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勾搭野狐貍日記·小白楊(上)723勾搭野狐貍日記·小白楊(上)←→::mayiwsk
“今年的道壇開在辜家啊。”
“聽說辜家的第五代有個小子很猖狂啊,大比還沒開始,就在小觀里擺了賭局!”
“什么?辜家是不把第一世家的辛缺放在眼里了?”
“聽說第一世家的跟那小子交手了,咳,輸得只剩一條褻褲……”
“真的假的?走,看看去!”
辜家聲名大噪。
此時,在一處破落小觀前,挨挨擠擠圍滿了人。
“嘭——”
小觀頓時四分五裂,眾人灰頭土臉地逃跑,四周彌漫起一層青色。
“不好,是青蜈蚣的毒氣!”
眾人臉色大變,避之不及。
而在小觀坍塌的中間,空出了一塊地方。
“不許動!再動小爺就吃了你!”
稚嫩的嗓音出自一個八歲小童的口中,口齒伶俐,很不饒人。
只見他左手拿著一根樹枝,上邊插著一只肥碩的烏青蜈蚣,右手則是點著一根紅蠟燭。
小童滿臉嚴肅地烤蜈蚣。
他還驅使符咒,撒了把鹽粒,姿勢頗為嫻熟。
……這是雪上加霜吧。
青蜈蚣快哭了,無助動著須足,“祖宗,我喊你祖宗還不行嗎?我認輸了,是我卑鄙,我不該用暗器的!”
小童嫌棄得很,“是暗器的問題嗎?是口水的問題!小爺第一次被口水噴了!”
辜小公子素愛潔凈,對此很生氣。
所以他又將蜈蚣翻了個面兒,充耳不聞,繼續烤至兩面金黃。
“嗷!嗷!嗷!不行了!”
青蜈蚣痛苦扭動,“祖宗,我的祖宗,我以后,一定,不亂噴口水!”
“就這個?”
“……啊?”
青蜈蚣愣了愣,突然福至心靈,“祖宗,愿賭服輸,我,我孝敬你!”
童子眼睛一亮,勉為其難給了對方一個“真不容易你終于上道了”的表情。
青蜈蚣渾身發寒,弱弱地說,“那,那什么,祖宗,看在同為世家的份上,您,您好歹給我留一條褻褲!”
不然光著屁股回去也太丟臉了吧!
童子收回了生死燭,一陣搜羅后,滿意地揚長而去。
青蜈蚣游進了土堆里,隨后探出一個少年的腦袋,他揮舞著僅剩的布料,欲哭無淚。
“祖宗,這條褻褲不是我的啊!!!”
反正又不是小爺穿,管你呢!
童子將求救聲拋之腦后,哼著小曲,回到自己的老巢,十萬禁山。
他頓時如遭雷劈。
小臉煞白。
小身軀搖搖欲墜。
“哪個小毛賊啃了小爺的葉子!!!滾出來受死!!!”
憤怒的吼聲驚飛林間鳥雀。
道服童子氣得原地打圈。
林間風聲颯颯,他面前生長著一株小白楊,樹皮灰白色,枝干挺拔地延伸,然而——
頂頭的嫩葉子全被啃光了!
光禿禿的。
這可是他的妖胎本體!
對方喪心病狂到一片也不給他留!
童子心痛到滴血。
冷靜,冷靜,那個小毛賊一定還沒走遠!
他撅著屁股蹲下來,抓起一把土,往嘴里嚼了嚼。
童子目露兇光,直奔一個藏在枯草堆里的洞穴。
此洞穴坐北朝南,日光充足,不遠不近的地兒還有一條潺潺小溪。
這個小毛賊還挺會享受的!
童子朝洞穴扔出一疊符。
“嘭——”
洞穴碎石炸開,也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一團黑漆漆的。
什么玩意兒?
他撿起一根樹枝,扒拉了下。
那焦黑的,原是尾巴。
一條,兩條……好家伙,竟然有九條!
對方好像受了什么重傷,退化成了這樣子。
身為修煉有道的九尾狐,卻連他的雷符都躲不過!
