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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136 李施主,貧僧瞧著,你有好大慧根
更新時間:2024-03-07  作者: 憂郁笑笑生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清史民國 | 憂郁笑笑生 | 明智屋小說 | 大清話事人 | 憂郁笑笑生 | 大清話事人 
正文如下:
監寺匆匆趕到,

中年,白胖,一身松江棉布僧袍。

寶相森嚴,相貌堂堂,

任誰見了都要贊一句,好和尚。

一見面,就綻放出頗有親和力的笑容:

“小僧智空,忝為本寺監寺。施主,這邊請!”

“勞煩智空大師了,在下李郁。”

李郁也是入鄉隨俗,雙手合十。

并打發了其余護衛,

寺外候著,休得驚擾了佛門清凈。

只留下李小五,兩步外跟隨。

智空瞧在眼里,喜在心中。

鮮衣怒馬,護衛成群。

豪客,上門了。

今日務必好好表現,滿足豪客的心理需求,自愿捐獻一筆巨額香火錢。

“阿彌陀佛,李施主,請到佛堂用茶。”

佛堂肅穆,

兩側是四大天王的泥塑金粉像,怒目圓瞪。

爐中檀香,飄著淡淡的輕煙。

“李施主,請坐。”

知客僧,立即奉上了兩碗香茗。

李郁淺淺一嘗,贊道:

“不愧是千年古剎,就連一碗茶都如此好滋味,不同尋常。”

“李施主,似是第一次來本寺?”

“在下雖心向佛法,無奈忙于俗務,抽不開身,向來只能委托女眷代行。”

“啊,上次有位楊姓女施主,捐獻香火錢100兩。”

“智空大師好記性。”

“小僧忝為監寺,就要挑起這廟里幾十號人的吃穿住行,還有菩薩們的體面。不怕李施主笑話,與佛很遠,與錢很近。”

李郁哈哈大笑,智空大師也跟著笑了。

一下子,距離就縮短了。

李小五站在一側,

心中暗想,這禿驢挺會說話的。

果然,

李郁接了話茬:

“在下此次前來,就是心中煩悶,求得菩薩開解。小五。”

小五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

雙手捧著,放在桌上。

智空臉色不變,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

心中頓時狂喜,

豪客,出手不凡。

不過,這種少年得志的人,得敬著,哄著。

自己雖在紅塵之外,可還是聽說過李郁的大名。

本府豪強,撈錢如鯨吞,殺人如割草。

智空,人如其名。

不時將佛法,夾雜在聊天內容中,用于解釋生活瑣事,人生困擾。

不高深,也不晦澀,讓人一聽就懂。

不時產生共鳴,如醍醐灌頂。

有人曾說過,

將簡單的事情復雜化,讓人聽不懂。

不容易!(例如磚家)

將復雜的東西簡單化,讓文盲村夫都能聽的懂。

更不容易!(不敢舉例)

李郁忍不住贊嘆道:

“大師若是去進學,一個舉人是少不掉的。”

“李施主過獎了。”

見李郁打量了好幾次自己手中的念珠。

智空告罪,

匆匆離開了一會,拿來了兩件東西。

放在墊著綢子的托盤上。

“施主和小僧一見如故,又和佛門頗有緣分。”

“這串念珠,是前任主持圓寂留下的遺物。這本《地藏經》,乃是康熙年間一位高僧蘸金粉抄寫,本寺8位得道高僧集體開過光的。”

李郁肅然起敬,

雙手接過。

撥了幾下念珠,口誦佛號。

智空心中暗喜,

卻突然聽李郁問道:

“大師,在下卻有一事不解。佛門凈地,如何做起了錢莊的買賣?據說是貴寺住持的決定?”

這話一出,

智空頓時臉紅,狼狽不堪,表情管理瞬間失控:

“荒唐,荒謬,聞所未聞。”

又連忙解釋道:

“施主,不是說你。小僧說的是這返還香火錢的銅臭行為。”

李郁點點頭,表示贊許。

“在下亦有同感。”

智空感覺找到共鳴,連忙說起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以及寒園寺內部的矛盾。

他,以及絕大部分中層僧人,

都反對住持的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哪兒有往回拿香火錢的道理?”

