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長五十米,顧然游了三個來回,身著專業泳衣的莊靜拿著毛巾走進來。
她將毛巾放在泳池邊一張躺椅上,熱身之后,姣好的身體進入泳池,白皙筆直的雙腿、圓翹的臀部、小蠻腰、豐盈的胸部。
她的肌膚不輸給高中少女,但給人的感覺與高中少女完全不同,散發著芳香,仿佛在誘惑。
顧然大概游了一千三百米,莊靜游了一千米,兩人離開泳池,站在岸邊用舒適又柔軟的白色大毛巾擦身體。
“有事和我說?”莊靜側首,用毛巾輕輕擦拭后頸。
“是的,不過您怎么看出來的?”顧然不禁好奇。
“水花聲。”
顧然愕然,他游泳時心無雜念,難道內心的思慮還是在無意識中表現出來了?
這就是所謂的潛意識吧。
“又做夢了?”莊靜微微彎腰,繼續擦身體,毛巾撫過修長的雙腿。
“嗯。”
“走吧。”
兩人來到spa房,莊靜趴在床上,顧然一邊為她按摩,一邊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過程中當然省去了他自己的主要目的,只說是為了‘想做夢就做夢’。
說完之后,他補充道:“不能確定是黑龍夢,還是普通的清醒夢。”
“不管是哪一種,分析夢境都不是壞事。”莊靜說。
從古至今,夢境被賦予了很多傳奇色彩,經常被算命的拿來卜卦,古人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全是空穴來風。
以莊靜的心理學造詣,完全可以根據一個人最近的夢境,判斷出這個人最近的心理狀況。
“如果是普通清醒夢,你夢里出現的都是女神,可能和你生活中女性占多數有關。”莊靜笑道。
顧然也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分析,也可能是以開玩笑的語氣在認真分析。
“我也沒辦法確認你的夢境真假。”莊靜道,“所以,在做出選擇之前,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我或者其余人一起帶進那條公路。”
“嗯,我會想辦法的。”顧然點頭。
“在把我拉進去之前,如果你又一個人夢見神話公路——”莊靜稍作沉吟,“既然‘玉藻前’說,那些動物是陰神,你可以試著收服,如果能帶進手術,也可以證明神話公路是黑龍夢。”
“這我倒是沒想到,可我的心墻只剩一個空位。”顧然說。
強度也未知,不過這倒沒關系,他可以收服一只最弱的。
“不用擔心,可以寄存在我的心靈世界。”莊靜道。
簡直就像寶可夢訓練師與他的博士。
這也是心靈世界好處,可以寄存一定數量的怪獸,這些怪獸不會消耗‘心靈世界主人’的心力。
“好的。”顧然應下。
話盡于此,他正要專心為莊靜按摩時,莊靜忽然問:“超心理學最近有什么變化嗎?”
顧然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御女心經呢?”
顧然知道莊靜關心的是什么了。
他有點害羞,盡量以研究的認真語氣回答:“精神是好了一些,平時做事也覺得精力充沛,照鏡子看外表倒是沒變化。”
“嗯。”莊靜沒再說什么。
顧然心里涌起‘將暫停她青春的計劃說出來’的沖動。
他沒有對莊靜隱瞞的習慣,不僅沒有,還喜歡什么都和她傾訴。
他努力忍住了,轉而說:“靜姨,后羿射日好用嗎?”