確認無害之后,童子捏起狐貍的后頸,兇神惡煞,“就是你這個小毛賊偷吃了小爺的葉子?識相點,快給小爺賠償!不然,你這尾巴,小爺一根根剁了,當下酒菜!”
小九尾狐氣若游絲,撩開眼皮,懶懶看他一眼,又閉上了。
童子氣到炸肺。
“你,你——好,你等著,小爺叫你生不如死!”
他小手拎著狐貍皮,甩出一張神行符,迅速到了集市。
童子指著不遠處的肉鋪,咬牙切齒地恐嚇。
“看到沒有,人家殺豬的,個頭高大,比一頭牛還壯,那把殺豬刀,哎喲,鋒利得連根毛都能劃開兩半!”
就問你這只臭狐貍怕不怕!
臭狐貍依然沒精打采的,四肢軟軟垂下。
這是挑釁!
童子怒極,偏偏使出渾身解數,對方連搭理他都不肯!
奇恥大辱!
辜枕月決定了,他一定要給這頭小毛賊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為此,他低下高傲的頭顱,虛心向辜家子弟求教——如何讓仇人生不如死!
眾子弟面面相覷。
他們有點害怕,這位公子又想出了什么整妖的法子?輸到褻褲都穿別人的還不夠“生不如死”嗎?
該不會是想運用到他們身上來吧?
他們嚇得臉色發青。
“公、公子,那個,我好像吃錯東西了,要去一趟茅廁。”
“哎喲,我也肚子疼,兄弟,你等等我!”
“完了,我昨天也是跟他們吃的,不行,我要先走一步了,告辭!”
眾人做鳥獸狀散開。
童子撇了撇嘴,一群不靠譜的家伙。
他要不是沒有爹娘,才懶得問他們呢!
童子離開辜府,百般無聊踢著路邊的石子。
“唰——”
那石子滾到橋下的湖水。
湖水邊映出了一對夫妻。
丈夫似乎是個貨郎,挑著擔子,匆匆趕路,一邊罵道,“還不走快點,天都黑了!”
妻子唯唯諾諾地跟著,討好地笑,“夫君,喝口水吧?”
童子眼珠子一轉。
他回到了他本體所在的地方,那狐貍被他五花大綁,架在樹枝上。
他飛身上前,環著胸,裝模作樣地說,“俗話說的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吃了小爺的葉子,又無力償還,這樣吧,你給小爺當媳婦兒,日后小爺吃肉你喝湯,小爺指哪你就打哪!沒有問題吧?那就摁個……嗯,摁個爪!”
童子一副無良債主的嘴臉,拿出一疊紙,趁著小九尾狐無力反抗,抓住爪子沾點紅泥,強行摁了下去。
“爪墊肉肉的,你的化身不會是個胖狐貍吧。”
童子嘟囔著。
“噗——”
狐貍突然噴了一口血。
童子呆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自己弄臟了,他立刻封住對方的心脈,又曲起兩指,切了自己妖胎的一段小根。
“嘶——疼死小爺了!”
童子抓著根須,胡亂塞入狐貍的嘴里。
“小爺怎么感覺什么便宜沒占到,反而虧了呢。”他咕噥著。
九尾狐那是傳說中的妖物,可遇不可求,好不容易讓他遇上一只落難的,他不拿點好處都對不起自己聰明的腦瓜子!而且她還把自己妖胎的嫩葉全啃光了,不僅不認錯,態度甚至極其惡劣,這必須加倍賠償!
他正想著,那狐貍呸的一聲,吐出根須,好似很嫌棄那澀味。
童子氣到七竅生煙。
“都快死了還挑三揀四!”
他環住那狐貍腦袋,強迫咽下去。
七日后,世家開放道壇。
在世人眼里,這就是一次普通的講道會,殊不知參加的,全是數一數二的妖物。
是的,所謂的十大世家,辛、辜、孔、黎、吳、謝等,其實是妖窟。
但他們跟一般的妖物不一樣,開了靈智,繼了道統,化了人身,便可自由行走人間。又因為他們繼承的是道統,克制殺戮,久而久之,成為上位者一把最鋒利的武器。皇室修的是靈體,天生壓制妖胎,世家只能俯首,聽從驅策。
辜家第五代嫡長子臭著一張臉來到道場。
他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毛絨絨的東西,半邊雪白,半邊焦黑,眾人無不好奇。
自從上回給小狐貍喂了根須之后,辜枕月發現,它的身體真的太脆弱了,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隨時都有嗝屁的危險。
萬一它死掉了,誰來賠償他的損失?
