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格格想吐。
“別吐車上。”顧然看了一眼后視鏡。
從小坐車的格格,當然不會暈車,就算一開始暈車,也像喝牛奶拉肚子但堅持喝一樣治好了。
“顧然,我之前還覺得你不配有四個老婆,今天才發現,只有你配。”格格說,“我再也不去你們家吃早飯了。”
“惜雅,你覺得怎么樣?”她又問。
“還不錯。”謝惜雅回答。
“真覺得不錯,還是想一家人坐一桌吃飯?”何傾顏笑著問。
“你啰嗦了。”謝惜雅說。
“以前喊我傾顏姐,現在嫌我啰嗦,語文課代表,這叫什么?”
顧然變道超車,看他嚴肅認真的神情,還以為他在駕駛中國第一艘宇宙戰艦,肩負全國人民的希望與目光。
何傾顏還看著他,他繼續變道超車。
“我看你能超幾輛車。”何傾顏一直看著他。
“哈哈!”格格大笑,“太有意思了你們,去拍家庭喜劇吧,一定收視率大爆!我可以客串,為了名氣,再讓梁青參演!為了獵奇,讓靜姨、香姨也來!”
“想見梁青就直說。”顧然道。
他本來打算一輩子不提這個名字,但他發現,人生的困難真是一山比一山高,從前的都不算什么。
“讓她參演恐怕不行,梁青懷孕了。”蘇晴笑道。
“不可能!”格格一下子喊起來,然后更快地坐回去。
她捂著頭,流著淚說:“我是女的,沒辦法讓人懷孕,梁青不能懷孕,嗚嗚嗚”
“哭了?”謝惜雅問。
“頭疼。”格格指腹揉著眼角。
就像下雨天,眼角的水一定是雨水一樣。
幸好梁青真的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不然顧然也想哭。
藍色寶馬駛上春山,兩側高高的棕櫚樹挺拔如士兵,進入{靜海},靜謐安靜,能眺望清晨的大海。
“我們去哪兒?”下了車,格格問。
“療養樓,給你們一間會議室作為自習室,累了就在外面走走,吃飯還是去食堂。”蘇晴說。
盡管多了謝惜雅、格格,但工作不會因此有什么不同,新的一天開始了。
在辦公室一邊換衣服,一邊與陳珂閑聊。
換好衣服,眾人去療養樓查房。
大門,走出值班室的保安,打著哈欠。
他回過頭,療養樓與病區的窗戶,像是一臺臺電視的屏幕。
醫生護士挨個出現在每一個電視的屏幕內。
保安扭扭脖子抖抖肩,驅散困意,振作起來,開始認真巡邏。
蘇晴她們查房的時候,顧然在看‘玩家’的輔助檢查。
生化檢查、血常規、血流變、心電圖、尿常規、TCD、超聲等等。
都沒有異常。
既往史、個人史、家族史之類,他昨晚已經確認過了。
盡管如此,顧然不會太放在心上,會在平時的相處中,重新開始調查個人史。
同樣的線索,在不同的偵探眼里,是不一樣的。
醫生不是偵探,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有相似之處。
當然,除了能力,最重要的是,是否用心。
{靜海}在這兩點上,完全對得起病人付出的價錢——能力毋庸置疑:病人最多九位,醫生卻有四位,與其他醫院,一位醫生負責十幾二十張病床相比,用心程度自然高。
202,王金成的病房。
“對于住進精神病院,有沒有什么想法?”顧然問。
“不是很喜歡。”
“覺得自己有問題嗎?”
“有一點,但不用住在這里。”玩家回答。
“‘有一點’是什么問題?”顧然追問。
“有一點神經過敏。”
“你能再復述一下,當初是為什么被家人送進精神病院的嗎?”顧然說。
“他們打了好幾次電話,我沒接;有人敲門,我沒理,他們就把我送來了。
“在確認這個世界安全之前,我只是不太想那么快暴露自己,為此,我甚至都沒和貓說話。
“沒想到放棄對話的結果,就是被強制送到精神病院,這個副本太厲害了,我懷疑是轉職之后的副本。”
顧然點頭。
“你想了解這個世界,那你應該有什么想問我的,你可以隨便問。”他說。
記筆記的謝惜雅抬起頭,顧然的查房方式與其他醫生不同。
“什么都可以?”玩家有點不太敢。
“嗯。”顧然打算把自己塑造成引導npc。
“你怎么做到這么強的?”王金成眼神渴望。
他試過了,除了顧然,其余人對他造成的傷害都是‘痛覺百分之四十’。
那么只剩一個解釋,顧然是BOSS。
就像面對BOSS無法回血一樣,BOSS造成的傷害是‘痛覺百分百’自然合情合情。
如果能獲得BOSS變強的方法,就算不能復制,或許也能從中找到克制的辦法。
“我每天都晨練、做俯臥撐,主要是俯臥撐。”顧然回答。
“.俯臥撐就能變強?”玩家費解。
難道是什么特殊設定?
