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技能名，顧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增廣賢文》。

“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醉生夢死誰成器，拓馬長槍定乾坤。”

“少廢話，趕緊看看有什么用！”何傾顏催促。

游戲有簡單的技能介紹。

醉生夢死lv1：醒著的時候喝酒，睡著就會做美夢

說完情報，顧然附贈自己的點評：“像是某個末日類當中，醉鬼宅男會覺醒的技能。”

“立刻試試。”何傾顏說。

“明天.明天中午吧。”顧然道。

“小然，你看一下燈。”莊靜開口。

懸浮在空中的隱身提燈，存在感一直很足。

不過溫暖的燈光，讓生活在和平穩定時代的他們，緩解了之前看見爆炸頭的惡心感。

就連沙漠的熱浪都變成冬日里的空調暖風，除了過于干燥，沒有別的不適。

盡管如此，眾人依然無法放心隱身提燈，它可是忽然自己行動的，和家里的車忽然自己開出去接單有什么區別？

這便宜占得膽戰心驚啊。

顧然看向隱身提燈。

隱身提燈

物主：莊靜

作用：隱身、道歉禮

“道歉？”蘇晴略感不解，“我媽媽的東西，為什么是給你東西，向你道歉？”

顧然也不明白。

“我能拿到隱身提燈，就是因為我和小然的關系。”更進一步的事情莊靜沒說。

是‘丈夫’耍了顧然，‘妻子’出來賠禮道歉，把隱身提燈的影子送給她。

照道理應該送給蘇晴。

不過以她在顧然心中的地位，送給她也合理，這只是不太合適說出口。

莊靜接著道：“原以為把東西送給我，已經是全部的道歉禮，沒想到還有。”

“小時候我救過一個玩水差點淹死的小孩，她家只要燒肉，都會給我一碗；家里果樹成熟，都會送我一大袋；

“元宵送湯圓、清明有青團、端午一串粽子、中秋幾個月餅、臘八有臘八粥，春節有紅包；

“考上初中送三百、高中五百、大學兩千。

“我離開村子，去鎮上坐來靜海的大巴，還開車送我。

“這才算報完了恩。”

以上的話，顧然是對著隱身提燈說的。

佛祖已經錯過一次，蒼天給他第二次機會，這一次他只想被撐死！

蘇、陳珂想笑。

“顧醫生，你也太”女高中生已經笑起來。

“就是說啊。”最應該笑的人何傾顏卻沒笑，她抱臂點頭說，“我如果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逢年過節都要送禮！”

隱身提燈輕輕一晃。

像是有人用鏡子折射陽光，照在他臉上，他閉了下眼。

生氣了？

“顧然，你發光了！”何傾顏道。

等顧然睜開眼，光已經消失了。

“一層很淡很薄的光。”蘇晴說。

走在路上，被所有人看見，一大半的人會認為自己眼花，剩下一小半的人只當是光線問題，懶得聊、懶得看。

就是這么微弱的光。

獲得高手灌頂，醉生夢死大幅度提升

習得技能：癡人說夢

“怎么像是在罵你？”謝惜雅說。

你也知道這種暗戳戳的說話方式是罵人啊。

“快看看是什么！”何傾顏道。

就在這時，隱身提燈收縮，變成光點飛向莊靜，光芒不知是消失了，還是趨近光線，最后從眾人眼中消失。

“還有生日！”顧然趕緊說，“每個生日都給我買新衣服啊！”

他下個月就過生日了。

“.是你鄰居給你買新衣服吧？”蘇晴看向他。

“是啊。”顧然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難道除了鄰居和莊靜，還有別人會送他生日禮物嗎？

“你剛才讓.算了，沒什么，看新技能。”

癡人說夢lv1：特別想做什么夢的時候，就能做什么夢

“完了。”顧然說，“我沒有特別想治好某個病人。”

眾人沒吃驚。

謝惜雅都不例外。

精神病不是絕癥，但沒有任何一位醫生，敢說能徹底治好某一個精神病人，太自信太堅持，只會傷害自己。

就像測試菜刀是否鋒利，至多也只是用指尖輕撫，沒人會較真地給自己一刀。

精神病、精神病人，某種意義上就是鋒利的刀具。

某精神病院的精神醫生，忽然有一天，給一位不存在的精神病人治病——如此之類的事實，持續不斷地發生著。

“關鍵是這個夢，是普通清醒夢，還是黑龍夢。”嚴寒香沉吟。

顧然提議：“要不要先回公交車？”