偶爾,當一個人不告訴腦袋需要做什么的時候,腦袋會變得很好用,而且這種情況想到的東西,都非常有靈性,具備極高的價值。
超心理學·后羿射日就好比把一個問題丟給不主動思考的腦子。
莊靜輕輕笑了下,說:“偶爾有點用。”
“怎么回事呢?”顧然好奇。
“能想到很多事情,就像眼前忽然出現一堆已經打開的餅干盒,只有其中一兩個盒子里,還剩下一兩塊餅干;少數能倒出餅干的殘渣,只能放在手心里,一點點地舔食;大多數空空如也。”
“可惜神話露營地不見了,希望能在神話公路上有所收獲。”顧然說。
他又道:“靜姨,你說夢境奇不奇怪,一開始是東西方的神話人物在一起講經,后來又一起遠走他鄉,現在又是公路求生。”
“所以,”莊靜閉著雙眼享受按摩,“我現在還沒放棄一開始的推測——
“你夢里的一切都是夢境本身虛構的,或者說潛意識的本能幻想,就像作家的一本書,我們進入其中,獲得超心理學,只是從書中得到了啟發,學到了點什么。”
顧然若有所思地點頭。
按摩結束,兩人走出SPA房時,莊靜叮囑他一句:“在我進入神話公路之前,除了收集情報、收服怪獸,什么也別做。金融界有句話,要想讓人破產,給他信息即可。”
“嗯。”
早飯依然過于健康。
其實一日三餐,過于健康的只有這一餐,而這一餐有三點好處。
第一,本身確實很健康;
第二,心理安慰——自己吃的健康;
第三,會覺得一般健康的食物非常好吃,午餐、晚餐非常開胃。
吃過早餐,五人依然是一起坐電梯去地下車庫,一起開車駛出「憧憬別墅」。
如果不是偶爾莊靜、嚴寒香需要外出,蘇晴三人會去玩,五個人甚至可以開一輛車。
到了靜海,開始每天的工作。
“昨晚睡得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慣例的查房。
今天是周三,是顧然、蘇晴、何傾顏的訓練時間,上午八點,他們來到院長辦公室進行訓練。
白云悠悠,天色蔚藍,鮮花盛開的山坡上。
“蘇晴和傾顏的心墻最近都堅固了。”莊靜說。
“因為心靈有了寄托,有了寄托自然有了力量。”何傾顏笑盈盈的略顯志得意滿,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唯獨一點。
“顧然,你什么才能想做黑龍夢就做黑龍夢,趕緊帶我去冒險,你不想和十歲的我、十歲的蘇晴、十歲的我媽和靜姨,一起踏上旅途,去抓寶可夢了嗎?”
“有點想。”顧然說的是真心話。
“《目標是寶可夢大師》的歌詞怎么唱來著?”何傾顏雙眼猶如黑寶石。
顧然知道她變成妖女了。
“火中、水中、草中、森林中、土中、云中、女孩的裙中,作為寶可夢玩家,自然是要全圖鑒的是吧?哪里的寶可夢都不會放過。”
顧然其實只斷斷續續看過四五集寶可夢,沒想到寶可夢竟然是這種動畫。
他心動了。
“他心動了。”何傾顏說。
“沒有。”面對三位心理醫生——其中一位是大師——的注視,顧然面不改色。
然后,蘇晴家門不幸地側首看向別處;莊靜輕輕地笑出聲。
“顧然想殺我。”何傾顏又說。
會·讀心術·的·到·底·是·誰?!
可惡!
比起讀心術,顧然覺得自己更需要的是提升《主角療法》,盡快從《哈利波特》中學會‘大腦封閉術’。
訓練結束,三人離開院長辦公室。
“也不知道練了有什么用,我們又不做心理陰影清除手術。”何傾顏說。
“你才入職幾個月,就想做手術。”蘇晴道。
和入職年月無關,主要原因是,何傾顏的心墻不穩固。
穿過荒草平原,進入病人的心靈縫隙,與里面的心結戰斗時,可能幾次交手就會耗盡心力。
“還是要鍛煉的。”顧然說,“以后我們二組要做新型心理陰影清除手術。”
兩人知道他在說什么,都很期待。
“加油,如果成功,給你升職加薪,還能迎娶院長的白富美女兒。”蘇晴說。
“哥哥,我想收服寶可夢”何傾顏說。
只是期待的不一樣。
可不管是蘇晴的期待——進入病人夢境,還是何傾顏的期待——操控夢境,都不是一時半會兒顧然所能達到的。
他現在連想做夢就做夢都做不到。
這也是蘇晴能直接說出‘迎娶院長白富美女兒’的原因。
而何傾顏干脆就是調侃,語氣沒有一點‘顧然能做到’的信任。
既然如此,顧然非要做到給她們看!
話是這么說,他的意志也足夠堅定,但這件事如同竭力流向高處的水那么艱難。
“醫生,如果我真的是生病了,那我是為什么生病呢?”動物區,蹲在地上用干草喂兔子的模特姐,問身邊站著的顧然。
“當我們想改變,或者處在改變的邊緣時,就會產生不適感。”顧然說。
“我想改變什么?”
“關鍵的不是想要改變什么,而是你要認識到,‘改變’不是一種不幸,不用逃避。”
“聽不懂。”
“等你聽懂的時候就能出院了。”頓了一下,顧然忽然說,“這好像是肉兔,食堂里偶爾出現的兔肉難道來自這里?”
安遙一副無話可說的表情,但她還是開口了:“.顧醫生,吃自己親手養的兔子,這樣的行為,就算沒有精神也會得精神病。”
“肉兔養來不就是吃的嗎?”
