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放榜第105章放榜
江知年放下筆,安安靜靜的等著紙張上的墨跡干涸。
一個個墨色字跡,在他眼中尖尖模糊,他突然想起應不染。
緊繃的神經在答完題后終于得到片刻的松懈,他終于可以有空想想自己和應不染的關系。
他該和應不染繼續前緣嗎?
如果繼續,皇帝和皇后會同意嗎?
因為上一世的隔閡,應不染還會接受自己嗎?
困擾他多年的問題,再次出現。
在江知年和應不染看來,他們的任性是導致一切悲劇發生的根源。
上一世,皇帝和皇后無法容忍應不染和自己這樣一個敵國質子在一起,這一世,哪怕自己在慶國謀個一官半職,怕也會因為這層身份,不被皇上和皇后所接受。
甚至會因為自己在慶國站穩腳跟,反而對自己的猜疑更重。
應不染,又怎么會舍得讓皇后再傷心一次呢?
他放不下應不染,但又沒有資格讓應不染因為自己放棄皇后。
應不染不能權衡兩者,他也不能。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參加完春闈后,是按著應不染所盼望的,請旨回到南疆,還是按著自己的想法,留在慶國。
江知年的自詡的聰慧和高傲,卻在這一刻,被摔的稀碎。
他一向自持冷靜,思慮周全,可只要牽扯到應不染,他似乎總是變得遲鈍。
連江玉沁這樣的人都勇敢的邁出身份的束縛。
只有他,還被圈在原地。
只會一遍一遍的活在回憶里,不敢踏出那個圈。
生怕踏錯一步,他和應不染就會萬劫不復。
毛筆最上面的筆纓上拴著一條粉色綢緞條。
這綢緞條他上一世也有。
上一世,靜言拴在枯枝上的那條布條,他一直留著,放進衣襟里的衣袋里,貼身安置著。
但又一次他受了傷,太醫為了取出箭身,迫不得已用剪刀把他胸前的衣衫剪開,應不染嚇得面色蒼白,非說這件衣服染了血,不詳,親手團著命人燃了火盆。
他撐著身體制止她,說衣袋里頭還有東西。
應不染心生好奇,拎著衣衫抖落兩下,那布條就輕飄飄的掉在地上。
看著一截粉色的布條,又扭頭看看江知年緊張的模樣,應不染怒氣驟起,冷哼一聲,抬腳把那布條挑進火盆,連同衣衫一起,燒了個干凈。
臨了還拍拍手,說一句:“晦氣。”
那晚,應不染躺在床榻上,用手抵著他的傷口,喃喃自語:“一個布條就讓你這么在意,究竟是誰家的女子,這么會勾人?”
江知年閉目假寐,沒有解釋,那布條是她的。
直到第二日,近身侍候的一個小丫鬟穿了一件粉色裙衫,應不染臉色一寒,當著小丫鬟的面兒剝了自己上衫,故意拿藥揉搓自己的傷口。
小丫鬟不知所云的垂下頭,不敢直視。
應不染卻誤以為是這小丫鬟做賊心虛,于是愈加放肆,指尖不知道滑到哪里,惹的江知年呼吸一顫。
他紅著耳根握住應不染不安分的指尖,飛快瞥了一眼垂首的小丫鬟,然后嚴厲地盯著應不染。
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喲,生氣了?”
應不染刻意吊高嗓子,視線在小丫鬟和江知年身上打轉:“做賊心虛啊?”
應不染抽回手,不滿的冷哼一聲,沒有注意到江知年臉上的無奈。
江知年側躺著,被應不染拆開的布帶還未包住傷口,他手臂向上一撐,想坐起來,卻扯動了胸前的傷口。
好不容易凝固的傷口再次崩裂。
應不染聽到悶哼,匆忙轉頭,一眼就看見他胸前鮮紅的血漬。
驚慌下,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拿著帕子便要去擦拭,眼淚控制不住的“撲簌撲簌”往下掉。
一遍擦拭,一邊抱怨:“不就是說你兩句,你至于自殘么。”
江知年一把按住應不染的手,盡力平穩自己的語氣,壓低聲音湊向應不染:“還有人在,你干什么?”
應不染嗤笑一聲,抬眸看向垂首站在一側的小丫鬟,輕輕喚了一聲:“抬起頭來。”
小丫鬟處世未深,聽著應不染的命令,乖巧的抬起頭,一雙眸子驀地瞪大,然后又慌張無措的跪在地上。
應不染俯下身,將手肘撐在膝蓋上,上下打量著小丫鬟。
江知年知道應不染又發瘋,冷咳一聲,將她扯了回來,讓她給自己上藥。
他沒有阻止應不染,公主府的丫鬟小廝都有發放的衣裳,這小丫鬟今日穿個粉色衣衫,顯然別有心思。
應不染就在小丫鬟慌亂的注視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江知年上藥,時不時的還要故意剮蹭一下他的腹肌。
撇向小丫鬟的視線,帶著挑釁。
江知年被應不染撩撥的耳根通紅,干脆閉上眸子,任由她無理取鬧。
換作是以前的江知年,他大抵要將應不染訓斥一頓,要她不得如此無理取鬧。
可自從皇后去世后,江知年忽然覺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他感受著應不染溫熱的手指在自己腹部流連,忍不住想,燒了就燒了吧。
反正,應不染已經回來了。
那時的江知年,根本就沒想過,應不染會有離開他的那一天。
銅鑼聲驟然響起,打斷了江知年的思緒。
對于這個他多年都未想明白的問題,在這一刻,他突然想通了。
春闈要連考三日。
應不染便在孟府等了他三日。
最后一場結束,江知年一出貢院,便看見一臉焦急的應不染。
她每日一早,都要趕來貢院,聽著鑼聲響,看著燭火燃。
心里像是被火灼燒。
每天天不亮便等著,一等就是一整日,棉兒看的干著急,卻也不敢多規勸,只得買了吃食,不停地勸說著。
“如何?”
應不染見人出來,連忙趕上去。
她一緊張就總是習慣性的絞弄東西,現下帕子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手里沒了東西,便開始絞弄袖口。
江知年看了她一眼,抬手撫平被她絞弄褶皺的袖口。
他沒有回答應不染的問題,只是輕輕頷首,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像是今天復習了文書,一如既往的枯燥無味一般。
應不染見狀,喉頭一哽,也不敢再說什么。
回到皇宮,江知年把寢室的書全部放回書房,關上了那扇久未關上的窗,才信不回到寢室,褪去外衫,睡著了。
應不染不敢打攪他。
春闈三日,只得在那個狹小的空間,她知道,他這幾日未曾好好休息。
春闈結束的第四日,興樂宮仍舊沒有動靜。
應不染心生好奇,思索再三,還是讓小廚房做了幾道飯菜,拎著食盒,踏進了興樂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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