辜枕月只得捏著鼻子,捋了捋這狐貍,環到脖子上。
……大白天生生給他熱哭了。
而且狐貍還有一股濃烈的氣味,像麝香,熏得他直打噴嚏。
周圍人投以驚疑的目光。
辜枕月昂起腦袋,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看個屁,沒看過狐貍圍領嗎,小爺這叫貴氣逼人!
這一架勢還真唬住了不少人。
隨著辜小公子在道場中大殺四方,獲得一等道法時,他們紛紛表示——
懂了,回家買個活狐貍圍在脖子上!
這就叫高手風范!
這狐貍圍領辜枕月一戴就戴了七年。
娘的,小爺要被氣哭了。
好端端給自己頭上扒拉個活祖宗,十五歲的辜枕月只想搖醒當時八歲的自己,傻了吧唧的。
早知道這破狐貍那么弱,睡了七年還不能完全清醒,他就不該指望!
反倒是自己這些年瘋狂倒貼,天材地寶有大半進了這破狐貍的肚子里!
有那么好幾次,辜枕月都想把這破狐貍丟在路邊,任由它自生自滅。但想想,它滑亮的皮毛是他梳了七年梳出來的,它勻稱有肉的身形也是他一日三餐喂出來的,憑什么說丟就丟,那他豈不是很虧!
這一次也不例外。
辜枕月盯了地上的破狐貍半天,做了許久的內心斗爭。
最終,辜枕月哼唧唧將狐貍撿起來,繼續圍著走。
雪白發須微微抖動,沉睡的九尾狐被饑餓喚醒,一口咬住辜枕月的脖子。
“……呸。”
難吃。
狐貍的喉嚨發出了低沉的叫聲。
辜枕月得意極了,看你還敢不敢亂咬。
他十歲脫了妖胎,斂息于內,這身皮肉堪稱銅墻鐵壁,區區狐貍嘴,還想咬穿,那他還修個什么仙!
九尾狐要不到吃的,開始動尾巴了,一圈圈勒緊他脖子。
辜枕月:“……”
太賤了,耍這種陰招!
他沒好氣地說,“我今晚要以法證道,你在旁邊待著,感受一下天地精華,保證吃個飽!”
九尾狐尾巴一甩,又懶懶躺下了。
反正有吃的就行。
辜枕月回到辜府后,被召到了道院。
“枕月,今晚證道,你可有把握?”
辜太爺捋著長須,一身白袍襯得仙風道骨。
各房人馬也熱切看著他。
大房是短命的,可偏偏他們留下來的血脈天賦異稟,十歲脫妖胎,如今十五歲,竟要證得仙道了!
久居世家末席的辜家要揚眉吐氣了!
“曾孫盡力而為。”
辜枕月嘴上謙虛了幾句,辜家則是喜上眉梢。
七年前他脫妖胎,也是這句“盡力而為”,說明把握很大!
辜太爺讓曾孫回去,好好做準備。
大妖證道可不尋常,這是整個辜家的盛事。
“大公子,熱水備好了。”婢女羞怯低頭,露出一截細膩脖頸,“香桃伺候您沐浴吧。”
辜枕月不耐煩揮手,“你擦什么,熏死我了,離小爺遠點!”
婢女的表情盡是不可置信。
“還不出去?”他擰眉。
“……是,是。”婢女委屈地關門。
辜枕月撈起脖子上的狐貍,一把摔水里。
這么多年來,一樹一狐貍都是這樣洗澡的。
九尾狐扒拉著浴桶邊緣,試圖逃走。
辜枕月翻著白眼,喉嚨咕噥著,“一身騷味還不愛洗澡,隔壁旺財都比你愛干凈!天天熏著小爺,你也不害臊,你還是只雌狐貍嗎!”