太陽毒辣，眾人沒在意，但會下意識抬手擦拭汗水，遮住眼簾。

殺人犯已經不見，眾人也沒心思找他們，就算在夢里，也盡量避免與暴力接觸。

眾人再次坐上公交車。

“我替你開一會兒。”比起游戲，何傾顏似乎對開公交車更感興趣。

這是沙漠，沒有行人，沒有交通燈，沒有懸崖，顧然也不怕她亂開，就讓給她了。

莊靜從一畝三分地里取出水給眾人。

杯子是嚴寒香的一種植物類心靈怪獸的葉片。

“我也去過不少沙漠，沒有比這片沙漠更平淡死寂更熱的。”嚴寒香說。

沙漠中不是生命禁區，這片沙漠是。

飲過水，顧然遲疑片刻，便把自己睡覺之前的想法說出來。

“所以我覺得，沒有道歉禮，一切都是我的潛意識在作怪。”他說。

“看來你真的很想給蘇晴一場夢。”陳珂笑道。

“其實，”顧然揉了揉眼窩，“比起給她一場好夢，我更想和她一起去經歷各種離奇、有驚無險的夢，我自己也想玩。”

蘇晴親了他一下，當著眾人的面。

眾人都笑起來。

可惜何傾顏不在，不然她會讓場面更熱鬧，比如說，她也要親，或者被蘇晴親。

“小然，”莊靜收斂笑意，十分認真地叮囑道，“千萬不要因為夢境，就改變對病人的態度，相反，你更要堅定，醫生也只是一種職業，為治病救人而犧牲是必須嘉善和尊敬的行為，不是義務。”

“我肯定不會讓自己變瘋的。”顧然保證。

救杜若冰差點終生坐輪椅，讓他后怕，長了一個大大的教訓。

何況療養樓的病人，雖然無法正常生活和工作，但他們一沒有生命危險，二不缺住院費，三治療方式不止一種，所以沒必要冒險急著救他們。

他更想和蘇晴一起冒險。

或者帶上何傾顏她們，真的去抓寶可夢。

不過啊，不治病，只是單純地演一出戲，應該沒問題吧？給李笑野諾貝爾文學獎和老無所依、給杜若冰托夢等等。

顧然沉吟著。

公交車開得歪歪扭扭，有時忽然擺尾，有時從沙丘上加速沖下去，有時故意貼著沙丘行駛，保持隨時會傾倒的姿勢。

嘔意再次涌上眾人心頭。

比看見爆炸頭還要強烈。

“好了好了。”嚴寒香說，“顧然，你去替她！”

捂著嘴的陳珂連連點頭。

顧然走到主駕駛，輕拍玩得沉迷的何傾顏：“起來，讓我來。”

“再等一會兒。”何傾顏立馬拒絕。

“你再開，她們要吐出來了。”

何傾顏回頭看了一眼車廂，說：“顧然你真厲害啊，能讓所有人都吐，你有做公交車的實力！”

“我聽不懂你在做什么，只想你趕緊起來。”

“好吧好吧，下次我再玩。”

顧然重新坐回主駕駛，公交車立馬平穩起來，勻速行駛。

眾人舒了口氣。

“接下來去哪兒？”何傾顏問，“難得一次集體手術夢，不能就這么結束。”

很有道理。

顧然提議：“靜姨，要不要做一下主線任務？”

“可以。”莊靜點頭，“但別導航，我們先過去自己研究。”

