽大,可跟著的弟兄卻不一定有這樣的勇武。
不過也無妨,靠著血肉之軀,照樣能沖撞出一條血路。眾人所騎軍馬,都受過馬夫的專門訓練。只要騎手不松韁繩,絕不會因為面前阻擋之物而怯步。
橫飛的血肉,伴著響起的慘叫聲,終于喚醒驚愕的北靜王。如夢初醒的水溶,趕忙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借著扎好的籬笆樁,一口吃下這部騎兵。
旗開得勝之時,就是在場諸人踏上造反這條路之時,所有人都沒有回頭的余地。
武勝關前的戰斗,自然引來魯應雄的注意。自打數日前,他用陳恒所贈令牌詐開關門。又使計策,在酒宴上綁了關卡的守將。倒霉許久的魯應雄,可算是過上一段神仙日子。
有武勝這樣的天險在,手頭又有剛剛收編的兩千守軍。如此人馬,莫說是水溶的六萬賊寇。再多十萬,魯應雄都有信心堅守。
誰叫此處的險要,更勝清風寨許多呢。
此刻,魯應雄正領著數位親隨,一同站在城頭觀望遠處的戰事。
有人適時出聲問道:“大人,我瞧著來的人,好像是朝廷援軍。咱們要不……”
頭半句話,聽的魯應雄不住點頭。對方后半句的話還未說完,魯應雄已經出聲罵道:“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要是趕著投胎,就帶著你三十個老鄉,自己出關去殺一殺。多拿幾個首級回來,我肯定替你向陛下請功。”
誰能想到自己一片好心,還能拍到馬屁股上。那人不敢多說話,只留下魯應雄繼續哼哼唧唧。他雖是粗人,在官途上也不怎么出彩。
可魯應雄清楚,只要自己守住武勝關。對朝廷來說,就是大功一件。何苦再去拼什么更大的功勞?到時候有命賺,沒命花,那豈不是笑掉大牙?
現在就是親兒子在外頭統兵征戰,魯應雄都打定主意,不會出關半步。陳恒臨行前可是百般交代,只要守住武勝關,確保兩湖百姓的安危,往后會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在等著自己。
就我這潑天的功勞,混個侯爵還有些難,陛下賞個伯位、縣男當當,應該不過分吧?魯應雄正想的心潮澎湃,卻有個沒開眼的士卒湊上來稟報道:“大人,馮大人在關外喊話,說你再不來,他就要攻城了。”
“他爺爺的,這邊剛有點動靜,他那邊就聽到風聲了?可是把他急到娘胎里,有空在外頭廢話,他倒是直接打啊!”魯應雄氣惱的拍拍手,又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平平安安賺功勞,當然最好不過。索性放下眼前的熱鬧,自己折步往武勝關的另一半跑去。
等他來到此處城墻,墻外已經駐扎著數萬兵馬。領頭的馮大人,正指使著幾個官兵沖著關卡叫罵。
“姓魯的,你若是條好漢,就趕緊開門。”
“耽誤了我們大人的救援,日后御前告你一狀,你怕是人頭不保。”
“姓魯的,你個沒卵泡的東西。是誰給你的狗膽,阻我大軍的前路。”
行里士卒,言語多是粗鄙不堪。幾伙人翻來覆去的罵,連魯應雄已故的太爺爺都被牽連其中。
后者聽的臉色暗沉沉,怒揣身側士卒數腳,罵道:“你們就讓我這樣給人罵著?都傻了,不會罵回去?!天天好吃好喝養著你們,老子祖墳都讓人揚八百遍了,你們一個個到當起啞巴來?”
一群士卒這才幡然醒悟,忙出聲吆喝幾聲。他們不還嘴還好,一還嘴,馮胖子就知道肯定是魯應雄來了。他直接抬起手,讓自己這邊的人先行閉嘴。自己則孤身騎馬上前,指著城頭怒喝:“魯應雄,你不過是個五品兵馬司指揮使。今日我再容你一次,你若現在開了城門,我必既往不咎。”
被人欺負到臉上,仗著自己躲在關卡中。魯應雄還起嘴來,也不帶怕的。
“陛下金牌在此,馮大人若是執意要過,也好說!你拿出兵符、圣旨來,待我驗明真偽,我馬上命人開門迎駕。”
客?永興是老子經營數年的地頭,什么時候輪到你個芝麻官來做主。馮胖子不愿繼續跟魯應雄廢話,直接氣惱道:“我只給你半日,半日后不開城門,別怪我興兵攻城!”