他拽住狐貍的尾巴,一條條認真地洗。
之前那層焦黑已經褪了,新長出來的皮毛白得像雪,它的爪子肉墊卻是鮮嫩的紅。
九尾狐慵懶趴著,偶爾甩個尾巴。
辜枕月:“……”
還真是祖宗呢,處處等著人伺候。
天清地寧,曙色未曉,草尖一滴凝露輕輕落下。
靜坐,沖脈,游陽神,驗真意。
“三千道法,鑄我法令!”
辜枕月的額間飄出一棵金色小樹,頃刻間華蓋遮天。
辜家人站在符陣之外竊竊私語。
“太爺爺,你看,大哥把狐貍也帶進陣里去了。”辜三公子不滿道,“可我說要入陣,大哥偏不肯,難道我這個弟弟還不過一只畜生嗎!”
辜太爺眼中精光閃爍,“那可不是簡單的畜生,狐有九尾,造化之首。”
辜三公子撇了撇嘴,“那就是個病狐貍,我就沒見它下地行走過,平時出門,大哥還給它貼隱蔽符,寶貝得很。”
辜三夫人心思活絡,“老爺子,狐尾可是大補之物,若是能……”
她還沒說完,陣內側臥的狐貍緩緩睜開了眼。
那瞳仁里泛起紅光,妖得滲人。
琳瑯從周天大陣徹底清醒過來,她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身體。
威風凜凜的九尾狐縮水得可憐。
四周是陌生的環境,琳瑯依稀辨認出是一個龐大的道場,黃符巡行,陣勢駭人。
身邊還有一個濃眉大眼、意氣昂揚的小道爺。
她怎么跑這兒來了?
琳瑯跟司徒非的主仆契約生效后,她以命抵命,境界跌落,又變回了原形。
狐族臨死前要回到出生的地方。
但她好像一不小心走遠了,還被一個人間童子逮住了,帶回去養了七年。
不,對方也不算人。
他是一株妖樹白楊,天資超群,褪了妖胎,如今竟要叩開仙道之門!
琳瑯也借著這一縷仙氣重塑妖身,脫離了意識不明的渾噩狀態,但還是半死不活,畢竟她當初反噬得厲害,能救回來就是大羅神仙保佑了。
“呀,好舒服啊,原來入了仙道,是這種滋味。”
小道爺舒展肢體,如豆子爆響。
他的腿委實太長,這一蹬直接戳到琳瑯的尾巴。
九尾狐不高興叫了幾聲。
“欠債的,你亂叫什么。”
辜枕月熟練拎著她的頸皮,放到長腿上,一通蹂/躪。
“這么多的天地精華,便宜你了,咦,你怎么還抓了蝴蝶過來?”
那是伴生蝶,傻子。
辜枕月:“……小爺怎么感覺你在鄙視我?”
他扯起九尾狐的須。
琳瑯一爪子拍掉他。
對姑娘放尊重點。
辜枕月忍笑,“喲,不得了了,還有脾氣了。”
辜枕月十五歲成就仙道的消息一夜之間傳了出去,朝野震動,四方來賀。
這其中最讓他頭疼的是數不勝數的提親。
他見了媒婆都想摁住人打一頓。
媒婆則是苦口婆心,“那個大丈夫不是先成家后立業的……”
“誰說本大丈夫沒媳婦的?”
辜枕月神色懶洋洋的,曲指點著他脖子上的狐貍。
“看見沒,又美又白,夏天當枕頭,冬天能暖手,還不用倒貼聘禮,多好!”
媒婆氣個倒仰,甩著帕子氣沖沖走了。
人家給再多的銀錢,她也不要登辜府的門了,這大公子的嘴皮子賤嗖嗖的,再多待一會兒,指不定要被氣得進棺材!
不劃算!
辜枕月單純在嘴上過了一把癮,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狐貍真的大變活人,給他弄了個“媳婦兒”出來。
那是五更天,梆子剛敲,他就準備起來修煉了。
結果——
他摸到了一截滑膩的東西,像是羊脂玉的觸感。
平時他都摸到一手毛的。
這觸感不對啊!
