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書記掛掉電話,摘掉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因為常年佩戴眼鏡的緣故,摘下眼鏡后,許書記不由得瞇起眼睛,但眼珠子卻有點兒外突,配合他此刻陰沉的表情,讓站在那里的趙大明,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說說,徐墨是怎么知道苗苗談了新男朋友?”許書記冷聲詢問。
趙大明苦著個臉,微微搖晃著脖子,道:“許書記,我要說,我也不清楚,你信嘛?”
“嘭!”
許書記再次抬手,狠狠地拍打辦公桌,嚇得趙大明渾身一哆嗦,就跟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縮著脖子,不敢與許書記對視。
“苗苗遠在千里之外的上海讀書,他徐墨竟然有那么大能耐,就連苗苗談了新男朋友,他都一清二楚?怎么?他徐墨,這是要把我的家庭背景調查的清清楚楚,準備借此來威脅我是吧?”許書記是當真被氣到了。
一來是氣許苗苗腳踏兩條船,竟然這邊吊著鐘阿四,又在上海談了新男朋友。再者,則是生氣這消息居然是徐墨通過趙大明,來告訴自己。
許書記是越想越氣,徐墨這王八蛋,是要借著這事情,來威脅自己嘛?
“許書記,你消消氣,徐墨哪里有膽子威脅你啊。至于苗苗談新男朋友,或許是因為上次徐墨去上海,偶然得知!”趙大明小心翼翼的開口。
“趙大明,你是當我三歲小孩嘛?他徐墨跑了一趟上海,就能夠遇到在復旦讀書的苗苗?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那么巧,遇到了苗苗。但是,苗苗認識他徐墨嘛?你告訴我,苗苗既然不認識徐墨,憑什么跟他說談了新男朋友?還是說,苗苗覺得這事情,是一件驕傲的事情,已經弄得上海人民人盡皆知了?”
趙大明張張嘴,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解釋,他自然清楚許苗苗為什么會談新男朋友……當初,徐墨打電話給楊寶林,還是借用他辦公室的電話機呢!
許書記喘著粗氣,一把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機,就要砸向趙大明。
“叮鈴鈴!”
就在這時候,被許書記捏在手里的電話機忽然響了起來。
許書記咬著牙,狠狠地瞪著趙大明,將電話機放下,拿起聽筒。
“爸,你怎么突然給教導主任打電話了啊?”電話里響起許苗苗糯糯的聲音。
許書記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臉上露出牽強的笑容,問道:“苗苗,你這么久沒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當然要關心關心你啊。對了,這段時間,你給阿四打過電話了嘛?”
“爸,我都跟你說了,我現在要以學業為重……”
聽著許苗苗的解釋,許書記氣得咬牙切齒,自己的小棉襖,居然學會了說謊。要知道,當年許苗苗喜歡上鐘阿四,都沒有藏著掖著……
既然許苗苗不愿意說真話,許書記也不再東扯西扯,道:“苗苗,爸爸聽人說,你交了男朋友?”
頓時,電話內的聲音截然而止。
“苗苗,爸爸可沒有特意派人去調查你,這消息,真的是偶然聽到的。”畢竟是自己的小棉襖,許書記還是適當的服軟,道:“苗苗,爸爸早就跟你說過,不管你選擇走什么路,爸爸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當年你選擇鐘阿四,爸爸不是也同意了嘛?”
“爸,對不起!”
“傻丫頭,你跟爸爸說什么對不起?告訴爸爸,對方是什么人?是你同學嘛?”
“爸,他不是我的同學。”
“那他是?”
“他叫楊寶林,在上海很有名的,就連我的導師,都經常……”
一聽到楊寶林這個名字,許書記有種被狗上了的惡心感。
許書記非常清楚,徐墨跟楊寶林的關系很深,上次從嘉興收購的國庫券,就是賣給了楊寶林。
緊咬著牙,許書記抄起辦公桌上的筆筒,狠狠地向著趙大明砸去。
趙大明非但不躲,反而頂著腦袋迎上前去。
“嘭!”
