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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芳總督府,尸體堆疊。
士兵們警惕地挨個用刺刀扎過去,確保無人裝死。
角落里,一具握著刀的尸體突然起身襲擊,被早有準備的士兵一槍打死。
李二狗縮頭縮腦,貼著墻根走,小聲喊著:
“王總督”
“于師爺”
“沒事了,你們出來吧。”
很遺憾,沒有回應。
突然,
李二狗看見了師爺于金光的尸體,走過去檢查一番。啊,確實是死了。這狗曰的戰爭。
“找到總督大人了嗎?”
“沒有。”
李二狗狐疑
左手握著手槍,右手握著佩劍,繼續小聲而深情地呼喚。
藏在硬木箱里的王亶望蜷縮身體、閉著眼睛、一聲不吭,直到聽見心腹熟悉的呼喚,確定督標進場了。
他才用拳頭敲擊箱子內壁:
“我在這里,救命啊。”
李二狗一臉震驚的望著從箱子里爬出來的王亶望,連忙上前攙扶。
“快,叫軍醫。”
“沒事沒事,為勤王事,本官受點傷沒什么。二狗兄弟,待會我們聯名上個折子,向陛下匯報一下軍功,在我們的通力協助下,蘭芳已易幟。”
“行吧。”
李二狗心虛的直點頭。
他收劍入鞘,在總督府又轉了幾圈,昧下了一顆大鉆石準備送給一個剛認識的姑娘。
二狗長大了。
“汪汪汪”
一只無主犬在坤甸街頭狂吠,被路過的士兵當場擊斃。
天兵就是這么的威武,對待人畜一手同仁。
坤甸城迅速恢復了秩序。
吳軍出兵控制金礦和兵工廠,卡住交通要道,然后四處頒布安民告示。
“大清已亡,被大吳取代了。蘭芳大統制羅芳伯意圖武裝對抗天兵,冥頑不化,已被擊斃。
“今后,凡蘭芳之民亦為吳國之民,百姓們各司其職。即日起,取締蘭芳軍隊,廢除原有一切制度。”
“設總督,行新制。”
與婆羅洲隔海相望的爪哇島。
首府巴達維亞城,從未有過的熱鬧。
又有5艘海船降帆入港,其中3艘船是撒克遜東印度公司的商船。
水手們開心的吹起口哨,可以拿到工錢去城里快活幾天了。
下船的新移民們大多臉色發綠,步履蹣跚,走不了直線。
不過,
他們還是勉強擠出笑容。
眼前的歡迎儀式實在隆重,牛皮鼓咚咚咚,嗩吶屋里哇啦。拉著大紅橫幅:歡迎你,新移民。
這很中式!
下船后,照例是一整套衛生流程。洗澡、消毒、更衣、吃流食,甄別病患入院收治
港口處,第4軍團的一隊士兵終于等到了他們心心念念的貴客。
看見下船的軍醫,上尉高呼:
“敬禮!”
啪,眾人并攏靴子,槍托落地,右手在匈前平舉。
一名上尉走上前:
“歡迎咱們的軍醫團隊蒞臨巴達維亞,辛苦了辛苦了。”
“各位神醫,請上滑竿。”
由2名土著前后抬著的滑竿,是熱帶地區貴人出行的最佳交通工具。
不過,5架滑竿卻空了1架。
上尉忍不住往船上瞅,心想是不是還有一人沒下來?
軍醫官嘆了一口氣:
“別看了。”
“在途中,我們死了一名蒙古大夫,嚴重瘧疾,海葬了。”
巴達維亞城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石頭城,是在此殖民百余年的尼德蘭人留下的最大遺產。
滑竿晃晃悠悠
周小白注意到,遠處有不少新墳。
一名偷偷觀察許久的準尉連忙湊過來,介紹道:
“那是移民墳。”
“他們有,有名字嗎?”
準尉搖頭。
想了想,又說道:
“他們還算幸運,至少入土了。若是死在海運途中就只能海葬,尸骨無存。”
見周小白沉默,準尉圖窮匕見:
“能不能邀請你參加舞會?”
“什么舞會?”