“老住持生前,不知是喝了什么迷魂湯,執意把衣缽傳給他。本寺不幸,佛門不幸。”

某種意義上來說,

李郁很理解智空的憤怒,

作為監寺,

總攬寺院庶務,庫房,糧食、物品、法器、香燭都歸他管,甚至還管理山林、田莊、殿堂、房舍修繕。

若是比喻成一家集團公司,監寺就是妥妥的副總裁。

住持退還香客的香火錢,是在動他的根基。

手里沒銀子,監寺就沒有威望。

“在下冒昧,敢問大師,這次退還數額有多少?”

智空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4萬兩,只多不少。”

嘶,站在一側的李小五都差點出聲。

原來,香火錢這么貴。

真是小瞧了這幫禿驢,深藏不露啊。

相比他的震驚憤慨,

李郁就顯得很淡定,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反而安慰道:

“日后這些商人脫困,還會加倍回報貴寺的。”

“但愿如此吧。”

此時的智空,哪兒還有講佛法時那種出世高人的智慧,

活脫脫一個為錢所困的俗人。

這讓李郁心中竊笑,

這世上的云淡風輕,都是因為事兒和自己無關。

一旦和自己牽扯上關系,大師也要急赤白臉。

“此次南方海貿糾紛,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

這一句,智空的表情更失控了。

眼神里,已經帶上了一絲怨毒。

如果說,此刻敲一下面前的木魚,就能讓現任住持圓寂的話,

智空能從早敲到晚,

木魚不碎,他不停。

“大師勿憂,寒冬將至,若是遇上些難事,缺米面,煤餅,盡管去李家堡尋我。”

“李施主仁義,我佛會護佑你的。”

智空收起心神,單手施禮,

默誦阿彌陀佛,頗為虔誠。

短短1個時辰,

二人的關系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無話不談。

智空也放下了架子,

把他的一些煩悶都告訴了李郁。

包括,現任住持的離奇上位史。

“你是說,滅空住持,4年前才到貴寺掛單?”

“對。”

“那你呢?”

“小僧在本寺修行,已有16年。從小沙彌做起,一步步做到監寺,靠的是勤勉。”

智空很驕傲,也很憤怒,

憑什么,他不能做這個住持的位置。

“滅空住持,想必對佛法很有研究吧?”

“不過爾爾,稀松平常的很。”

“那他一定有什么過人之處?”

“不愛說話,一打坐就是半天。除了力氣大,沒發現任何優點。”

李郁差點笑了,試探道:

“可是魯智深一般的人物?酒肉和尚?”

這一次,智空倒是沒有潑臟水,搖搖頭:

“住持在戒律清規這方面,無懈可擊。偶爾窮人來跪求山門,無錢吃飯治病的,他也都會施加援手。”

“如此說來,是個純粹的出家人。”

“他的人品是沒有問題的,否則小僧就算鬧到總督府,也要把他拉下馬。寒園寺千年清名,來之不易。”

這一番話,

讓李郁對智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此人雖然功利心不減,卻還是個合格的僧人,未曾失了底線。

“哎呀,到了午膳時刻了。”

“李施主,隨我一道用點素面如何?”

“客隨主便,請。”

齋堂,

僧人們一個個端著飯缽,排隊打飯。

飯頭僧,

舉著大勺,挨個給碗里放滿。

最后,再澆上一勺清亮的澆頭。

智空輕聲說道:

“香菇,木耳,山蘑菇,豆腐干,加素油,醬油烹制而成。”

李郁嘗了一口,

滋味清爽,但不寡淡。

于是,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了,一抬頭,

恰好和鄰桌的一道眼神交匯。

智空連忙介紹道:

“這位是李施主。”

“這位是本寺住持,我的師弟,滅空。”

