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他的皇后!
當聽到冬素擔憂地方官和士族聯手,意圖瞞天過海時,凌墨蕭冷笑一聲:
“無妨,朕腰懸天子劍,不是好看的。”
“斬得了權貴、士族,也斬得了貪官污吏。”
他巴不得有士族不尊政令,死撐著不愿意土改呢!如此一來,正好能殺雞儆猴。
沈冬素同樣有很多工作,她要看各州城女官的工作情況,醫院、學校、工坊、郵局、銀行等等,都是她要巡視之地。
真正要開闊眼界,看一看大夏河山的,是大寶和小寶,兩個小家伙還沒出過幽州呢!
就算是后世普通人家,孩子暑假也得帶出去見見世面,總不能作為太子和公主,連皇城都沒出過吧!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三寶,還太小,這一路舟車勞頓的,生病了怎么辦?
為此除了隨行的太醫,她還帶了幾個擅治小兒的女醫師。
正式出發這天,天氣極好,五月底雖有暑氣,可還不像六月的陽光那么曬人。
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圍觀帝、后出巡的隊伍,留守的百官送到城門口。
就連冬素自己,也是第一次全面看外城,從當初她規劃擴城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
當初她規劃的外城區,已經成了城區,因為工部又在規劃新的外城區,再次以環的形式擴建。
豪華的大馬車窗簾掀起,冬素看著煥然一新的城區,有種夢回前世的感覺。
當年她來時,那個老舊殘破的幽州城,當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啊!
她最驚訝的是,外城竟然擴渠河道,直接跟海港連通,雖然巨大的海船無法通行,但送貨的普通船只往來頻繁。
這條河道能通往運河,也就是往內地運送貨物,也變得方便快捷很多。
怪不得大哥說,如今去基地坐船半天就能到,再不用像以前那樣騎馬還得在路上休息一夜。
海商的繁華是帶動地方經濟最快的辦法,修路修橋修河渠這些事,有時候朝廷不急,海商們就急的不得了。
各大商會自行捐贈錢款,向工部申請修路開渠,朝廷自然樂見其成。
那些從長安來的官員只覺跟聽天書一樣,要知道還在長安時,地方要修路鋪橋,要商人捐款的,商人都會百般推脫。
一條路修了幾年也沒修好,不是這個州城叫沒錢,就是那個州城說遇到天災,或是說人手不足,反正理由極多。
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商人送錢給朝廷,求著朝廷真正下達修路開渠的指標,派工部去監工。
冬素聽到這些官員的疑惑時,心中好笑,那能一樣嗎?
以前的商人都是權貴、士族的錢袋子、狗腿子,你見過打工人自愿出工資,然后求著加班的嗎?
現在商人不光不再受權貴、士族掌控,有了自由,加入皇商會,還能給后輩爭取到科舉的權力。
而他們修路開渠,一是能更方便行商,能到內地買到更低價的貨源。
且皇商會有積分制,向朝廷捐贈的銀錢能兌成積分,不同積分欄位有不同福利。
最高級的當然是為后代爭取到科舉名額,另外還有名入地方志啦。
有資格在內城買房產啦、其名下海船可增加航線、或是增加出口額度、增加銀行的貸款額啦等等權宜。
當然,也有人說這就是朝廷要商人花錢買福利,將那么嚴肅的政策沾上銅臭氣。
可這個制度不管是對朝廷還是對商人,都是互利雙贏的啊!對偏遠縣鎮的百姓更是盼都盼不來的好事。
誰不希望能通車的大馬路修到自家門口!
總之就是,如今的商人都夯足了勁在這個大時代,取得財富和地位。
那情況能跟長安為國都時相比嗎?
