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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150 京旗戰索倫,蘇州滿城第一仗
更新時間:2024-03-07  作者: 憂郁笑笑生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清史民國 | 憂郁笑笑生 | 明智屋小說 | 大清話事人 | 憂郁笑笑生 | 大清話事人 
正文如下:
150京旗戰索倫,蘇州滿城第一仗150京旗戰索倫,蘇州滿城第一仗←→最新網址:qishuta

蘇州城外,官道。

一支慢悠悠的隊伍,綿延3里。

他們是從京城跋涉而來的旗人,600多號人。

其中旗丁250人,其余皆是家眷。

隊伍里,有人驚喜的喊道: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額娘,咱們到蘇州啦。”

悠揚的鐘聲,還有遠處隱約可見的城墻,讓這些旗人歡呼雀躍。

處處可見,搖頭晃腦,吟詩作賦,文武雙全的大爺們。

多虧了鐵桿莊稼,京城的旗人,鮮有不識字的。

其中就有松二爺,他帶著老婆孩子,離開了祖輩居住了四代的京城。

臨走前,

他是真的是一步仨回頭,痛哭流涕。

和騾馬胡同的那些老街坊老鄰居,都告了別,互相贈送了禮物。

用他自己的話說,

這一去,可就是永別了。

這一脈,要永扎江南了。

蘇州滿城新設,京旗抽調來的這些人,都是些花架子。

在本旗里,

都屬于人慫貨軟,起哄架秧子,不擅長弓馬,但擅長玩的主。

雖然說軍機處一再聲明,要抽調精兵強將,鎮守蘇州滿城。

可是,各旗都統們一致認為,

江南那地兒沒仗打,精銳旗丁去了,也是浪費。

而且,江南的吳儂軟語,容易讓精銳變成紈绔。

不如把真正能打的本旗精銳旗丁,留在自己手中,萬一朝廷有戰事,才不露怯。

即使再忠于皇上,這些都統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所以,

各旗最終上報了250名弓馬嫻熟,擅長征戰的“精銳旗丁”。

朝廷很重視,在戶部銀庫十分緊張的情況下,依舊給他們每戶撥了50兩銀子,10匹棉布,4頭大牲口,3輛大車。

另有路上所需干糧。

兵部武庫司,還給每人都準備了兩匹戰馬,一套棉甲,一桿騎槍,兩把佩刀,一張騎弓,一張步弓,四壺雕翎箭,火繩槍一桿。

兵部尚書在折子里講,堪稱武裝到了牙齒!

若遇尋常民匪,即使規模數千,也擋不住這樣精銳的250騎兵一次沖擊。

然而,松二爺坐在大車上,

嫌棄的捧著火繩槍,大眼珠子睜著槍管,瞧里面是不是實心的。

“二爺,想打兔子?”

“燒火棍,死沉死沉的,我怕它炸膛嘍。”

“不至于吧?”

“嘿嘿,咱大清的事,說不準。”

松二爺本想講一番,他在裕泰茶館聽到的關于劣質火槍的傳聞。

轉念一想,還是少說為妙,禍從口出。

“這刀啊槍的,和這山清水秀的江南不搭。我還是收起來壓箱底吧。”

說著,他把火銃塞到了棉布里,壓的嚴嚴實實。

旁人大笑,

都是京城旗人,知根知底兒。

松二爺手無縛雞之力,被本旗都統稱為“廢物點心”。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自我感覺良好。

他清清嗓子,對旁邊騎馬的年輕人說道:

“小多子,你給估個價,這燒火棍值幾兩?”

被他稱作小多子的,乃是鑲白旗多隆,在京城碰瓷,坑了黃文運一筆銀子的年輕人。

在隊伍中,他屬于公認的有經濟頭腦,會搞錢。

沿途主動找商隊攬活兒,幫著商隊避開沿途的稅吏盤剝,打著京旗的虎皮。

商隊掌柜的開心壞了,

將尋常所需繳納捐稅的四成,作為他的勞務費。

多隆舉起兩只手,示意這能賣10兩。

一行人繼續向前,領頭的人大聲吆喝道:

“諸位爺,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

“咱們找個河,洗洗臉,整整形容,把盔甲刀槍都拿出來,讓南蠻子好好瞧瞧,咱京城爺們的威風,怎么樣?”

