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趙禎親自下旨,鑒于衛淵在東南過失,比如濫殺無辜、丟失軍器等,特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許多想要看到衛淵倒臺的勛貴、望族、清流等,聽到這旨意時,都是萬分激動,
“衛淵還是太狂了,他以為自己有點功勞,就敢無法無天?若不得陛下扶持,他是個屁!”
“沒錯,如今衛淵失了圣寵,還有誰能保他?遲早有一日,他會如同兩王那般!”
“忠勇伯衛淵的好日子到頭了!”
然而,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宮中又發出一道圣旨。
經過欽天監測算,十月二日乃是黃道吉日,宜嫁娶諸多事。
趙禎親自為衛淵與張桂芬賜婚,就定于十月二日。
一應婚禮所需,皆從宮中調配。
一些曾得罪過衛淵,或是被衛淵得罪過的人,聽說這個消息后,頓時連覺都睡不好了,
“不是說衛淵要倒了嗎?我參他的折子都寫好了,呈還是不呈?”
“是啊,你說這算怎么回事?官家怎么又對他的婚事上心了?”
“我總覺得,不是衛淵的好日子到頭了,是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吧?”
這場賜婚,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一些想要趁機落井下石的勛貴與清流,此刻都偃旗息鼓,不敢再有所動作。
總之,最終得利者,仍舊是趙禎。
一來,他可以不用賞賜衛淵了,衛淵心中有怨,那就待他成婚時,由太子化了這個怨氣;
二來,也算是給那些勛貴們一個交代,而那軍器一事,也能成為勛貴的把柄,被趙禎牢牢攥在手上;
三來,也能讓一些想讓衛淵倒臺的人不再妄為。
衛淵不倒臺,趙禎的手里,就始終會有一柄無比鋒利的寶劍。
這也是當初,趙禎想要培養狄青的原因。
可惜,當時的趙禎還很稚嫩,帝王心術還不是太懂。
但今日之趙禎,遠非當年那個趙禎可比了。
至于衛淵在東南所得利益,其實已經夠多了。
一來,獲得大量錢財;
二來,將水軍掌控在自己手中;
三來,在東南留下清名,世人不會說自己是個‘殺神’或是個只知道打仗的莽夫,這一點兒尤為重要,還有私藏的那批軍器。
如果趙禎是即得利益最大者,那么衛淵便是緊隨其后。
衛淵可以不賞,但蕩虜軍的將士不能不賞。
趙禎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賞些真金白銀較為妥當。
比如,像是陳大牛、林兆遠這些將領級別的人物,一人可得一千兩白銀與絲綢、米面等物。
比他們低一級的將領,可得八百兩
即使是落到兵卒身上,也能有個二三兩銀子左右,不包括一些米面等吃食。
要知道,蕩虜軍足足有八萬人馬。
這一賞賜,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萬兩銀子。
關鍵在于,能夠趁機收攏一波軍心。
如此,關于東南之事,暫且收尾。
翌日,天剛蒙蒙亮,衛恕意、衛如意、明蘭等人,便來到了忠勇伯府。
由于昨日衛淵剛來,想必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
所以,她們并未來叨擾。
此刻,春意閣那邊,一間亭子里。
明蘭正做著茶百戲。
衛恕意心懷憂慮的向衛淵問道:
“聽說昨日你進宮,沒受官家待見?無恙吧?”
聽到這句話,明蘭、衛如意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衛淵。
他搖頭應聲道:“無妨。”
眾人松了口氣。
衛如意笑道:“下個月你就要成婚了,心中可歡喜?”
衛淵道:“若是能省去成婚的諸多繁瑣禮節,那便是真的歡喜。”
衛如意笑罵道:“呸!莫不成你想直接洞房?”
聞言,尚且待字閨中的明蘭頓時俏臉一紅。
衛恕意瞪了她一眼,道:“嘴上別沒個把門的,明丫頭還在這兒呢。”
明蘭笑道:“你們聊,我什么都沒聽到。”
衛淵大笑道:“等再過幾年,咱們得明丫頭也該出嫁了。”
幾個長輩越聊越過,明蘭是沒臉繼續聽下去了,索性就拿著茶具暫且離開此間。
衛恕意沒好氣道:“你們一個當姨母的,一個當舅舅的,也沒個長輩樣。”
衛淵笑了笑,道:“爹娘與祖父祖母的墳墓都遷到忠烈寺那邊了,大姐與二姐可曾去見過了?”
“小弟挑的那處地方,也算山清水秀,不知你們覺得如何?”
衛恕意姐妹二人陸續道:
“你思慮周全,自是不錯,以后去看爹娘,倒也方便了。”
“伱還沒來京時,河東衛氏族老,衛游老爺子來了,親自帶著一些衛家的小輩來為爹娘上香,這老爺子也算用心了。”
聽到衛如意所言,衛淵稍微一愣神。
他沒想到,墳墓遷好之后,這衛游老爺子還能舟車勞頓的,專門再跑一趟.
“這老爺子不錯.今后咱們姐弟,可以將他當個長輩敬著。”
隨著衛淵話音落下,沒過多久,明蘭就端著剛做好的茶百戲放到三人跟前,笑道:
“娘,姨母,舅舅,你們快嘗嘗。”
衛恕意道:“這丫頭也不怎的了,最近這些時日,只要一有功夫,就會鉆研這茶百戲。”
衛淵頗為好奇,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忽感覺一種熟悉的味道傳來,
“這茶.我似在哪里喝過。”
明蘭道:“我在杭州學的。”
衛淵想了想,記起杭州的一家小茶鋪,脫口而出道:
“趙氏茶鋪?”
明蘭點了點頭,“舅舅覺得這味道如何?”
衛淵毫不吝嗇的夸贊道:“明丫頭泡的茶,自然是極好喝的。”
明蘭開心地差點兒蹦起。
午膳用過之后,衛淵前往英國公府拜訪張輔。
不料剛出了府門,就見頭上綁著白布,穿著孝衣的一名下人急匆匆走來。
那下人在白天還提著一個白燈籠,燈籠上寫有‘富昌伯’三字。
衛淵眉頭一皺。
待那下人走來,當即向衛淵磕頭道:
“衛伯爺,我家老爺他,于今日辰時三刻薨了.”
衛淵一愣,富昌伯薨了?
那這榮顯,豈不成了新任富昌伯?
衛淵想起昨日見小榮妃一事,心中略有思索,隨后,開口問道:
“不是有宮中御醫說,富昌伯他老人家,或能撐過年關么?怎會如此突然?”
那下人回應道:“我家老爺不知何故,前幾日夜里突然咳血”
不知何故?
不會聽了軍器沉海一事,使病情加重了吧?
衛淵點了點頭,“且先回去,轉告你家榮大爺,請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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