筆筒狠狠地砸在趙大明的腦門上,力道不小,直接磕破了皮。
趙大明也不敢吭聲,反而一溜煙的跑向掉落在地的筆筒,彎腰撿起,然后小心翼翼的向著許書記走去,將筆筒放回辦公桌上。
許書記瞪大著眼睛,怒視著低著頭的趙大明,再次抄起筆筒。
可瞧著趙大明這逆來順受的模樣,又把筆筒放回辦公桌上,也沒吭聲,抬手點著趙大明。
“爸,剛剛是什么聲音?”電話內響起許苗苗的詢問聲。
“沒什么,剛才筆筒掉地上了!”許書記緊握著拳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點,道:“苗苗,你談戀愛,爸爸不反對。但是,鐘阿四怎么辦?當初,是你說非他不嫁。現在,你還沒有跟他分手,就在上海交了新的男朋友……”
“爸,這事情,我暑假回蘭縣,會給鐘阿四一個解釋!”
“那行吧。有機會,讓爸見見那個楊寶林!”
“嗯。爸爸再見!”
許書記掛掉電話,雙手狠狠地拍打辦公桌,大吼道,“趙大明,你特娘的是要造反嘛?”
“許書記,這、這也沒我啥事情啊!”
“放你娘的狗屁,我就不信,徐墨的所作所為,你一點都不知道。現在蘭縣誰不知道,你跟徐墨好得都能穿一條褲衩子。”
說著,許書記從辦公桌后邊走了出來,大步走向趙大明。
“嘭!”
許書記一腳狠狠地踹在趙大明的腰桿上。
趙大明順勢倒在地上,捂著腰,面露痛苦。
“特娘的,別給老子裝模作樣,站起來!!!”許書記大吼一聲。
本還滿臉痛苦的趙大明,唰的下站起身來,腰桿筆挺,表情肅穆。
許書記雙手叉腰,在趙大明面前來回踱步,咬牙問道,“我要是不幫徐墨,他會做些什么?”
“許書記,你真的想多了,徐墨再混賬,也不可能威脅你啊!”
“他都讓你給我傳話了,難道還會忌憚我這個市委書記身份?”許書記怒極而笑,盯著趙大明,道:“是不是我不幫徐墨,明早的蘭縣日報就會刊登,蘭縣市委書記獨女許苗苗,在有未婚夫的情況下,還在上海復旦勾三搭四……”
許書記喘著粗氣,站在趙大明面前,怒視著他。
趙大明不敢與許書記對視,因為,他覺得,徐墨真能干出這種事情來,甚至比許書記說得更過分。
許書記恨不得一拳打死趙大明,可他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自己就這么一個女兒,要是把事情鬧大,名聲就全都毀了。
就算他能夠在蘭縣封鎖消息,可如果徐墨在其他縣市鬧出動靜來呢?
事關一位市委書記的獨女,這種花邊新聞,絕對會讓老百姓津津樂道。
許書記有些頭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事情,處理起來太麻煩了。
來回踱步幾分鐘,許書記漸漸冷靜下來,走到辦公桌后邊,坐到椅子上,看著腦門流血的趙大明,道:“先說說,徐墨在嘉興犯了什么事情!”
聽到許書記的詢問,趙大明心中大喜,連忙將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許書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又單手拍桌,大罵道:“徐墨這小犢子,還有沒有對法律的敬畏?還有沒有對國家、對黨的敬畏?”
“許書記,徐墨是冤枉的。”
“你在現場嘛?你說他被冤枉,就是被冤枉的?”
許書記咬著牙,抬起右手,揉著鼻梁,道:“徐墨真覺得,靠著他掌握的這點兒破事,就能夠讓我無視紀律,無視法律的去幫他嘛?不可能,我告訴你,就算苗苗的事情,被他鬧得全國皆知,我也不可能救他!”
“許書記,不久前紙箱廠來報案,說徐墨欠他們兩千塊錢的尾款……”趙大明小聲道。
許書記愣了愣,旋即瞪大眼睛,盯著低下頭的趙大明,怒極而笑,道:“好好好,你們都已經把后路準備好了是吧?”
徐墨是蘭縣人,現在蘭縣紙箱廠報案,說他拖欠兩千塊尾款……嘉興那邊的案子,還沒有定案,徐墨現在最多算個嫌疑人。
如此一來,趙大明就有理由把徐墨提到蘭縣……
“許書記,徐墨在嘉興人生地不熟的……再怎么說。徐墨也是咱們蘭縣人啊。再說了,前不久宣傳部還宣揚了徐墨的事跡,現在蘭縣的青年都以徐墨為榜樣……許書記,我不是替徐墨在求情,而是在沒有確鑿證據前,我覺得,徐墨不應該被關在嘉興。”
“許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先把徐墨押到蘭縣。如果嘉興那邊,真有證據,證明是徐墨攔路殺人,我親自將他押回嘉興,讓他面對法律的審判。”
許書記眼神閃爍。
暗罵趙國陽辦事不靠譜,催著宣傳部宣揚徐墨發家事跡,弄得蘭縣人盡皆知。
現在,拋開許苗苗這事情不談,如果任由徐墨這位蘭縣弄出來的標榜,被嘉興扣押……許書記作為蘭縣的‘大家長’,那也是臉上無光啊。
再者,趙大明最后那幾句話說得沒錯。
如果徐墨真犯了案,大不了再重新送回嘉興去。
這就是政治!
