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前些日子唐玉箋帶著太一不聿過來旁聽過幾日,所以唐玉箋今日一到學宮剛坐下,就有人過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問。
“玉箋,今日自己來上課?”
唐玉箋疑惑,“不然讓別人幫我來上?”
那人不自然的咳了一下,眼神亂飄,“不玉呢?今天好像沒看見她,你們前幾次不都是在一起的嗎?”
說著說著,他露出一個了然的神色,“你又和她鬧別扭了?”
又?這個又從何而來啊?
唐玉箋轉頭看著過來搭訕的師兄,回想了一下,自己是被纏得密不透風之際,趁著太一不聿回東閣換衣服的時候溜過來的,心里不禁一陣苦澀,又有些寒意。
她認真地說,“我和她不是那種關系,你別亂說了。”
師兄有些錯愕,“你和她不是哪種關系?”
話音剛落,他看到唐玉箋幽怨又疲倦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唐玉箋坐在后排,和虞丁座位鄰近。
鶴發童顏的仙長坐在高臺之上傳道授業,唐玉箋撐著下巴聽得十分艱難。
眼皮沉重之際,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玉箋,我可以坐在你身旁嗎?”
好像昨晚的噩夢情景重現。
唐玉箋渾身一僵,原本的困意頓時煙消云散,某一時刻甚至生出了一點被鬼纏上的后背發涼之感。
她面不改色地說,“我身邊有人了。”
另一側昏昏欲睡的虞丁抬頭趕忙說道:“快坐快坐,我身邊沒人。”
唐玉箋唰地看向虞丁,但對方顯然沒有看她,而是熱情的看向她身后的人。
接著,唐玉箋就感覺肩膀一重,一股幽香注入鼻息。
虞丁殷切地起身讓座,空出原本另一側的位置。可太一不聿偏偏像是沒看懂一般,徑直坐在了唐玉箋和虞丁中間,把虞丁擠得一臉茫然,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
在坐下后,太一不聿如琥珀般剔透漂亮的眉眼輕輕一彎,笑著道,“多謝。”
虞丁頓時覺得不擠了,微微臉紅,“不必客氣。”
太一不聿又道,“那能麻煩你再往那邊坐一點嗎?你不覺得有些擠嗎?”
虞丁張了張嘴,老實巴交地往旁邊挪了許多。
沒那么擠了。
可是唐玉箋的肩膀仍和太一不聿貼在一起。
如果不是背后有墻擋著,她都快被太一不聿從石凳上擠下去了。
太一不聿絲毫感覺不到有哪里不妥一樣,轉過頭,在她耳邊低聲細語,語氣幽怨。
“是我換衣服太久了嗎?你怎么離開得那么快?”
唐玉箋被他擠在靠墻的夾縫里,心里想,太近了點兒吧?
又聽到太一有些憂愁地說,“我現在仙脈被封,無法使用仙術,甚至沒辦法自己過來,玉箋不會是覺得我累贅吧?”
“不過幸虧東閣里還有些天官在,不然我可能一天都要見不到玉箋了。”
唐玉箋耳朵上滿是柔柔吹來的熱氣,她捏了捏耳垂,避開那陣癢癢感。
隨后正色對太一不聿說,“不聿,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太一不聿那雙漂亮的眼睛有著十足的蠱惑,眨眼間就能蓄起一汪淺淺的水霧,看得人很容易不顧虛實,就先感到內疚。
恨不得跪地跟她認錯,求她別難過了。
果然,唐玉箋話音剛落下,在前面豎起耳朵不知道聽了多久的師兄先急了。
“玉箋,你怎么對這位師妹這么大的敵意呀?”
唐玉箋,“啊?”
可下一秒,太一不聿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冷峻,“跟你有什么關系?”
師兄愣住了。
竟然感覺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張著嘴硬是說不出一個字。
下一刻,對方又變成起泫然欲滴的模樣,轉頭幽幽的看著唐玉箋。
好不容易忍到下課,岱輿仙人傳音尋唐玉箋去聽雨軒。
她趁亂擠到人潮中,一把拉過虞丁,壓低聲音叮囑,“你一柱香后幫我跟不聿說一聲,讓她不必等我,若是她使不出仙術無法回金光殿,勞煩你幫她畫一個傳送陣法。”
“我去跟她說嗎?”虞丁顯然有些不自信,“她會聽我說話嗎?”
唐玉箋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不會呢?你只管幫我把話帶到就行。”
交接完人,她匆匆用騰云之術飛到岱輿嶼上,一路穿過無數道大小洞天門扉,走入聽雨軒。
岱輿仙人正坐在石岸上撫琴,看到她來神色不變,
一曲彈罷,才對她說,“玉箋,還記得為師上次對你說過什么嗎?”
唐玉箋點頭,“弟子記得。”
“既然記得,為何不做?”
唐玉箋說不出話來。
上次岱輿仙人對她說過的話,是莫與不妥之人深交。
岱輿仙人緩慢撥了一下琴弦,對唐玉箋說,“你命格多舛,本就難得太平,若是沾染了不該有的氣運,會生出禍端。”
點到為止,仙人換回溫和的語氣,“你回去吧。”
唐玉箋深深行了禮。
等她走遠了,岱輿仙人將琴收好,從石案上起身,向一旁的竹林看去。
“仙君既來之,為何遲遲不現身?”
竹影搖曳,天光昏暗,太一不聿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里,像個兇狠艷絕的修羅。
他向前走出一步,冰冷的琥珀色眼珠帶著一種鋒利的審視。
“老東西,別多管閑事。”
唐玉箋提著裙擺貓著腰往外走,一路上不敢跟任何人對視。
終于走出青云門才松了口氣。
順著看不到盡頭的玉階往下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腳步。
不遠處的臺階中間,站著一道身長玉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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