“難道不是安慰病人心靈嗎?!”
“吃自己親手種的蔬菜,品嘗自己親手養的動物,這也是一種治愈。”
“我去舉報你。”安遙站起身,走向自己的主管護士。
“誒,等等!”顧然急了。
安靜吃干草的兔子被他嚇一跳,也急了,蹦跳著轉身逃進洞里。
“瘋了瘋了,都瘋了!你是傻子我是傻子,都是傻子!”會說話的鸚鵡亂叫著。
面對護士長帶有實質性壓迫感的眼神時,顧然堅稱自己只是和病人閑聊,并且輕微刺激病人。
“真的?”護士長問。
“真的,護士長,我是專業的。”顧然微笑。
周圍全是其余護士們的偷笑聲。
“既然是專業的,那你和院長說吧。”護士長轉身走出護士站。
“護士長!護士長!江阿姨!我和江綺姐是最好的朋友啊!”顧然急忙追出去。
護士站內的笑聲像是沖破鼓皮,一下子爆開。
“顧然這小子,整天只知道追女人。”倒立著的李笑野冷笑,“就是太饑不擇食,連老太婆都不放過,畜牲!”
“你為什么倒立?”因為動作危險,始終站在一旁的主管護士·李慧問。
“我太高了,”李笑野說,“血液流入大腦的速度過慢,影響我的運作。”
“.可你只有一米六八。”
“我日你仙人板板,老子的腦殼需要的血液,是你個娃子能比的么?我啥子智商,你啥子智商?”李笑野滿臉通紅。
李慧照顧他多久了?會生氣?
“你不會是——”她撫摸下巴,緩緩笑出來,“聽見我們聊身高的話題,想靠倒立和地球引力,讓自己長高吧?”
李笑野的臉越來越紅,脖子爆出青筋。
“被我說中了?”李慧蹲下來,笑著問他。
“老子,在,倒立。”
“我看你就是被說中了,害羞了。”
“.滾。”
“惱羞成怒了?有本事站起來,如果你的臉不紅了,我就承認你是因為倒立臉紅的。”李慧說。
李笑野立馬重新將腦袋立于上方,雙腳落地。
他死盯著李慧。
李慧慢慢站起身。
“我還臉紅嗎?”李笑野問。
“紅。”李慧想笑,“可能是血液還沒流下去,等一會兒就好了。”
“好,等一會兒。”李笑野干脆走到阿秋上師身邊,和上師一起坐下來,抱臂看著安遙的大長腿。
那腿,有珠穆朗瑪峰那么長。
寬松的病服褲反而像淤泥,襯托出這朵荷花的出眾。
這天上午,李笑野的臉就沒白過,偶然經過的蘇晴見了,都以為他得了什么病,想讓人帶他去醫院就診。
至于無人關心的顧然——
“你知道安遙養寵物嗎?”院長辦公室,莊靜問他。
“知道,就是知道我才特意那么說。”顧然道。
“明知故犯。”莊靜給這件事定性,“也不讓你寫檢討了,寫了也沒用,今天天氣好,你把療養樓的所有窗戶擦一遍吧。”
她低下頭繼續工作:“注意安全。”
站在院長辦公桌一側的護士長,彷佛看見鄧布利多終于懲罰哈利波特的麥格教授,露出滿意的表情。
顧然與護士長走出病房,恰好遇見身穿白大褂、拿著文件走來的江綺。
“顧然,聽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她笑瞇瞇地說。
這個世界還有隱私嗎?
你們就不能尊重一下別人的隱私嗎?
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喜歡誰,我說出去過嗎?
“對不起,我們不熟。”顧然道。
“哈哈哈哈哈哈!”走廊里全是江綺幸災樂禍的爆笑聲。
“注意儀態!”護士長雖訓斥,但女兒這么開心,她也不禁笑起來。
顧然只是她們享受天倫之樂的工具罷了!
《私人日記》:十月七日,周三,靜海
如果護士長不在,靜姨一定宣布我無罪。
靜海,靜海,在這里工作的人,心怎么一點也不靜!
除了靜姨。
《醫生日記》:
安遙很有愛心,甚至無法接受別人食用自己養的肉兔。
只有這么敏感的心才會得精神病。
是否應該讓她更‘自私’一些,變成‘別人養的肉兔,吃不吃都和我無關’?
(莊靜批語:這個說法不好,像是降低道德水準,應該是讓安遙更‘自愛’,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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