沉思片刻,許書記抬頭看向趙大明,道:“嘉興不一定放人!”
聽到這一句話,趙大明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興奮的說道,“許書記,你放心,徐墨還有安排,保證嘉興那邊放人!”
瞧著趙大明這股子興奮勁,許書記暗自惱火,道:“滾。滾滾滾!”
“滾,我馬上滾!”趙大明抬手擦拭腦門上的血漬,笑著轉身,向著辦公室外跑去。
一開門,趙大明就微微一愣,只見一大群領導擠在門口。
在看到趙大明腦門流血,卻滿臉興奮笑容后,一個個或抬頭,或看地,旋即一哄而散。
趙大明有些尷尬的干咳一聲,旋即快步向著樓梯口跑去。
與此同時。
李圓圓正在檢察院的一間辦公室里邊。
童品山戴著黑框眼鏡,面無表情的聽著李圓圓的解釋。
等李圓圓說完,童品山才拿起辦公桌上的鋼筆,筆帽輕輕地敲打著桌面,陷入了沉思。
李圓圓不敢打擾童品山,面帶焦急的等待著。
過了十幾分鐘,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一直板著臉的童品山,總算露出一抹笑意,拿起電話,“哪位?”
“是童檢查員嘛?我是南陽派出所的趙大明,我這邊有個案子要遞交給檢察院……”
“趙所長,你現在把案卷送過來,我馬上蓋章,送到上邊,申請抓捕令。”
“好,那我馬上過來!”
“那就等會兒見!”
童品山掛掉電話,看向目露期待的李圓圓,微微一笑,道:“徐墨的布置還算可以,只要嘉興那邊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能夠回蘭縣。不過,單單一張抓捕令,嘉興那邊怕是不會放人。”
“童檢查員,那,那我們還要做些什么?”李圓圓急忙詢問。
“去嘉興看守所提押徐墨回蘭縣,這是在打嘉興市委班子的臉……所以,在此之前,咱們還要給嘉興市委送上‘大禮’。”童品山淡淡地說道。
“‘大禮’?”李圓圓目露疑惑,當然,她不會認為童品山所言的‘大禮’,是直接送錢。
“你不是在蘭縣弄了個蘭縣商會嘛?”
“對對對,雖然商會的會長還沒選出來,不過,蘭縣商會的成員畢竟是我拉攏起來的,如果我開口,那些企業的老板,多多少少會給點面子。”李圓圓急忙道。
“那你去聯系一下蘭縣商會的成員,去跟你在嘉興搞出來的新商會成員接觸下,最好能夠促成幾個合作項目。對了,還有嘉興的工業園區建設……”
聽完童品山的話,李圓圓連忙起身,告辭離開。
沒多久,趙大明趕到檢察院。
嘉興。
市政大樓的書記辦公室。
周書記臉色鐵青的聽著電話里的訓斥。
周書記連連保證,會盡快破案。
帶掛斷電話,周書記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辦公桌上,喊道,“黃秘書。”
一直候在辦公室外的黃秘書,在聽到周書記的喊叫后,第一時間推開辦公室大門。
“閆國洲那邊怎么樣了?”周書記寒著臉詢問。
“周書記,閆局長就在外邊,要不要喊他進來問問?”
“嗯!”
得到周書記同意,黃秘書連忙轉身,快步向著辦公室外小跑去。
很快,閆局長跟著黃秘書走進辦公室。
閆局長看著坐在椅子上,寒著臉的周書記,開口道,“周書記,徐墨死活不肯交代,還說他是受害者,他是被陳小刀等人綁架,才會出現在國道那邊。”
“然后呢?”周書記冷聲詢問。
“周書記,徐墨不肯配合,我們又不敢動他……”
“閆國洲,什么叫徐墨不肯配合?查案不是你們公安的職責嘛?他不說,你們就不會自己查嗎?我告訴你,三天之內,你要是破不了案,你自己去省里解釋!”
