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號:翻頁夜間第349章桑濮回魂第349章桑濮回魂→:、、、、、、
“你說什么!”
“……你說她是誰?”
墨汀風腦中轟鳴陣陣,千算萬算也絕想不到今日洗髓殿升起的不詳霧乩竟會應在這里!
莊玉衡神色極其復雜,事情到此已經越來越超出想象,越來越失控,他潛意識里甚至希望宋微塵是像孤滄月那般被人下了套,被邪術篡改了心智,可是……
“老墨,我仔細施術驗過,沒有奪舍,不是癔癥,更不是精怪作祟。”
“她是微微,又確實……不是微微。”
莊玉衡的話讓墨汀風的心往下狠狠一沉,聯想到剛才霧乩之中“宋微塵”的表現,難道她真的是來跟自己告別?
“微微……”
墨汀風渾身僵硬,明明自己想見之人現在就在屋里,千年夙愿終償,可他為何如此痛苦?心頭翻江倒海,腿似有千鈞墜力,舉步維艱。
他不想見桑濮嗎?
當然不是。
墨汀風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此生有那么一絲絲的可能,他確實有許多話,想當面問問桑濮。
可如今他后悔了,他不要什么跨越千年的重逢,只要那個活蹦亂跳的宋微塵回來。
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莊玉衡嘴唇動了動,到底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隨著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兀自走了。
呼啦啦,偏殿門前突然起了一陣急風,吹落了滿樹的玉蘭。
吹得偏殿之內幔帳蕩起,層層迭迭,像極了千年前與桑濮在別院初見那晚——她一曲《廣陵散》尚在耳中余音未散,小廝已然來請,他一路跟著小廝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中向著湖心琴亭走去,那廊橋上諸多紗簾隨風輕舞,也是這般半遮半掩,叫人看不清未來。
尤記得當時那小廝說姑娘夸他的拜帖字寫的極好,“有青蒼之意,有鴻鵠之志”。
鴻鵠?
墨汀風垂了眸,他不想做鯤鵬鴻鵠,也不想扶搖青云,現在的他只想靜靜守著那個誤打誤撞闖入寐界的小騙子,護她永世安穩。
“墨公子,別來無恙。”
墨汀風不知自己是何時進入的偏殿,直到聽見這句清泠的問候才驀然回神,分明是那小丫頭的音色,卻比往日多了幾分靜姝大氣,似泠泠珠玉,擲地有聲。
紗幔輕拂,影影綽綽間一抹纖裊身影款款而出,依舊是那張瓷白如玉的小臉,杏眸澄澈,長睫如蝶,櫻唇微翹,天生一副嬌俏靈動的模樣。可那眉目間的神韻,卻無一處不提醒著他——
這不是宋微塵。
“桑濮……”
墨汀風喉頭發緊,聲音暗啞到自己都陌生,自她大婚那日在國舅府門前匆匆一瞥,轉身已是千年。
他曾無數次想過,若有重逢之日,定要訴盡衷腸,將千年積壓的思念與憾恨逐一剖白。可此刻桑濮真真切切站在眼前,他卻失了語,心里全是那個嬉皮笑臉追著他討“年終獎”的,滿嘴歪話的小騙子。
自古人心易變,原來朝秦暮楚之人,從來都不是她。
“墨公子,再見到我,你竟絲毫不覺有異?”
恍惚間“宋微塵”已近在咫尺,與他的神思混沌相比,她顯得過分清明,亦如千年前那樣,眸光冷滟,像一捧雪水將他澆得通透。
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他到底在做什么?
宋微塵重傷性命垂危,好不容易醒轉卻變成了前世的桑濮,這般詭譎之事,他不急著查明真相,卻在這里任由自己溺斃于往日情愫,真真自縛手腳。
若桑濮回魂是個陷阱,這樣的他哪里有半分招架之力。
墨汀風啊墨汀風!