這個建議好的很,一下擊中了眾旗人的內心。

不裝嗶,活著還不如死了。

于是,隊伍亂糟糟的下了河岸,開始“對鏡貼花黃”。

洗洗灰塵,梳梳頭發,靴子上的泥擦掉,再弄點燈油涂一層。

家眷們嘻嘻哈哈,在一旁幫著穿甲。

“他爹,你真要穿這烏龜殼?”

“娘們胡扯,這是盔甲。爺們上陣打仗都得穿這么一身。”

“得了吧,就你那窄肩膀,挑水都費勁。”

女人撇撇嘴,

坐到大車上,用看戲的心態去看熱鬧。

畢竟作為旗人女子,打小就了解這些爺們是什么德行。

一群女眷,嗑著瓜子,議論著誰家爺們穿盔甲最像個武將。

人靠衣裳,馬靠鞍。

京旗的這些漢子,穿上盔甲后,個個威風凜凜。

手里的刀槍再那么一擺,有幾分流放版關二爺的味道。

眾人互相打量了一圈,心花怒放。

敢情,咱爺們原來都是潛力股。

這要是邊疆有戰事,個個都能獨領一軍,得勝回朝。

“諸位爺,進城。”

眾人趕緊上馬,終于遭遇了第一個困難。

盔甲刀槍加一起,少說也三四十斤。爬不上馬背了

松二爺原地努力了好幾次,都滑了下來。

“二秀,把大車趕來。”

“哎。”

“阿瑪,伱要干嘛?”

“瞧好了。”

松二爺,踩著大車,然后坐上了馬背。

得意洋洋的說道:

“咱祖先金戈鐵馬的榮光,到了我這一輩,可算是有點指望了。”

官道后方,

突然馬蹄隆隆,令人心震。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煙塵滾滾。

“這架勢,得有幾百號騎兵吧。”

“我瞧著,怕是有上千號。”

說話時,這股騎兵就沖到了面前,停住了腳步。

“吁。”

領頭的漢子,把戰馬都拉的前蹄騰空。

人馬皆是一身塵土,灰撲撲的,甲胄齊全,面部被黑布遮住,只留眼睛。

旗幟上,寫的是“伊犁索倫營”。

京旗眾人看傻眼了,這是傳說的西北狼?

皇上,怎么把他們也搞來了,這跨越了一萬多里吧?

伊犁將軍麾下,共有4營。

索倫營,錫伯營,厄魯特營,察哈爾營。

這次,僅僅抽調了索倫營15人,錫伯營5人,加上家眷,也就60幾人。

臨行前,除了烤馕一打,其他啥也沒有。

因為,他們是去富庶的江南。

族人們羨慕的眼熱,抱著一種你們發達了的心態,

將他們的財產瓜分了。

這些人也沒有怨言,默默騎上戰馬,告別了冰冷的霍爾果斯河。

一路跨越大漠,高原,黃河,群山,長江,

沿途有驛站就補給,沒有就打獵,自給自足。

夜晚,就架起帳篷篝火。

一路上,殺死豺狼虎豹20余頭,攔路匪10幾人,還砸了3家黑店。

5人死在了途中,落水,急病,滾落山崖。

最終抵達蘇州的,僅有60人。

由京旗隊伍過于臃腫,堵塞了官道。

這支索倫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這么默默的原地站著,沉默凝視。

松二爺感覺這些人的眼神太滲人,躲到了隊伍中間。

恰好看到了多隆,倆人心照不宣,悄聲交談:

“小多子,據說索倫人一個能打十個,真假的?”

“真的。”

“同樣是旗人,為何他們如此能打?”

“因為窮!”

松二爺沒聽懂,正想細細琢磨一下。

就聽見亂糟糟的喊聲。

京旗的一個家伙:

“爺們,你們也忒寒磣了吧?去河邊洗洗再入城吧。”

索倫營領頭的人:

“萬里轉場,顧不得這些虛禮,快入城拜見上官吧。”

“咦,這話可就不對了。你這是在丟八旗的臉面,丟朝廷的臉面,丟皇上的臉面。”

索倫人嘴笨,思索了半天,也沒找出反駁的理由。

這一下,京旗可找到了優秀感。

各種指指點點,大道理橫飛。

把可憐的索倫營,批判的狗都不如,不忠不孝,不知禮。

一索倫少年,憤怒的沖出隊列。

抽出鞍邊長刀,吼道:

“閉嘴。”