看參考答案之前，肯定要自己先思考一遍，嘗試著下筆做一次。

直接看參考答案，危害一時間可能沒有，時間久了，誰也說不清會發生什么。

顧然收起公交車，將黑色針筒扎入手臂。

黑色液體被推進身體，他變成一團黑影，黑影扭曲成蛇形龍的形狀，某一刻忽然有了顏色。

體長三十多米的天空龍，巨大的蝠翼展開，在沙漠中投下寬大而濃厚的影子。

游戲模式下，天空龍龍翼上的六個格子都空著，護士AB變成了系統的‘重啟’鍵。

將莊靜、嚴寒香、蘇晴、陳珂、何傾顏、謝惜雅吞下。

謝惜雅進去之前，還先嗅了嗅，顧然立馬擔心自己是否有口臭。

從謝惜雅放心地走了進來看，口氣清不清新不清楚，但至少沒有異味。

忽然間，顧然又想到護士AB。

不知道護士AB怎么樣了。

變成系統的一部分會不會難受？

顧然有點懊悔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如果讓護士AB覺得難受，他心里不安。

雖然護士AB喜歡說他壞話，可畢竟是有思想的怪獸。

橋藤開始生長。

‘我很正常。’顧然想。

會愛一個人，會擔心沒油的汽車與護士AB。

盡管從小到大，有一些地方與眾不同，但只是過于勤奮善良正直，堪稱楷模般的青年精神科大夫。

‘所以，盡管會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但我很正常。’顧然告訴自己。

他揮動雙翼，天空龍拔地而起，沖入云霄。

速度極快，狂風變成實質化的氣流，附著在他身體表面，看上去如流水。

彷佛沖破了大氣層，來到了宇宙中，四周一片漆黑。

一種強大的自我渺小感油然而生。

沒有進入夢境深空之前，不管是怒放天堂，還是在沙漠中，顧然都覺得自己很大，而到了夢境深空，覺得自己很小。

自信，不，應該是人格，彷佛要被吸走。

幸好有橋藤帶路，不然連方向都要丟失。

橋藤的尖端觸須，猶如手掌似的抓住漂流教室，又像是爬山虎，開始蔓延。

天空龍落下來，身體纏在教室上，兩側龍翼分別緊貼教室玻璃與走廊玻璃。

五色光芒中，眾人進入教室，隨即顧然也從天龍中的身體跳了進來。

在他身后，天空龍變成了一團陰影，緩緩消失。

這次顧然沒有報復何傾顏，眾人的心力都還算充足。

“哥哥，趕緊時間倒流，讓我做你的同學。”何傾顏抱住顧然的手臂。

“這是學校，注意影響。”顧然推開她。

“固定漂流教室。”嚴寒香沉吟，“固定.”

“用夢球試試？”蘇晴提議。

“抓教室可能不太行，”被顧然推開，干脆坐在課桌上的何傾顏說，“可以試試時間倒流，抓教室里的某個人。”

她換了身海城高中的校服。

黑色校裙下的雙腿交疊，肌膚如初雪，壓在桌上略顯豐腴，令人手知道往哪兒放。

都值得一試。

顧然取出黑白球，丟向教室，教室沒有變成陰影。

‘上課。’他心里默念。

“上課。”

“起立！”

“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

絕世美少女微微張嘴，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活色生香的教室。

身形嬌小卻一臉嚴肅的語文老師，坐滿教室的學生，窗外陽光明媚，還能聽見體育課的口哨聲。

“把書翻到54頁，今天我們講.”女老師在這里停頓片刻，忽然說，“抽背一下《琵琶行》吧，把書都合起來。”

“會不會是《琵琶行》？”陳珂說，“顧然你當時沒有背出來，所以成了心結？”

“語文靠60分都沒打敗我，你以為一遍課文就能嗎？”顧然受到了侮辱，就像冬天讓他貼暖寶寶一樣。

“小然，”莊靜開口，“先下課，你坐自己位置上去，然后把課文背下來。”

“原來如此。”蘇晴恍然。

嚴寒香沉吟道：“值得一試。”

其余人也反應過來。

“難道對自己伸出援手的方式，不是下課，而是代替當初的自己，把課文背了？”顧然自語。

‘下課。’

“下課。”

“起立！”

“老師再見”

教室空空蕩蕩，課本一本也無，只有日光燈亮著。

盡管很干凈，可謝惜雅總有一種遍地都是灰塵的感覺。

顧然走到自己當年的座位，坐了下去。

眾人望著他，等待著結果。

“等等，”顧然看向她們，“我不會被《琵琶行》啊！”

“.你二十了！”蘇晴說。

“三十也不行啊！你們誰會背？快來做我的背后靈，教我背課文！”

謝惜雅左右各看了一遍，問：“你們不行的話，我可以試試。”

沒人說話。

莊靜開心地笑起來，嚴寒香也無奈一笑。

謝惜雅走到顧然身邊。

“你是在職高中生，一定沒問題吧？”顧然問。

“難說哦。”謝惜雅笑道。

《私人日記》：十月二十七日，周三，漂流教室

過去的我，等我，我帶著美少女高中生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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