辜枕月轉過頭,見著了一頭黑發。
黑發之下,女子的容顏若隱若現。
我的娘咧!
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第一次被嚇得半死。
然而他睡的是里邊,沒法立刻爬出去。
辜枕月鎮定下來,捏起一張道符,輕輕貼在對方光滑的肩膀上。
符紙飛快燃盡。
黑發女子變成了九尾狐。
他瞪了半天。
琳瑯是被人搖醒的,她想打個呵欠,發現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
她挑了下眉。
看來是不穩定的時候顯露了原形?
“從實招來,你是什么人,不是,是什么狐!什么時候可以化形的!你想對小爺干什么!”
小道爺嚴厲審問她。
琳瑯沒骨頭歪著。
“我的道爺,您看我病懨懨的,能對您霸王硬上弓嗎?再說了,您是妖樹,我是狐貍,品種不同,怎么妖精打架呀?”
辜枕月被她氣紅了臉。
“閉嘴!”
他一棵清清白白絕世小白楊,還,還用得著勾搭野狐貍!
琳瑯把人氣跑了,她也被對方關在床上的符陣中。
沒多久,一堆華服淹沒她的頭頂。
“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對方扔下一句話,仗著一雙鶴般長腿,又嗖嗖地跑了。
琳瑯臉都沒看清。
這地給遁的,服氣。
“爺,沒有小衣啊。”
琳瑯捏著衣裳一角,風情懶散,“再怎樣不講究,麻煩尊重一下老娘是個雌狐貍好嗎。”
“嘭。”
外頭炸了。
琳瑯嘖了一聲。
少年定力不足啊。
半個時辰后,一身黑出現在她的面前,對方從頭到尾蓋得嚴嚴實實的,連個鼻孔也不給她看。
厚實的斗篷下伸出一條棍子,上邊掛著個包袱。
琳瑯挑了下眉。
對方仿佛極其燙手,用棍子戳著他,甕聲甕氣,“……快穿上!”
大概是琳瑯太坦然了,他沒忍住,“不要臉!”
琳瑯還能更不要臉的呢。
她耍賴般攤手,“你見過狐貍穿人的衣服的么?”
辜枕月額頭青筋反復跳動,“我是樹體,我也穿了!”
“人要臉樹要皮,你穿很正常啊。”琳瑯回得理直氣壯。
辜枕月想把她嘴巴塞住,臭狐貍這么能叭叭的嗎?還不如沉睡時候來得討巧!
他正想著,對方沒了聲息。
真睡還是假睡啊?
他試探了一番,沒反應,氣息弱了。
辜枕月暗罵這只臭狐貍沒分寸,自己的小命快沒了,還跟他犟嘴!
只是他脫了妖胎,倒是不能用根須滋養她了,辜枕月想了想,咬破自己手指,給人含著,邊塞邊罵,“小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遇上你這只臭狐貍就沒好事!”他的血多稀罕啊,都能撒豆成兵了,現在全糟蹋在她嘴里了。
辜枕月瞪眼看她。
他不知道她從哪里來,為什么會受如此致命的傷。他學道法多年,也隱約窺出她體內的異樣。
那是逆轉的氣息。
她在為誰逆天改命?誰又值得她這么舍命相護?
這么一想,辜枕月整棵樹都不好了。
這臭狐貍為了其他男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的,關他什么事啊?他干嘛要用血養著她!
他虧死了!