“是我們軍團組織的,大家一起跳舞,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很時髦的。”
一群撒克遜軍官站在酒館陽臺,望著底下熱鬧的街道。
感慨:
“尼德蘭人經營了一百多年,巴達維亞的長期居住人口從未突破3萬。吳人僅花了半年,就突破了5萬。”
“5萬?如果他們愿意的話,50萬。”
“不必驚訝,他們本土擁有3億人口。”
納爾遜突然開口了:
“我們結交了一個可怕的盟友。”
“沒錯,準將先生。我們的盟友國土富庶而廣袤,除了海軍短板,其他方面幾乎沒有缺點。”
“先生們,有沒有假設過如果某一天,盟友和我們翻臉了”
眾人愣住了。
尷尬的岔開話題:
“未來的準將先生,我們還是聊聊女人吧。”
“對,明天這里的駐軍組織了一場舞會。我們可以去瞧瞧熱鬧。”
第4軍團總兵力18000人,目前分布在大員島、婆羅洲島、爪哇島,正式成為了專業的海外殖民地駐屯軍。
對于這樣的安排,他們很開心。
除了海運調兵有風險,熱帶病有風險,其他都是安全的。
偶爾出兵打一打高山土著、海島土著,輕松的很,都是新手村任務。第4軍團每次都會雇傭一群土著仆從軍頂在前面。
如今,他們一般自稱——天兵。偶爾也自稱——常勝軍。
總之,日子快活的很。
集體走私分紅和私下繳獲,統統通過四海金融在殖民地的分號匯款回家。
避諱?
舞會!
中午,一場陣雨后。
軍官們打扮一新,絡繹不絕進入原尼德蘭人的大劇場。壞毛病一學就會,自從來了巴達維亞,首先學會了洋人的舞會。
舞會上
有西洋樂器,有中式樂器。
有西洋舞曲,有中式古典樂。
有陸軍軍官、有海軍軍官、有吳國商人、有撒克遜人,有尼德蘭人
這是一場經典的中西合璧的舞會!
一名剛入場的撒克遜皇家海軍軍官,詫異的望著眼前熟悉的紅發尼德蘭人。
脫口而出:
“fxxk,手下敗將?你們怎么會在這?”
原巴達維亞城防司令,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笑:
“感謝仁慈的吳皇陛下,允許我們這些無家可歸之人在回到阿姆斯特丹之前,依舊可以在巴達維亞城內生活。”
“真的嗎?”
“沒錯,多久都可以。如今,我們是客人,吳人是主人。”
撒克遜軍官郁悶,這些尼德蘭人都是自己轉交給吳國的俘虜,真他娘的幽默啊。
望著舞池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尼德蘭女人和第4軍團的軍官們成雙成對,眉來眼去,翩翩起舞。
撒克遜軍官忍不住譏諷:
“你們可真慷慨,連自己的女人都獻出去吳人的銀幣很香甜吧?”
尼德蘭人也不甘示弱:
“你們撒克遜人也不差啊,皇家海軍替吳人打仗。吳人的金幣純度很高吧?”
兩邊諷刺一番,頗覺無趣,遂各自拉開距離。
總之,
吳朝才是這里最大的贏家。
那些丈夫在戰爭里死掉的尼德蘭女人以及殖民地后裔女子,紛紛投入了第4軍團軍官的懷抱。
江南的幫會分子來者不拒,葷素不忌。
私下都說,爪哇島雖然遠了點,熱了點,濕了點。但大家都是久經梅雨考驗的江南好人,可以克服。
“周醫生,可以賞光嗎?”
周小白搖搖頭,
作為巴達維亞唯一的軍裝女性,她的出現讓所有人眼前一亮。以至于每天來看病的絡繹不絕,沒病的也來哼哼唧唧。
紋身啊舞會啊油嘴滑舌啊裝病啊
她對于第4軍團的觀感很差。
她只是個助理軍醫,只能做好自己分內之事,順便打聽自己哥哥的下落。
正如在淮安府時,那位軍醫所說:
大海撈針,希望渺茫。
時間久了,她也死心了。
干脆沉下心,認真的研究衛生署編纂的教材、做筆記。久而久之,竟是被不少人稱贊醫術精湛。
爪哇移民有兩類人。
一類是自耕農,來了就分50畝土地。
另一類是雇傭工人,為巨商旗下的農場、礦山打工,包吃包住,工錢一年50枚銀幣。
殖民部的目標是,3年之內,鼓勵民間自主移民一百萬。
殖民部昭告兩廣、福建地區百姓,凡愿意遷居南洋之人一概自籌船票。
耕地,做小生意、替巨商打工都可以。
所有移民,來去自由。
出去,歡迎!
