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數語，看得出維斯特洛上的流言不假。

這位姑祖母，確實對自己的家族沒什么感情。

沒了別扭感，雷加平靜道：“您是曾祖父現今僅存的子嗣，我作為家族的繼承人，理應來看看您。”

再如何說，塞妮拉都是他的姑祖母。

不知道也就罷了。

既然來到瓦蘭提斯，聽說了她的蹤跡，還是應該見一見。

“我有什么好看的，一個給家族蒙羞的禍害。”

塞妮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重重的咳嗽起來。

跪在床邊的一名連忙爬起身，拿起床頭柜的酒瓶倒酒，恭敬的雙手送上。

“滾下去。”

塞妮拉接過酒灌了一口，嫌棄的揮手讓兩名退下。

雷加冷眼旁觀，讓出房門口的位置。

蓋德爾側頭輕聲道：“母親年齡大了，身體不如以往硬朗。”

雷加目不斜視，沒什么想法。

他要是沒記錯，塞妮拉今年應該54歲了。

妥妥的高齡。

嘆了口氣，雷加上前幾步，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問出內心的疑惑：“姑祖母，您當初為何不回維斯特洛？”

塞妮拉有很多機會返回維斯特洛，但她都沒有回去。

“我在瓦蘭提斯有自己的生活。”

塞妮拉強止住咳嗽，喘著粗氣：“君臨就是個遍地老鼠的地洞，我怕回去做噩夢。”

雷加微微皺眉，貌似聽出一絲弦外之音。

想了想，故意說道：“曾祖父嘴上罵您，心里一直都在思念。”

“我的繼母是海塔爾家族的阿利森小姐，她照料了曾祖父臨終前的一段時光。”

“曾祖父之所以選擇阿利森服侍，就是時常將她錯認為是您。”

說到這，雷加敏銳的注視塞妮拉表情變化，正色道：“在他咽氣時，還在拉著阿利森的手呼喊您的名字，糊涂的認為是您跨海來見他最后一面。”

他沒有說謊，這都是家族簡史上清楚記錄的史實。

小時候，阿利森也講起過曾祖父的故事。

一番話說得很有深度，只要不是鐵石心腸，怕是都要有所觸動。

果不其然，塞妮拉臉色耷拉下來，呼吸有些沉悶。

雷加繼續問道：“您是現存最年長的一位坦格利安，不想回歸家族嗎？”

“別廢話了，我想回去早就回去了。”

塞妮拉聲音低沉，眼角皺紋更深，似懷念道：“我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到頭來只有最討人嫌的兩個活過了父親。”

“曾祖父被稱為人瑞王，他執政期間王國一片祥和。”

雷加攤了攤手。

放眼維斯特洛與厄斯索斯兩塊大陸，人的平均壽命都不高。

加上結婚生子較早，曾祖父69歲的高齡確實熬走了兩代人。

塞妮拉瞥了雷加一眼，喃喃道：“小子，你不覺得古怪嗎？”

雷加心中一動，目露探索之色。

果不其然，塞妮拉剛剛的話里有隱秘。

塞妮拉神情惆悵，茫然道：“坦格利安源自火焰，維斯特洛太冷了！”

“姑祖母，您能具體說一說嗎？”

雷加摸不準頭腦。

“真笨！”

塞妮拉恨鐵不成鋼，咬牙道：“維斯特洛那塊土地不歡迎坦格利安，遍地都是窺視的蠹蟲。”

雷加聞言一驚，眼神閃爍道：“您()

的意思，有人謀害曾祖父的子嗣？”

曾祖父有十三個子女，除了幾個早夭的孩子，大多子女都在成年后意外死亡。

關于此事，的確引起遐想。

塞妮拉搖了搖頭，干脆道：“不知道，不清楚，沒影的事。”

“那您……”

雷加愣住了，想說她跑到里斯和瓦蘭提斯浪跡。

“我單純不想受父親的管制，他太死板了，根本不重視我這個女兒。”

塞妮拉怨氣很重，說出真實想法：“君臨是個老鼠窩，不適合真龍居住。”

雷加保持沉默。

塞妮拉打開了話匣子，發泄似的嘟囔：“我那幾個姐妹，產褥熱死的、難產死的、騎馬摔死的、跳河自盡的……”

“還有伊蒙和貝爾隆，他倆是父親最喜歡的子嗣，偉大的龍騎士。”

“結果呢？全都死于非命，連鐵王座的邊都沒坐上。”

雷加默默聆聽，心中不斷盤算。

從塞妮拉話中可以分析出，她雖然身處瓦蘭提斯，暗地里一直在關注家族。

如她所言。

雷加的祖母阿萊莎是難產而亡、外祖母丹妮菈死于產褥熱。

還有修女瑪格娜.坦格利安，照顧飽受灰鱗病折磨的孩子，自己不幸感染去世。

維桑瑞拉.坦格利安，在祖母阿萊莎去世后想爬上祖父貝爾隆的床，成為七國的王后。

貝爾隆拒絕了她，將她安排與白港伯爵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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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了逃婚，夜晚換上侍女的衣服騎馬逃跑，半路摔斷了脖子。