這一聲吼,竟然鎮住了京旗的這幫人。

索倫兵領頭的,是個正8品左翼長。他攔住了少年:

“阿旺,我們繞道。”

于是,這60騎,下了官道。

踩著一段田埂,趕到了前面的官道。

這種態度讓京旗非常的憤怒,失望。

一群人罵罵咧咧,從各個角度歷數了關外旗人的罪狀。

包括但不僅限于:野,蠻,傻,鄙,窮

總之,雖是同類,堪比異類,其心更異。

痛罵完畢,然后也悻悻地跟著進城了。

索倫兵一溜煙就進了閶門,問了城門官署衙在何處后,就騎馬直奔道前街去了。

城門官,兵丁們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瞧著更雄壯的隊伍過來了。

“這是?”

“快,快,京城的八旗大兵來了。”

城門官趕緊吆喝著,清道。

把附近擺攤的販子,攤子砸了。

防止那些蘿卜,白菜影響了八旗入城儀式的效果。

250名京城旗丁,全幅甲胄,高舉刀槍,騎著戰馬。

用緩慢的速度,朝著閶門來了。

他們居然用上了鼓號。

一輛大車上,松二爺,和多隆,正在輪流敲鼓。

這可是兵部下發的戰鼓!

旁邊還有幾個家伙,閉著眼睛敲鑼。

總之鼓點很帶感,細細聽,還能品出來,這是秦王破陣樂。

如此大的陣仗,愛看熱鬧的蘇州百姓,早就擠著出來了。

城墻上,街道兩側,店鋪二樓,甚至河里的小船上,

都擠滿了吃瓜群眾。

想瞅瞅鳩占鵲巢的王八蛋長什么樣子。

蘇州府百姓的熱情,徹底點燃了京旗的表演欲。

瑪德,這么大的場面,不整活兒要后悔30年!

人人努力的擺出最威嚴的模樣,

左手牽韁,右手舉兵器。

矛頭如林,刀鋒雪亮。

全部是筆直朝上,標準的檢閱范兒。

目視前方,絕不偷眼瞧一眼街道兩側的風景。

哪怕是閶門的青樓,那些姐兒倚著欄桿,揮舞著手帕,他們也沒有多瞅一眼。

要放在往日,京爺們指定要下車搖一段花手,抹一抹頭油。

京城的爺們,就這點好,懂大是大非。

用松二爺的話說:

“咱旗人雖然混蛋,可在關鍵時刻知道輕重。”

從閶門入城,到東邊的滿城為止,

起碼有數萬的百姓看到了這震撼的一幕。

一時間,八旗天兵的威武傳遍了蘇州。

除了福康安,衙門里其他官吏都信了。

距離產生幻想,距離越遠,濾鏡越多。

作為鑲黃旗都統,京城貴胄,福康安心如止水,不想搭理這些貨。

福康安讓人封賞了伊犁調來的60人,

除了安排屋子,還每戶賞了白米1石,草料2方,油鹽各10斤,

以及10兩安家銀子。

還溫言勉勵,非常的親切。

因為他知道,以后這幾十人,加上巡撫親衛隊,就是他的刀尖。

撫標綠營,是刀背。

至于說京旗那幾百號人嘛,是刀把兒。

哎,八旗!

索倫人很感激,很知足。

磕頭謝恩后,“在小吏的帶領下,去了他們的駐地。

一路上他們睜大了眼睛,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鮮。

“左翼長,蘇州城真是個好地方。”

“是啊。”

眾人歡欣鼓舞,從此他們就過上好日子了。

索倫人雖然不怕死,但是不代表不想過好日子。

滿城城墻,還在施工中。僅僅有了個雛形,高度才2米。

冤家路窄!

索倫營剛進滿城,就瞅見了狼狽的京旗。

這些人終于露餡了,一路穿著盔甲,舉著刀槍,手麻了,腰酸了,沒力氣了。

下馬,都是滾地模式。

十分的狼狽。

一個穿棉甲的家伙,先是把刀扔在了地上,哐當一下。

然后又把頭盔摘下,也是哐當扔地上。

接著,下馬,咕嚕嚕,滾到了一邊。

“哎喲喂,我的波棱骨啊。”

場面過于滑稽,索倫人都忍不住笑了。

這笑聲,惹來了京旗的極度不滿。

他們怒罵道:

“滾蛋,索倫野人。”

“不知禮數,不懂教養的東西。”

“咱旗人個個知書達理,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老鼠屎?”