辜大公子很不高興。
所以當琳瑯醒來,她又變回了原形,被人圍在脖子上,尾巴還打了個死結。
琳瑯:“……”
大約是為了刺激她,辜枕月參加了一個詩會,吟詩作賦是其次,男女相會才是正事。他邊走邊給琳瑯介紹,“看到沒,那是李小姐,國色天香,閉月羞花,你就算有九條尾巴也趕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我對她可傾慕了,改天就要娶過門當媳婦。”
然后琳瑯就聽見別人喊那位小姐為寧小姐。
琳瑯:“看來寧小姐這姓很燙口,我理解。”
辜枕月:“……”
今日果然不宜出行。
不過辜枕月隨口胡謅的寧小姐對他卻很感興趣。
十大世家中,最屬辜家的子弟長得好,芝蘭玉樹,一表人才。
琳瑯心道,那不可嗎,這都是一窩樹妖,汲取天地靈氣而生,散發著草木的清香,人類對他們也最是親近。
“辜公子大駕,有失遠迎。”
寧小姐喜出望外,將人請到亭中,不用侍女動手,自己殷勤沏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還請公子品嘗。”
少年們酸溜溜的。
“上次是李小姐的香囊,這次是寧小姐的茶,辜兄,你的能耐可真大啊。”
辜枕月還真沒覺得能耐有多大,他煩都煩死了,天天往他身上扔東西,他還得讓人撿半天,一件一件給人原封不動地送回去。有這功夫,他能練一個小周天了。
“對了辜兄,你這圍領真是別致,可否讓我上手盤一下?”
好讓他們也沾沾這逆天的桃花運!
眾人都覺得,辜枕月這獨一份的清貴氣質,他的狐貍圍領居功甚偉!
辜枕月頓時警惕。
他當然是想拒絕的,但是狐貍不安分,甩了他一臉毛。
‘小樹妖,放開我,我要跟小公子們談情說愛!’
臭狐貍還挺囂張的。
辜枕月黑漆漆的眼珠盯了半天,最終冷笑一聲,解開死結,扔人懷里。
也好,小爺還不想倒貼了呢!
那白衣公子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手足無措接住了飛來的東西。
狐貍輕聲叫喚了聲。
白衣公子喜出望外,“竟是活的!好清脆的叫聲!”
琳瑯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下。
公子愛不釋手撫摸著,最要緊的詩會也不上心了,到結束時竟沒跟一個姑娘攀談上。
誰讓他做詩的時候以狐貍為主角,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把一群小姐比了下去。
小姐們顏面無光,自然也不樂意跟他交談。
同伴打趣他,“你今天可是虧大了,為了一只狐貍,舍了六宮粉黛。”
白衣公子不放在心上,專門到辜枕月的面前,“辜兄,我與你的白狐一見鐘,可,不是,是一見如故,不知辜兄能否割愛?”他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本錢,“辜兄看上什么,盡管開口,我必為辜兄取來。”
辜枕月給琳瑯發眼刀,“我是沒什么問題,這家伙同意跟你走嗎?”
琳瑯舉雙爪贊成。
辜枕月氣壞了,“走走走,小爺才不稀罕呢!”
他走得決絕。
然而到了半夜,當白衣公子摟著雪狐貍熟睡,有人潛行進了他的房間。
來人將一頭打暈了的狐貍放到他懷里,拎著正主跑了。
琳瑯被弄得難以入睡,一爪子拍了過去。
“你干嘛?”
辜枕月氣得不想跟她說話,但等琳瑯發作起來,他還是割破了手指,放進她嘴里。
琳瑯偏頭。
他強行摁住她的腦袋,“快點!小爺的善心也是有限的!”
琳瑯頭疼不已,索性攤牌,“我傷勢太重,你救不了我的。”
最多是杯水車薪,茍延殘喘。
拖累人,何必呢。
辜大公子眼睛紅了,“所以你寧可拋下小爺,去一個普通人的懷里等死?都說狐貍天性狡猾,你怎么這么笨呀!”
琳瑯:“……實不相瞞,我覺得你笨。”
辜枕月死鴨子嘴硬,“你懂什么,你這種九尾狐,最好是喂肥了再宰,很補的。”
琳瑯笑了笑,“那也行。”
她就一個條件,“吃就全部吃,別扒我的皮,不體面。”
但琳瑯沒等到對方扒她的皮,這妖樹反而是扒了自己的皮,送上門來。
當琳瑯被他放倒在樹上,衣袍散開,驚呆了。
“你,你干什么?”
皎潔的月光照著少年的雪白背脊,他哼了聲,“這你就沒見識了吧,雙修聽過沒?可以采陽補陰的。”
琳瑯心想,那可真是狐貍爬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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