可笑的是,還有長安來的官員感嘆,如今的京師沒有一點作為皇城的風姿,三教九流的人都能進進出出。
人人都是風風火火的,想找個清靜地都難。
雖然有不少人附和他的觀點,就是,以前長安城多安靜啊!宵禁鐘聲一響,誰也不敢亂走動。
而幽州只有皇城有宵禁,其他區域都沒有宵禁!魚油燈火徹夜長明,碼頭更是何時都有船進來卸貨。
再則就是,長安的許多園林都屬于皇家、權貴,他們這些官員進去賞景品茶,飲酒吟詩,再邀名妓同行,也能傳出一段佳話。
你看幽州,只有祭祀等皇家活動之時,園林才會清空,而平時,平民百姓花幾文錢買個票,也能進去玩樂。
當然,也有地方是嚴禁百姓進去的,可官員在那種地方,哪里有心思飲酒吟詩的。
陛下自己是個工作狂,也見不得麾下百官閑著,誰敢尸位素餐,陛下能當場讓你丟官。
陛下對百官的態度很明確,朕也不想做你們口中的明君,隨史官怎么寫怎么記,朕都不在乎。
冬素聽說某些官員私下之語后,只覺好笑,當然,這樣的官員啥時候都有,后世也不少。
可惜你們遇到凌墨蕭這個皇帝,加上公職員考試已經成了正規,你們想偷懶摸魚,有的是人想頂你們的位置。
冬素覺得百官這么容易就同意帝、后南巡之事,就是因為想趁皇帝不在京城,偷懶松懈一下,讓皇上的鐵拳也去打打地方官。
數里長的隊伍出了京城,冬素便請阿爺上車,跟他聊一聊他們先回宜州的事。
二姨母也同來了,回光州的人中數他倆最為高興。他倆說先回家把家里收拾好,等冬素他們回家時,正好一起過年。
冬素忍不住再三叮囑阿爺,往宜州水路短,多是陸路,一定不要心急趕路,早晚趕路,中午就在驛站休息。
天又熱,萬一熱生病怎么辦?如今這一路驛站可多了,要聽禮部官員安排,咱慢慢走。
這次回家大哥和仲陽都沒回,大哥要留守海軍,高麗、新羅、倭島那邊還有叛軍,不可能不留大將大京城。
仲陽是準備明年科舉,若是跟著回家,這大半年都無法好好溫習。不管哪個時代,沒有任何事比孩子高考更重要。
更何況這個時代的科舉,是比高考更難百倍的。
莫修謹、甲十八、丁啟這些至親各有各的重任,同樣做不了護送的工作。
唯一能陪行的男性至親,就是青牛了,可冬素總覺得青牛不可靠,還不如禮部官員靠得住。
阿爺和沈父卻很信任青牛,說當初被姜家人幫著,從光州到幽州時,一路都是青牛照顧他們。
連一向不喜歡二房的人的蔣氏也說,那時她暈船,確實是青牛照顧著。
冬素看著人高馬大的堂弟,很難跟小時候那個流鼻涕、貪吃愛哭的青牛聯系起來。
她鄭重地問青牛:“這一路,你能保護好阿爺和你大伯、大伯母嗎?”
青牛穿著七品武官的官服,依舊不敢看冬素的眼睛,低頭行禮道:“娘娘放心,我一定會護好阿爺他們。”
阿爺忙笑道:“得出了北境,咱們才分兩路走。還得好多天呢!”
很快到了翼州,冬素知道凌墨蕭一直想抓一個士族來殺雞儆猴,但她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撞到槍口上。
翼州的行宮是當地最大士族陳家的園林改地,也就是大嫂陳落雪的娘家。
對于能招待帝、后,陳家人是極為光榮的,因為陳落雪的關系,將自己歸納到皇親國戚當中。
就像跟沈林鐘要官要財一樣,整個陳家人都幻想著,帝、后在行宮住得滿意,然后大肆封賞陳家。
結果讓陳家人很失望,首先陳家園林被選為行宮后,就被工部和禮部官員接管,帝、后一行住進去之后,甚至都沒召陳家人請安。
而陳家人要宴請帝、后,則被禮部打回,就差明說,憑你們,有什么資格請帝后?
而是說,帝后有旨,這一路不憂民,不食行宮外的東西,不設宴,不收禮。
特別是地方官要進獻美人的,早點歇了這心思,陛下從不招歌姬舞娘。
陳家人給禮部官員送禮,希望能打探到陛下的喜好,決不能真龍過家門,不,是住進家門,卻獻不成寶吧?
禮部官員根本不收禮,陛下只在翼州住一夜,你們安份守已就行了。
偏偏就是有人不安分啊!
旅行的新鮮勁一過,就是累。
大寶、小寶吃了晚飯,沾床就睡,冬素也累的很,照顧三寶早早睡了。
只有凌墨蕭,正在聽提前派出去的監察官吏上報,翼州農耕情況和土改制的推行。
另外將皇后要考察的事項也給明察暗訪了,女官、醫院、學堂等機構的推行情況。
等聽到翼州士族只有一戶,未能依法補田稅,上繳人口之外的田地。
而這一戶,正是陳家。
燈光下,凌墨蕭長眉一挑,連連冷笑。
真是有趣啊!難道陳家以為,將園林獻給皇家做行宮,女兒嫁給宜安侯,就能讓他網開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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