索倫人終于忍不住了,

下馬,揮著拳頭就想沖上去。

“住手。”左翼長一聲爆喝。

眾索倫頓時停住了腳步,京旗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們搬來了凳子,讓同伴挨個踩著凳子下馬。

松二爺,早就摘了勞什子頭盔,斜靠在大車上:

“爺今天也是出大力了,這戰鼓敲得,可著全蘇州城都聽見了。”

旁邊立馬有人捧哏:

“二爺說的是。就今天您的威風,堪比當年那梁紅玉,為夫沙場擂鼓。”

松二爺本想理論一下,梁紅玉是女的。

又一想,總歸是個英雄。于是欣然接受了夸贊。

索倫人,不想和這些紈绔子弟糾纏,

準備去自己的屋子,好好規劃一下未來的幸福生活。

冷不丁的聽到一句:

“他們居然還帶著個沒人養的小崽子。”

這一下,捅了馬蜂窩。

這個嬰兒,是途中生的。

她的母親因為連續趕路,生產后不久就死了。

索倫人一下子就炸了,揪著說風涼話的京城正藍旗,瑞爺。

“道歉。”

“哎呀,索倫野人打人啦,欺負咱們京城的爺們啦。”

這一嗓子,

雙方呼啦都涌了上來,開始對噴。

京旗是出了名的嘴賤,嘴皮子6,昂著腦袋,故意的用匈膛撞人。

索倫人被罵的臉漲紅,拳頭握緊。

多隆是個精明人,早就坐在大車上,避免了一線交手的風險。

進可攻,退可守。

視輸贏而定,非常靈活。

他握著一個石塊,詢問身邊興奮的松二爺:“二爺,您怎么看?”

“250對20,優勢在我。”

“二爺英明。”

話雖這么說,多隆心里卻沒有安全感。

在大車麻袋里摸索著,

“就一車黑豆,喂馬的。沒金銀財寶。”

“哦。”

索倫左翼長虎黑拉,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了。

低聲喝道:“不許動刀,狠狠地揍他們。”

早就按捺不住的索倫人,立馬開啟了暴走模式,一團混亂。

帶路的小吏見情形失控,趕緊去報信。

京旗的大爺們,終究是挨揍了。

雖說是250對20,比例極度懸殊,優勢極度明顯。

可打架這種事,往往是靠的領頭羊,驍勇善戰,沖鋒在前,穩住陣線。

后面的弟兄們,才能烏泱泱的打順風仗。

很顯然,京旗沒有領頭羊,被打的抱頭鼠竄。

索倫人手黑的很,一拳頭下去,早飯都給打吐出來。

多隆眼瞅著,戰線節節后退,

立馬把手里的石頭扔了出去,砸到了一個索倫漢子。那人好似練過鐵頭功,渾然無視。

多隆瞬間害怕了,低聲說道:

“咱尥吧?”

松二爺立即響應,扔掉棉甲,

然而,前方敗的太快。

一眨眼功夫,戰線就退到了大車旁。

兇神惡煞的索倫人緊緊追趕,一腳踹倒一個。

京旗傷員躺了一地。

真狠吶。

多隆連忙解開麻袋,把一袋豆子灑到了地面。

黃豆,黑豆,嘩啦啦灑在地面。

正在廝打的人,踩到就摔倒。

主打一個敵我不分,

效果卓異!

始作俑者多隆,貓著腰,躲到了安全地帶。

回頭一看,他突然樂了,大聲喊道:“京旗的爺們,并肩子上,五個人按一人。咱人多,不吃虧。”

放在往日里,這種轉敗為勝的概率,幾乎為零。

京旗不信奇跡,他們只相信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然而,今日大約是入城儀式搞的很成功,激發了他們隱藏的祖先血脈。

居然真的打起了沖鋒。

瞅著摔在地上沒爬起來的索倫,就狠狠的壓了上去。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疊羅漢。

終于把索倫人給壓住了,以自身重量抵消了武力的代差。

索倫人畢竟數量少啊,就那么二三十個打架的,

十幾個被這么制服了,壓著打。

論打順風仗,論缺德,京旗真沒怕過誰。

只見多隆,抓起一團馬糞,就塞進了被壓在人群下的索倫漢子嘴里,

一邊抹,一邊罵:

“索倫不是很能打嗎?”

“你起來啊,揍你爺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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