還有曾祖父最小的一個孩子也是女兒，蓋蕊.坦格利安。

被一位流浪歌手而懷孕，生下了一個私生子，悲傷與恐懼中投河自盡。

這就已經死了6個女兒。

男嗣中，伊蒙遇刺身亡，貝爾隆疑似中毒身亡。

算上三個早夭的孩子。

真正長久存活的子嗣只有眼前的塞妮拉與無龍者維耿。

一念至此，雷加打了個激靈，不寒而栗。

他終于理解塞妮拉那句“最討人嫌”的活過了曾祖父。

如果真有什么陰謀詭計。

遠離維斯特洛的塞妮拉確實安全的多。

無龍者維耿是赫赫有名的學士，一心投入研究，邊緣出家族。

在曾祖父去世后的第二年自然死亡，落得了善終。

塞妮拉還在自言自語：“我那個生性涼薄的哥哥，不喜歡妹妹不喜歡龍，非要當學士。”

雷加沒有作聲，腦中飛速運轉。

維耿.坦格利安，曾祖父唯三的男嗣。

拒絕迎娶本該嫁給他的妹妹丹妮菈，也不喜歡年齡相近的塞妮拉，毅然決然的前往學城。

“他好像去世十幾年了，我有點記不清，好久沒留意過維斯特洛。”

塞妮拉煩躁的抓了抓銀發，嗓子又開始咳嗽，還在叨叨：“101大議會之后我們通過信，他那個時候就臥床不起，身體差的不行。”

“你有空少來管我，去舊鎮的學城看看，維耿應該有不少研究成果。”

雷加眨了眨眼，心底升起懷疑。

“去學城……”

無龍者維耿生前獲得過各類材質的學士鏈環，確實很博學。

塞妮拉劇烈咳嗽，憋得實在難受，大喘氣道：“維耿說過，學城的學士都是一群自視甚高的蠢貨，他很不合群。”

雷加灰袍下的手指捻動，認真道：“我會去學城的。”

塞妮拉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維耿。

一定是有什么連她都不清楚的緣由。

想到塞妮拉先前提過的坦格利安不適合維斯特洛的言論，雷加決定回去后前往學城一趟。

“咳咳咳……”

塞妮拉咳得越來越厲害，灌了兩口酒也不見好，躺在床上捶打胸口。

臉色憋得漲紅，看上去很難受。

見狀，雷加有點擔憂這位姑祖母的身體情況。

蓋德爾低聲道：“母親的老毛病犯了，我給您安排一個房間休息吧。”

雷加搖搖頭：“不用，你照顧好姑祖母就夠了。”

說罷，他打算就此離開。

見到了這位奶奶輩的血親，得到了一些鮮為人知的隱秘。

不虛此行。

看著雷加走出房間，蓋德爾與丹妮菈緊隨而出。

蓋德爾討好道：“外面夜深了，我給您找幾個漂亮的姑娘，舒舒服服的過一夜。”

雷加面色一冷，瞥了丹妮菈一眼，沒有開口。

丹妮菈是坦格利安的血脈，淪落到行當，他由心感到憤怒。

即使是私生女，他也認為這是對血統的玷污。

蓋德爾很聰明，頓時想明原因，解釋道：“丹妮菈的母親是，去世后一直是妓院養著她，前兩天才被一個里斯商人高價買走。”

雷加詢問的看向丹妮菈。

丹妮菈低著腦袋，頷首道：“我沒想當，但那個里斯商人給了外祖母很多金子。”

她在表明立場，是被強賣的。

雷加依舊沒有好臉色，冷聲道：“她被像牲畜一樣販賣，歸結于你們的貪婪。”

蓋德爾吶吶無言，解釋不清。

那個里斯商人給的價錢確實太高了！

雷加不屑理會，向外走。

丹妮菈快走兩步，拉住他的黑袍，小聲道：“我還有一個妹妹，您能把她也帶走嗎？”

雷加止住腳步，回頭逼視蓋德爾。

蓋德爾神情一慌，連忙解釋：“雷菈還小，在妓院廚房里打雜。”

雷加取出一袋子金幣丟出，對著丹妮菈說道：“去把你妹妹帶走，還有其它坦格利安的私生女，也帶走。”

龍石島的私生子多的是，大不了安置到那里。

“沒了，母親只有兩個私生女，另一個嫁人了。”

蓋德爾先一步辯解，生怕加深誤會。

丹妮菈也是點點頭，趕忙邁著小碎步去后廚找妹妹。

她一走，空蕩的走廊只剩下兩側房間內傳出的靡靡之音。

沉默片刻，雷加問道：“你還有兩個私生子兄弟？”

蓋德爾沒想到對方會主動開口，受寵若驚道：“沒錯，大哥是商人，小弟有一個執政官父親，都離開了妓院。”

雷加目光一閃，想到了象黨的兩位執政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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