這種設定最麻煩,蠻不講理。
顧然完全明白他的心思。
他解釋道:“關鍵是無視,我在做俯臥撐的時候,從來不想俯臥撐,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個,等我回過神,我已經輕松舉起壓路機。”
所有人都看向顧然,除了王金成。
他若有所思地點頭。
無視,也就是說,如果能讓‘顧然’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就會脫離‘奇跡’,變成普通人。
就像讓騎士離開戰馬、脫下盔甲。
必須讓他認清事實!
怎么讓他認清事實呢?
“顧醫生,你有車有房嗎?”王金成聽說這是很多年輕人的煩惱。
“我女朋友有。”顧然回答。
npc也有女朋友!
王金成認識到了游戲的殘酷性。
“明白了嗎?”顧然問。
“明白了,你不僅有房有車,還有女朋友。”
“錯了,我是問你,明白游戲比現實更殘酷了嗎?”顧然問。
王金成沒說話。
他在心里說:‘等開放充值,我要單刷你一百次。’
一些富二代紙醉金迷,除了享受貪玩外,未必沒有逃避的意思,逃避無所事事的生活,逃避父母的壓力、其他富二代的優秀。
王金成逃到了游戲里。
他想讓顧然認清現實,脫下顧然身上的盔甲,但現實恰恰相反,害怕的人是王金成自己,穿上盔甲的是他。
“醫生,我能看書嗎?”王金成問。
“什么書?”
“《赤腳醫生入門》、《名兵訓練手冊》、《屠宰和狩獵基礎指南》、《在陽臺上種菜》、《用大海提鹽》。”
“先給你《在陽臺上種菜》吧。”顧然說,“如果表現好,再給你其他的書。”
“謝謝醫生。”
《在陽臺上種菜》,靠著玩家面板,或許能像植物大戰僵尸一樣,培養出特殊種子。
可惜不能充值,不然一定可以!
難道在現實中,遭遇了用錢無法解決的問題,才會逃到有錢就能心想事成的游戲里?
“醫生,我的病什么時候才能好?”王金成問。
這是為了麻痹敵人,假裝承認自己有病,并且積極配合。
“不要急。”顧然說,“游戲如人生,過上一種人生不容易,擺脫也沒那么簡單,但你一定可以。”
“真的可以嗎?”王金成也不全是演戲。
如果能離開游戲,當然是最好的。
“為什么不可以?你又不是npc。”
王金成握緊床單,心中涌起一團火,沒錯,自己不是npc,一定有離開游戲的辦法!
不過——
沒錯,所有精神病人都要有這個‘不過’。
——不過,自己能辦到嗎?迄今為止,自己除了游戲,什么也沒有成功過。
“能讓自己成為玩家的人,可不是什么簡單人物。”就在這時,王金成聽見顧然的聲音。
他抬起頭,那個完全沒必要這么帥的男醫生溫和的笑著。
“你要相信你的潛質。”顧然笑著說。
自己能有什么潛質,不過是運氣,甚至不是好運,而是厄運。
現在唯一的希望,只有厄運女神是大波美女,這樣起碼在最糟糕的時候,能有一點艷福。
這時王金成一貫的消極想法。
大多數病人都和他一樣。
假設人的腦子里有兩根吸管,樂觀與悲觀,一件事發生,兩根吸管都會伸進去,只是喝得多少的問題。
王金成他們不一樣,他們腦子里只有悲觀這根吸管,萬事萬物,喝起來都是苦的。
顧然不急。
正如他所說,病不是一天來的,也不能一天能去的。
何況他現在有的是時間,人生大事已經解決,人生除了快樂,只有事業了。
走出病房,悠哉姐有些好奇:“顧醫生,我聽不太懂你和王金成的對話。”
很多時候,都是顧然在說,王金成只有表情在變。
“回頭我寫在病歷里,你自己看。”顧然說。
繼續查房,已經沒他什么事了。
上樓的時候,還有心思哼歌:“人過招,笑藏刀,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
一個只想安心打游戲的人,怎么就會進入游戲呢?
療養樓人來人往,太陽的關系,從晴朗變成明亮,再從明亮變成夕色。
當黃昏照進屋內,把所有病房都染成暖色時,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下班前,莊靜找到陳珂,與她聊了一會兒。
“讓惜雅、格格單獨住,難免會讓她們父母擔心,你愿不愿意讓以家庭醫生的身份,住進謝惜雅的別墅,房租、交通費、加班費都有。”
“我能回去考慮一下嗎?”