魯應雄也清楚對方敢說這句話,必然打造好攻城器械。可他亦有據守雄關的底氣,只見魯應雄揮揮手,不知從何處喚來一群敲鑼打鼓的樂夫,直接在城墻上吹奏道。
“馮胖子有意造反,三軍將士快快擒拿此賊。”
這魯應雄使起手段來,真是下三濫的很。他一會讓士卒們高喊此話,一會又讓人齊聲質問:“謀逆要誅九族!馮胖子要搏榮華富貴,永興的兒郎們,你們要搏什么?”
“回家吧,都收拾東西回家去吧。回家見見自家爹娘,你家婆娘是自己的,你家兒子是自己的。你們要是死了,就都成別人的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鳥語,關下的馮胖子聽的直咬牙。只催促著馬匹速速回營,又責令軍中將士管束好手下。他們此次冒然行事,只為過關后,能順利跟北靜王匯合。
若不是突然冒出的魯應雄百般阻撓,他們豈會在原地打轉。
千錯萬錯,還是守城的將士所托非人,怎么就被此等小賊奪了天險。
“什么?!人跑了?!”
得知辛素昭成功跳出包圍圈,水溶更是氣的不住拍桌,直接訓斥道:“駐扎后軍的郎將是誰?我傳的軍令,不是讓他們堅守寨門,不許放任何人出去嗎?”
一眾剛剛挨完罵的郎將面面相覷,相互推諉之下,才把目光看向衛若蘭。后者知道沒辦法,只好出列說道:“王爺,后軍的郎將是茅大慶等人。”
聽到是這幾個人,水溶心底的氣,當即泄了一半。之前他跟史鼎有意將流匪調離,官是升了,統兵的人數也多了。可到底是群沒跟腳的爛泥,真指望他們派上什么用場,水溶自己也清楚不太可能。
稍后又把茅大慶等人喊來,水溶責問一番詳情,才得知后軍當時的混亂情景。茅大慶等人剛剛上任不久,底下的士卒、軍頭多有不服,誰又甘心聽命一群流匪的號令。
偏偏茅大慶等人,又不懂御下之術。往日在山寨里,大家靠的是江湖道義、稱兄道弟。眼下到了軍營,再拿往日的套路來使,哪里還能管用。
這般上下離心,平日有水溶坐鎮還好說。今日辛素昭一旦襲營,來勢洶洶之下,營內各處多有騷亂。茅大慶傳達半天水溶的旨意,底下的軍頭、士卒早打算好明哲保身,不肯為茅大慶等人出力賣命。
水溶知道此事怪不得茅大慶,可又覺得后軍是緊要之處,今后再不能重蹈覆轍。
水溶心中稍稍思量,索性分了一半罪責給茅大慶等人,借機奪了后者的兵權。又從后軍中挑出幾個倒霉蛋頂鍋,直接斬首示眾。
如此草草的安撫完兩方,水溶擺擺手,就讓眾將士退出去。
他是真的累了。
“將軍,咱們還有數百弟兄仍滯留在軍營里……現在各部還存有六千四百七十五人。”
大軍剛剛脫險,辛素昭的郎將就上來稟報各處傷亡情況。這樣的戰績,其實已經十分驍勇。要知道他們此次沖擊的,可是有數萬人的大營。
要不是最后時刻,辛素昭手中長槍連挑帶刺,一人一馬沖鋒在前,帶領眾人殺出后軍大營,全軍上下幾乎就要困在營中。
“不必管他們。”辛素昭擺擺手,沒太在意受困敵營的將士。慈不掌兵,若為數百人之命,搭進去更多的袍澤。說的好聽些,是主帥有情有義。說的難聽些,就是主帥失智,愚不可及。
兵者,險道也。長奔襲營,斬敵數千,是用兵之道、取勝之法。倘若自持勇武、意氣用事,那就是自尋死路。
郎將跟著辛素昭已有數年,對大將的脾氣更是了解。他并不意外這個結果,只出聲繼續問道:“將軍,咱們接下來去哪?”