回家,也歡迎!
漳州港,一艘福建老鄉的船在此停泊。
這是一艘客貨混裝船,固定航程:漳州——蘭芳,船票5兩。
福建移民們在排隊登船之前,要領取屬于個人的證件。
海關文吏現場制作,現場發作。
紅色的移民證。
正面有“帝國移民證”5個印刷字,背面印有吳國的國旗——五色橫條旗,左上方是n顆星星。
黑白紅黃綠五色橫條,分別代表的是,官、商、工、軍、農。
那一堆星星,代表殖民地。
寓意深刻。
打開證件,是個人信息。
有籍貫、年齡、姓名、身高、職業、目的地、曾經經歷。
曾經經歷這一欄,一般是空白。
僅有極少數有過功名、從過軍、或者當過官的才有。
證件背面的國旗下方,
還有一行黑色小字:
持此證明,天下無阻。若遇侵犯,一體捉拿。
很快,
南洋會知道這16個字的分量。
帝國對移民很開明。
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
不過,
必須從海關落地港憑證件出入,否則會被判1年苦役。
考慮到移民們的紙質證件有丟失損壞風險,額外發放一張可掛脖子的小鐵牌。鐵牌刻有一串數字,海關可以根據數字查檔追溯到身份。
吳廷內部反對的聲音很大。
一是認為沒必要如此精細,二是認為,允許移民來去自由會有很多麻煩。
但陛下一概不聽,堅決推行。
南洋移民來去自由,東北移民此生不得入關。
如此迥異,是因為情況不同。
山海關嚴格封鎖,主要是擔心一代移民吃飽了又跑回老家。
兩廣福建來去自由,是因為這幫人既有出海傳統又有宗族羈絆,大概率是兩邊跑。他們經商、耕種、開礦、打工,掙錢了,必定會給老家匯款。
有百利而無一害。
清廷閉關鎖國,是擔心移民把外面的風氣帶進來。
吳廷卻無這個擔憂。
因為,陛下是引領風氣的人。移民們只會把風氣輸入到南洋諸國。
海船離岸,海關的人揮舞胳膊:
“老鄉們,一路順風。常回家看看。”
“發財發財”
數百人擠在船舷,在岸上揮手的人群里尋找家人的身影。
類似的現象,在廣州、漳州、福州、潮州、欽州,每個月都有。
福建人向海而生。
這是宿命。
短短1年,海關共計發放證件50萬份
代表著50萬個移民去了南洋,為他們的家庭去掙希望。
同時,
印刷移民證和澆筑鐵牌讓十幾家相關小工廠開足馬力,忙的昏天暗地。
李郁不露聲色的定下了一個規則。
大單歸大廠,小單歸小作坊。
各衙署必須將瑣碎且金額不大的單子,丟給各地的小作坊,并引為成例,這叫“雨露均沾”。
在小作坊采購,先款后貨。
在大廠采購,先貨后款。
順便,
在四海金融之下設紙鈔印刷廠,正式推出紙鈔——“吳元”,面值分1元、2元、5元、10元、20元、50元、100元、500元、1000元。
紙鈔對于帝國經濟的意義之巨大,不言而喻。
發行紙鈔,基礎是金子一般的信任。
所以,從一推出就必須打響口碑,但凡民間對紙鈔產生一丁點的“信任瑕疵”,就完了。
所以,
李郁很謹慎的在大型工礦、一代爵位頭銜的巨商處先試點。
巨商群體和國有廠工人群體,是帝國的擁護者和受益者。
待他們用習慣了紙鈔,再逐步推向民間,困難會少很多。
不要勸,做就行了。
老百姓不是傻子,當他們發現紙鈔可以交納田稅、購買煤球、磚瓦、鹽巴、布匹,使用場景越來越廣闊時,他們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推行紙鈔,需穩扎穩打,絕不能用訓令推行。
水利署署長黃文運回來了,人瘦了許多。
整體無礙,局部發生了潰堤。洪水淹了江蘇里下河地區的2個縣,徐州的1個縣,安徽泗州的2個縣。
治河,提上了日程。
吳皇宮東側的金雞湖畔,高官云集,圍觀者眾。
“陛下駕到。”
“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郁言簡意賅:
“黃河一定要治,一千年也要治,而且要一勞永逸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諸位大才,開始演示吧。”:xqish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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