你這千年歲月,當真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番挖苦自嘲,讓墨汀風多少找回了些理智——桑濮一開口便話藏鋒機,顯然多少知道些內情,正要探尋一二,她似有所感,主動開了口,
“我確實見過宋姑娘。”
桑濮有條不紊將殳地與宋微塵相遇之事告知,只不過隱去了她自己嫁入國舅府不到一月,就死在了那蔽塞閣樓的事實。
墨汀風越聽神色越凝重,原來千年不見桑濮轉世,竟是死后被人蓄意困在了半生半死之所在,那個聲音尖細如鼠噬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過墨汀風很是認同桑濮的判斷,這個男人籌謀千年,目的不是桑濮,而是要讓轉世的宋微塵在寐界與自己相遇。
所以她出現后的所有大事——白袍失蹤、亂魄念娘生出意識、鬼夫黃虎與眾將士散魄茍存于幻陣貽害無窮,必定都與此人有關!
甚至于……破怨師呂遲之死,死靈術士的出現,阮綿綿的失蹤,乃至孤滄月被那枚污染過的夢芽控制心神,可能都與此人脫不了干系。
饒是墨汀風,想到此處也難免心驚,這究竟是怎樣一張巨網,想罩入其中的到底是什么?
而此刻,這個男人讓桑濮代替宋微塵“回魂”,又是打的什么詭主意?
樁樁件件,迷霧重重。
雖尚不知其所求,但墨汀風很清楚,這個人眼下要的不是他和宋微塵的性命,而是另有所圖。
這也意味著,此人不會輕易讓宋微塵死,她定還活著!
這么一想,墨汀風又覺得心中余燼再度熊熊燃起烈火。
“桑濮,你方才說在殳地起霧之后,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見了,神識則合到了微微身上——會不會她的神識仍在體內,只是在昏睡?微微身體羸弱又受了重傷,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對此,桑濮只是淡淡搖了搖頭,
“雖然一直感覺不到宋姑娘,但我知道她很快會回來的。”
她用的是“知道”,而不是“相信”,如此篤定,倒讓墨汀風有些不確定了。
“為何?”
桑濮聞言淺淺勾唇笑了一下,像是高山絕壁上一朵遺世獨立的曇花花苞陡然盛開,美得攝人心魄。
桑濮自然不會告訴他,雖然感受不到宋微塵的存在,但自醒來起,她便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自己的“逐漸消逝”,而方才墨汀風的分析在理,困宥她千年的始作俑者必定還有所圖,不會讓宋微塵真正身死。
所以,當她“徹底消逝”的那一刻,便是宋微塵歸來之時。
可桑濮如何能當著眼前這個滿心滿眼都是宋微塵的墨汀風說出口,如何能告訴他,自己今日與他相逢的每一瞬,每一個呼吸,都是倒計時。
“公子可信桑濮?”
她沒來由的一問,倒讓墨汀風一怔,這是個問題嗎?
“好,公子既然信我,何妨暫時放下一切,以‘當下心’處之待之?”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我今日既出現在這里,便說明你我之間還有前緣未盡,還有因果未了。”
桑濮抬眼看向門外天色,眼見著已入巳時,離子時還剩六個時辰。
“墨公子可還記得投壺之約?”
這四個字讓墨汀風心中猛一顫,前塵種種歷歷在目,他眼眶泛酸,竟半個字也說不出,只是重重點頭。
桑濮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
“其中六事已畢,尚余兩樁,其中一樁的字卡已被我嫁入國舅府那日丟入了火盆,便不作數了,獨獨剩下一件,不知公子今日可愿成全?”
眼前人頂著宋微塵的音容形貌,說著千年前他的魂牽夢縈,墨汀風無法說出半個不字。
“好。”
桑濮笑了,再度問起千年前問過墨汀風的那句話,
“墨公子就不怕是要你陪我去殺人放火,打家劫舍,落草為寇?”
千年前自己的答案言猶在耳,墨汀風心中酸澀一片,卻又字字發自真心肺腑,
“桑濮,既如此——”
“那我便為你去殺人放火,打家劫舍,落草為寇。”:xhytd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