“當然,另外,菲曉曉也可以一起。”莊靜笑道。
由此,陳珂明白莊靜有多寵愛顧然,蘇晴或許真的比不了。
但莊靜看到的東西,遠比她們多,她這么做,未必全是因為顧然。
存在蘇晴有心理問題,莊靜必須這么做的可能性。
也可能單純是謝惜雅、格格需要家庭醫生。
這天晚上,顧然送謝惜雅、格格回家,學習了怎么解開女高中生的襯衫扣子。
手一定要穩!
不然容易碰著其他地方!
心也要在!
不然手容易放錯地方!
送完兩人,顧然回到{憧憬}別墅,意外在客廳遇見莊靜。
“靜姨,您還沒休息?”他放低聲音,略感好奇。
這個時間點,莊靜當然沒睡,但也不會在客廳,會在書房工作,或者在心靈世界研究‘世界樹’之類。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莊靜反問他。
“回房間看書,您有什么事嗎?”顧然做好效勞的準備。
“去蘇晴或傾顏的房間。”
顧然不太明白。
“碰了一個人,當天不好意思碰另一個人,如果碰了,會覺得對不起這兩個人——你不能再這樣思考,過以前的生活,你要有新的思考,適應新的生活。”莊靜望著他。
這次顧然明白了什么。
莊靜笑了一下,起身走了。
顧然坐下來,還能聞見她留下的淡淡余香。
莊靜完全猜中了他的想法,并且又一次,在人生這條路上,為他指明了方向。
人生地圖療法,或許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就像船需要指南針、雷達、燈塔。
顧然敲響了蘇晴的房門。
“什么事?”蘇晴問。
“想學習自然療法。”顧然回答。
顧然是學岔了,他是沒吃藥,但他吃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嘴唇啊、胸部啊等等。
休息時間。
兩人躺在床上聊天,都沒穿衣服。
蘇晴胸脯貼在顧然側腹,那種觸感與溫度令人沉醉。
誘人的雙腿撫摸似的偶爾摩挲顧然的身體。
“你和惜雅發展的怎么樣了?”蘇晴問。
“格格也在,能有什么發展?”
“所以來找我了?”
“是靜姨。”顧然一邊撫摸蘇晴光滑的背,一邊說客廳里的事。
“所以沒有我媽,你不會來找我?”蘇晴問。
“前后都是死,我還有生路嗎?”
“有啊。”
“哪兒?”
“天上。”
“我先送你去天上!”顧然把她扶正!
休息時間——顧然的休息時間,這時候蘇晴以為已經結束了。
“對不起。”顧然依偎著蘇晴,在她耳邊輕語。
蘇晴撫摸著他的頭發:“你以后還是戒色,發泄之后就開始悲觀,比起內疚對不起我,不如把我媽媽的話聽進去,為以后得幸福努力。”
“你這么說,我更內疚了。”顧然說。
“我故意的。”蘇晴輕輕笑道。
“調皮!”顧然繼續——
“等等,你做什么?”蘇晴雙腳踩在他腹部,不讓他靠近。
“學習并且鞏固自然療法啊。”顧然同樣不解。
“下課下課。”
“什么下課?快來。”
“不來了!”蘇晴扯來被子,裹住自己。
顧然知道她累了,心里也不想了,但故意逗她,假裝要繼續。
蘇晴從他的態度和力氣也能猜到,配合著他,假裝被強迫。
情侶這種東西,沒有外人的時候,就會非常幼稚,小學女生看了都搖頭。
門口忽然動靜。
兩人一動不動。
“有賊?”顧然說。
“我媽媽偷聽?”蘇晴道。
顧然打了蘇晴的屁股。
“是我。”何傾顏開門走進來。
“你做什么?”顧然不解。
蘇晴把自己裹好。
“好臭。”何傾顏一邊嗅,一邊脫衣服。
“去你房間!”蘇晴立馬道,“顧然,你也去!”
“就在這兒!”何傾顏丟開睡衣,睡褲都沒脫就往上爬。
她腰很細,讓人擔心睡褲掉下去。
忙碌的一晚,顧然勤學苦練,搭配讀心術,學習自然療法和畫心療法。
《私人日記》:十一月二日,周二,
過去的思考方式,不適用于現在的關系。
變得稍微亂來一點也沒關系,變成膠水似的,把眾人黏在一起。
是否有效,今天的我還不確定,但值得試一試。
蘇晴、何傾顏不用說,謝惜雅也住在隔壁,只剩下陳珂。
,不知道她們是否愿意,是否舍得鮮花小巷子。
反正得努力,開始新的生活!
《醫生日記》:
王金成無處可去,才進入游戲。
(莊靜批語:人們常常意識不到腳下還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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