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枝,念在你侍候我這么久的份上,過往的事,我便不與你追究了。”趙福金將墜子塞進衣服里,沖著瓊枝招招手道:“我許久沒見孟娘娘了,你與瓊玉便隨著我去看看她吧。”
只是還沒等她們出了殿門,便看到一個穿著綠鍛面棉袍,頭插紅玉垂花簪的女子,正引著李夫人與李清兒二人,徐徐朝著殿門的方向走來。
這女子便是蔡鞗求托到趙福金身邊的許軟娘。
如今也不過十七八的年歲,行事極為爽利潑辣,非常合趙福金的胃口。
趙福金見了她,立馬就帶了幾分笑意:“怎的,軟娘昨日未回明興樓?”
許軟娘抬頭一看,正看到趙福金促狹的笑臉,卻絲毫惱意也無,而是坦坦蕩蕩的說道“沈郎的娘昨日被大雪隔在了道觀中,沈郎親自帶人去接了。他又不在明興樓,我回去也是孤枕冷寢沒甚意思。”
“呸!軟娘姐姐這是一點臉面也不要了,竟在帝姬面前說渾話!”瓊葉早在二門處候著,見到許軟娘來,剛打算舉著紙傘去迎人,剛好聽到這葷素不忌的話來,臉都紅了,卻還是舉了傘迎過去,嘴中埋怨著:“明興樓賺那么多錢,你怎的下雪天出門,連個兜帽披風都沒穿?”
“瞧我這張嘴,竟是沒看到瓊葉姐姐也在呢!”許軟娘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回頭與李夫人母女介紹道:“這位是瓊葉姐姐,咱們帝姬身邊最得力的,我今日出了門,你們若是有事,尋她便成。”
李清兒聞言,眼前一亮,立馬抬頭看向瓊葉,帶了幾分討好的笑容:“瓊葉姐姐安!”
昨日見瓊葉,還以為是個普通的宮人,沒想到竟是明德帝姬身邊最得力的!
說著話,幾人便走到了殿門前。
李夫人母女來訪,她自然要先待客,再出門訪客了。
待她們問好完畢,李夫人方才說道:“昨日里下臣婦因著身體欠佳,在帝姬面前失禮了。”
“李夫人多慮了,今日過來,可是想要打聽李侍農的事?”趙福金伸手示意李夫人入座,然后說道:“昨日我已經見過了官家,他已經答應我今日派人去杏安縣接李侍農入京,言談農事,你且放心吧。”
與夫君言談農事?
那就是不問他的罪了?
李夫人面上一喜,剛挨了半邊椅子的身子,立馬探起,拉著四處張望的李清兒,端端正正的跪在了殿中:“下臣婦多謝殿下!”
李清兒被拉出來,有樣學樣的也跪在了當地,在李夫人道完謝后,緊跟著求道:“臣女李清兒,為了答謝帝姬救我爹爹之恩,愿在帝姬宮中做奴做婢。”
“清兒~~”李氏被李清兒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可是張嘴,卻說不出訓斥的話來。
訓斥她什么,知恩圖報嗎?
于是,當下便僵在了當場,對著李清兒怒目而視。
趙福金自昨日見到李清兒,便知她是個不安份的。
比起她母親的情真意切誠心相求,她面上表現的不光是敷衍,更多的卻是好奇與艷羨。
這是個有野心的。
對于有野心的人,趙福金并不反對。
可是如李清兒這般不自知的,趙福金卻生了幾分厭煩:“哦,清兒姑娘,你可知,你父親此次入京,若是順利的話,會留京做官的?”
留京做官?
京中有關農業的官員,最低的也是諸屯監,官職最低也是個從七品。
李清兒在心里算了一下,一個從七品小官,在這皇城之中多如牛毛,有何盼頭?
當下也不管李夫人的暗示明示,仍自叩頭請求道:“臣女不在乎什么官家娘子的身份,只想在殿下面前做個侍婢,哪怕是做些清掃灑水的活,也是甘愿。”
“清兒姑娘,你還是快快起身吧,咱家帝姬若是用著官家女做粗使,還不得被監察御史們罵到門上來?”瓊葉看李清兒這般沒有眼色,當即嘴中勸著,手下卻用了些力氣,想將李清兒給拉起來。
李夫人見瓊葉來拉李清兒,心中也松了一口氣,急忙也伸了手去拉,并用手在李清兒的手臂上使勁掐了一把,暗示她不可多事。
可李清兒根本不吃她這一套,瓊葉來拉,她沒躲開,李夫人剛掐到她的肉,她便跳了起來:“娘,你掐我做什么!我知恩圖報愿意侍候殿下,這不是好事嗎?”
說完話,就轉頭看向瓊葉:“姐姐,我聽說官家身邊的御侍也多是官家女出身,為何到了我這里姐姐就說不妥了呢?”
你也知道那是官家!
瓊葉都快被逗笑了:“咱們帝姬又不是官家,可用不了御侍,清兒姑娘,還是自重一些的好!”
御侍的侍,可不是清掃灑水做粗使的使!
李夫人又氣又惱,漲紅了臉,在瓊葉的話音剛落地,便是一巴掌朝著李清兒的臉上甩去,嘴中罵道:“你個不省心的,早知道,便留你在鄉下被人分吃了才好!”
打罵完李清兒,她立馬跪了下來請罪:“殿下,是下臣婦沒有教好閨女,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嗯,你確實沒有將她教好,那便帶下去好生教教吧。”趙福金揮了揮手:“李侍農沒進京之前,你們母女且安心住下,天寒地凍的,就不要四處走動了。”
不要四處走動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來求見了。
李清兒一急,還想再求情,卻被許軟娘給攔在了前頭:“殿下,奴婢來,是有事要與您稟報。”
就攔了這么一下,李清兒便被李夫人捂了嘴,和瓊葉一道被帶出門去。
許軟娘看著她被拉出了門,方才笑道:“殿下也太不通人情了些,這李清兒倒也生得花容月貌,送到延福宮,說不得真能入官家的眼呢。”
這是已經看出李清兒的目的了。
“我不需要人在官家面前吹枕頭風,自然懶得多此一事。”趙福金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問道:“你說有事要報,何事?”
“京城白家的老夫人遞了帖子,與我兄弟講,可奉五十萬兩白銀,換取其外孫傷及人性命之罪,您看可否?”
“哦,她外孫?”趙福金想了想:“可是讓新任大理寺評事陳章抓的那個?”
“正是,白老夫人的閨女嫁入秦家,就只得了這一個哥兒,所以養歪了,日常沒少犯事,都是拿錢平了的。”沈軟娘回話道。
“嗯,你與白老夫人說,五十萬兩銀子太少了,秦向奸人妻女類屬大罪,若是輕易放了回去,方家定然不肯。”
“若是她同意,我們用死囚將人換了,放到我這里避風頭。五十萬兩銀子,我不光保她外孫兒的命,還會幫她教個文武雙全的外孫子出來,這筆生意,她穩賺不賠。”
她們說著話,送客的瓊葉剛好進了門,聽到趙福金說送到我這里避風頭,頭皮子立馬就麻了。
凝和殿內有一個院子,養了百十位從民間搜羅來的槐梧少年。瓊葉曾聽人傳言,這些人是給帝姬做面首用的。
她站在門口,張開嘴,又緊緊合上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