李郁微微頷首示意,滅空也是雙手合十,禮數周到。

這是第二次見面,

上一次是在橫塘鎮,超度死難百姓的法事儀式上。

不過對于滅空住持而言,是第一次。

因為上次,他全程沒有睜眼。

李郁禮貌的近距離打量了此人,

高大,白胖,光頭锃亮,香疤醒目。

手掌很大,手指沒有缺失。

衣服之外區域,亦沒有看到疤痕。

離開寒園寺,

智空監寺執意,親自將人送到了1里外。

鈔能力,恐怖如斯。

即使是跳出了紅塵,也不能免俗。

所以,

避世之天才往往后悔,例如龍泉寺之數學天才柳先生,歷經波折,總算參悟了人心。

“智空大師,若是遇上難處,盡管遣人來找我。李某人于我佛有緣,不吝財帛。”

“阿彌陀佛,李施主定然能修成正果。”

道別后,

等走遠了,李小五才問道:

“義父,這寺廟有什么奧秘嗎?”

李郁避而不答,問道:

“你瞧那滅空住持,像江洋大盜嗎?”

“啊?”

“智空大師呢,像嗎?”

李小五淡定了一下心神,說道:

“一個都不像。義父,你是在開玩笑吧?”

“嗯,就當是吧。”

李郁緊了緊身上的狐皮大氅,一夾馬腹。

白馬,

立即迎著寒風,奔跑了起來。

騎術,已經比剛穿越時提升了不是一星半點。

兀思買這個韃子,

提供了很多養馬,挑馬的經驗。

李家堡,培養了十幾個專門的馬倌兒。

江南不似北方,馬匹稀少,金貴。

李郁不指望有太多騎兵,但是一支小型輕騎兵還是必要的。

他大張旗鼓的從馬市,購買了10匹好馬,

作為一個有錢人,

滿足一下鮮衣怒馬的出行需求,這很合理。

同時,又暗地里派人從其他州縣分批購買馬匹60匹,送到了西山。

總之,李郁做事既囂張,又合理。

在西山島,以及李家堡附近,

又開辟了一些良田,種植苜蓿。

苜蓿,是上等的牧草,馬很喜歡的食物。

黑豆,鹽巴,蘋果,雞蛋,黃豆,也都在馬的食譜上。

李郁告訴兀思買,

給自己練出一支50人規模的輕騎兵,

日后,他就是這支騎兵的指揮官。

火槍,刀矛弓箭,騎兵可自由選擇。

很顯然,

沒幾個選弓箭的,都選擇了霰彈短燧發槍。

掛在馬鞍旁,

提前裝填好,到了臨敵前,抽出掰開擊錘,轟一槍結束。

霰彈燧發槍,

有繩子拴著,防止在顛簸的馬背上,意外丟失。

這是兀思買的建議,

李郁見了一次,就大為贊賞,覺得很實用。

騎兵主武器是窄單刃長刀,刀前端有微微的弧度。

張鐵匠監制,徒弟們精工打造。

最近,

李郁有一個發現,武器的質量關鍵在于鋼鐵質量。

只要鋼鐵優質,鐵匠的手藝不必太精湛,也無傷大雅。

這是個好現象,

意味著,可以引進更多的庸碌鐵匠。

史書上說,

當初后金為了入關,

在盛京城外,大辦兵器作坊,打造盔甲,刀劍,槍炮。

作坊綿延30里,爐火徹夜不熄。

這樣的盛況,要不了多久,

就能在西山島,重現了。

為了騰挪空間,西山島需要做出一些調整。

西山煤礦,要封礦了。

將一半礦工,搬到長興煤礦去。

還有一半,編入軍中。

增加6個火槍隊的編制。

李氏軍中,每一火槍隊編制50人。

最常見陣型,是510。

林淮生,

許久沒有露面,一直待在訓練場上。

每天盯著訓練,合格隊賞,不合格隊罰。

他作為李郁的死忠,

為人又冷酷無情,知道許多的戰略秘密。

李郁在數天前,

曾和他密談,傳授了火槍隊的訓練秘訣,和戰場定位。

除一兩支精銳忠誠,裝備最為精良之近衛軍團外,

其余還需訓練數倍兵力的常備合格軍團,參考太平洋另一側的民兵。

合格民兵,

當逢戰事,即頂在前面。

以排隊槍斃,和敵人打消耗戰。

戰斗力,戰斗意志不需太高,訓練時常不需太久,3個月即可。

參考某游戲的廉價動員兵,除了便宜還是便宜。

只要李家堡的槍炮生產能力跟得上,

這樣的“廉價,短期,即損即補”之火槍軍團,完全可行。

這個戰略構想,相對殘酷。

因而,

只在骨干分子中,小規模傳達。

為此,李郁還在做規劃。

只等形勢一旦危急,就不再掩飾,快速招募壯丁。

而訓練秘訣,則是:

練,打,嚇。

賣油翁說的很清楚,無他,唯手熟爾。

裝填動作,練到形成肌肉記憶,不假思索。

就是任何人出錯,就挨隊長的短棍。

讓火槍兵對挨打的恐懼,超過對死亡的恐懼。

積威之下,戰場上才不會輕易產生其他心思。

就是適應戰場氛圍。

訓練場兩側的山腰,有幾門炮,只裝火藥,不時就打一發。

嚇唬這些訓練的火槍兵。

偶爾,也打實彈。

鐵球骨碌碌,落在遠處。

直到有一次,炮手抽風,炮彈擦著隊伍僅有1米,滾過去了。

最前排的10個火槍兵,瞅著這么一顆鐵球,蹦蹦跳跳的從眼前飄過。

魂兒都嚇飄了。

這要是再歪一點,豈不是下半輩子都要坐在木車上,靠手撐著出門。

沉默了半晌,

集體爆發了,將火槍放在原地。

一群人沖上山腰,把炮手全部揪下來。

輪流毆打,打的訓練場煙塵滾滾。

林淮生聞訊趕來,沒有吱聲。

他知道,

訓練的火氣需要定時泄,否則會引起炸營事故。

炮手們被打的爹媽都認不出,抬走了。

火槍兵們,

沒有被懲罰,還給放了半天的假。

合格隊,全部發放了一張“快樂”券。

這名字不是李郁取得,是火槍兵們自己叫出來的。

正式名字叫:

“李家軍內部休閑娛樂券”。

憑借此券,

可去本島最神秘的娛樂區,待不超過半個時辰。

那里,有本府獲罪士紳的女眷。

還有教坊司挑來的上好貨色。

總之,倚門皆官眷,往來全老粗。

此區域,

周圍戒備森嚴,堪比火藥作坊的保衛。

挖了溝,放了水,

豎了柵欄,還養了狗。

就為了防御那些失心瘋,想混進天堂的家伙。

上個月,抓了4個。

統統剝光了,抽50鞭,又示眾一天。

此區域門禁森嚴,

最外側一道門,兩個肩掛火槍的守衛。

轅門掛著一幅對聯:

左聯:騎兵的減速帶

右聯:槍兵的打靶場

橫批:一炮巡天

訪客到此,交出券后,進入第二道門。

又是一幅對聯:

左聯:平時多流汗

右聯:戰時少流血

橫批:到此一流

訪客,需將隨身攜帶之兵器,暫時存放,不許帶入,以免爭風吃醋順手抄兵器。

里面還有第三道門,

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健婦,腰懸利刃。

喝令交出隨身之身份鋼牌,暫存。

此處還有一幅對聯:

左聯:洞中方一日

右聯:世上已千年

橫批:寸時寸金

這些對聯,都是李郁寫的。

雖然說,俗氣了點,可接地氣啊。

遺憾的是,來此一游的家伙,大多不識字。

識字的也沒心思瞧這些酸文假醋的對聯。

火燒房梁了,箭在弦上了,

誰踏馬還有心思和你談文學?

這讓李郁頗有些尷尬,

不過,很快也忘了。

太忙了,手頭的事千頭萬緒。

福成在信中告訴他,粵海關出亂子了。

盤剝太狠,引起了東印度公司商人們的抗議。

他們暫停了所有的商業往來,商船停泊在近海不入港,希望粵海關能夠讓步。

提出了兩個要求,一個是降低稅率,第二個是取消保商制度。

現行的稅率是6,

考慮到我大清特殊文化,這個數字最終應當是在12左右。

保商制度,就搞笑了。

英商想用自由貿易的“籠子”把大清關進去,

結果,反被清廷關進了“保商一對一”的籠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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