“先帶兄弟們休息一夜,明日寅時……”辛素昭坐在馬上,打量著還算明亮的天色,沉聲道,“轉道烏山。”
這千里迢迢跑過來,咱們又要殺回去啊?郎將心中嘀咕一句:白跑一趟冤枉路。嘴上應答的倒是快的很。
等到親信退去,辛素昭單手握著馬鞭,在坐騎上環視四周。此戰雖折損一些弟兄,可從戰績來說,實在是場大勝。弟兄們的神色,亦有再戰的豪氣。
既然你們想包我的餃子,就別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目光從慶賀的士卒身上移開,辛素昭頗為自信的想到:兵法之道,存乎一心。孫子用兵,就一定比我強嗎?
清風寨前的戰斗,又是潦草的打過兩日。臨到今天夜色初至時,雙方在丟下略大傷亡后,史鼎才示意鳴金收兵。
同樣是從早打到晚,駐守的王二卻明顯感覺到,敵兵攻堅的力度不如往昔。柳湘蓮剛剛來此作戰不久,并不能感覺到敵軍戰力的變化。
聽到王二的嘀咕,他亦是請教道:“之前的人,更……”柳湘蓮在心中想想措辭,深怕發出怯敵之言,謹慎道,“要更厲害些?”
這叫王二一個粗人怎么解釋?后者想了想,伸手比出三根手指頭,說道:“之前守城,一天之內最少要傷亡這么多。”
柳湘蓮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道:“有……有這么多……”
“沒辦法,本來就是些農家子,半道上給大人拉出來當戰兵使。”王二嘆了口氣,今日柳湘蓮在墻頭十分勇武。柳二郎的一身武藝,在狹小的寨樓上,頗有以一擋百之勇。
王二很是欣賞這樣威武雄壯的漢子,忍不住出言交心道:“當時敵方的箭雨下來,還有大半人嚇傻在當場。你說說,他們不死,誰死。”
只聽這么一段描述,柳湘蓮已經不忍追問其后的結果。見其沉默下來,王二只好伸手拍在對方肩膀,道了一聲:“走,先去找大人復命。”
等他們趕到義氣堂,陳恒還在此處呆坐。三人一個照面,臉上多有劫后余生的喜氣。無論如何,又是多活一天呢。
許是近日壓力實在大,又親眼看著寨樓上的人命,如割草般換來換去。王二小聲跟陳恒提議,自己今晚想飲一杯酒,解解饞。
山寨里能打仗的人不多,可論到打仗的軍需,倒是充足的過分。這個要求,說實話不過分。陳恒自己也有如山的壓力,所以更能明白王二的處境。
不過靠飲酒來麻痹自己,終究只得片刻歡愉。陳恒有心拒絕,仔細想想又有些不忍。萬一王二明日戰死,路上怕不是要惦記此事到九泉。
“也罷,既然要喝,就許你多喝三杯。”陳恒如此說道,“今夜你先安心歇息,守城之事就交由我。”
王二一聽,剛剛到手的酒,立馬變得苦澀起來。他趕忙勸道:“別別別,大人,小人不用飲酒了。你還是在堂里安心坐著,等打完這一仗,我們回到……”
“呸呸呸。”陳恒一時發起惱來,趕忙堵住王二的嘴,訓斥道,“莫說不吉利的話。”
王二也不知道何處犯了大人的忌諱,只好打眼看向柳湘蓮。后者倒是了解陳恒的性情,又覺得不算大事,只樂呵呵看個熱鬧。又把身子湊到陳恒身邊,連聲道:“大人,要不今夜讓我來守城吧。”
見柳湘蓮主動請戰,陳恒忍不住問道:“你也讀過兵書?”
柳湘蓮趕忙搖頭。
“你也知道守城的緊要?”
柳湘蓮連頭都不敢搖了,只發出傻笑聲。
見此,陳恒頗為無奈的翻翻白眼,強忍住吐槽的心思。
這三人正聊得開心,大堂的后頭探出一個腦袋,甚是害怕的張望著他們,許久后,才道:“咱們守住了?他們沒打進來?”
陳恒都不用回頭,就知道說話的人,是之前躲在地窖里的寶玉。見他自己從地里鉆出來,陳恒忙對其招手道:“寶玉,過來坐。”
“誒。”
也不知何故,今時今日的寶玉甚是聽話,快步來到陳恒身邊,主動站在一旁拱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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