就在周書記大發雷霆的時候,招商部的柳局長,硬著頭皮,敲了敲辦公室那敞開的大門。
周書記深吸一口氣,看向杵在門口的柳局長,問道:“什么事情?”
“周書記,我剛剛接到蘭縣商會打來的電話,說是蘭縣商會的大部分成員,要來咱們嘉興談合作!”
周書記眼神一閃,旋即怒極而笑,道:“我倒是沒想到,這徐墨在蘭縣的能量會這么大。哼!”
見周書記臉色鐵青,柳局長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周書記,那要不要把這事情給推了?”
“推?為什么要推掉,兩市商會合作,這是大事,是好事。既然蘭縣商會要來嘉興尋求合作,那你就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對了,你去通知一下嘉興商會的人,讓他們陪同接待。”
“周書記,蘭縣商會那邊指定要跟嘉興新商會談合作!”
“新商會?”周書記目露疑惑。
“昨天下午,在咱們嘉興辦企業的外地商人,去工商局那邊注冊了一個商會……”
“一個市,兩個商會?工商局那邊是吃什么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踹了?”
周書記拍著桌子破口大罵。
在場三人都低著頭,默默地聽著。
半晌。
周書記心頭火氣發泄得差不多,才咬著牙,道:“那就讓新商會的成員,陪同招商局的人,一起接待蘭縣商會的商人。”
“周書記,那、那我就先回去安排了!”
“嗯!”
隨著周書記點頭,柳局長趕忙向著辦公室外跑去。
在跑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柳局長看到走廊盡頭,張敬濤正爬上樓梯,向著這邊跑來。
“柳局長,閆局長在周書記那邊不?”
張敬濤喘著粗氣,對著走過來的柳局長問道。
柳局長苦笑一聲,扭頭看了一眼后邊的辦公室,壓低聲音,道:“正在里邊挨訓呢,你要是沒什么大事,我勸你別湊上去,免得被訓!”
張敬濤苦著臉,道:“我要是沒事,哪會跑到這里來!”
“那你自求多福吧!”柳局長聳聳肩,大步向著前邊樓梯口走去。
張敬濤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的走向辦公室。
在走到辦公室旁,張敬濤豎起耳朵,聽著里邊沒啥動靜,才整理情緒,大步邁出。
辦公室大門敞開著。
張敬濤看著辦公室內,背對著自己的閆局長跟黃秘書,兩人都低著腦袋,就跟做錯事的學生似的。
周書記寒著臉,站在辦公桌前,一口口抽著煙。
聽到腳步聲的周書記,眼皮一抬,看向站在門口處的張敬濤,將手中香煙掐進煙灰缸,道:“張科長,你進來吧!”
閆局長耳朵一動,張敬濤現在趕過來,那肯定是案子有了進展。
看著走進辦公室的張敬濤,周書記抬手揉著鼻梁骨,道:“說吧,什么事情?”
“周書記,蘭縣那邊發來傳真,說徐墨是一件詐騙案的主謀,現在蘭縣法院聯合公安局,已經對徐墨下達了抓捕令,讓咱們配合,把徐墨押送到蘭縣。”張敬濤的聲音越來越小,實在是周書記的臉色太難看了。
“嘭!”
周書記一抬手,狠狠地拍在辦公桌上,“蘭縣市委在搞什么?徐墨是他們的親爹親娘嘛?”
聽著周書記大罵蘭縣市委班子,在場三人直接裝聾作啞。
“閆國洲!”
“在!”聽到周書記喊自己名字,閆國洲腰桿一挺,連忙應答。
“你現在滾去局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徐墨把事情交代清楚!”
“是!”閆局長表情一正,知道周書記確實非常生氣了。
答應一聲,閆局長對張敬濤使了一個眼神,旋即轉身,向著辦公室外走去。
“你也出去吧!”周書記對著黃秘書說道。
等黃秘書走出辦公室,順手關上門,周書記伸手從口袋里掏出香煙,想了想,又將其丟在辦公桌上,旋即拿起電話,撥出號碼。
很快,電話就被接通了。
周書記寒著臉,道:“學弟,你這事情,辦得不地道啊。”
電話里居然響起許書記的聲音,“學長,徐墨畢竟不是犯人,他現在在蘭縣有案子在身,自然需要先把他押回蘭縣,把蘭縣的案子先處理掉。學長,你也別生氣,我向你保證,只要你找到任何證據,我隨時都可以把徐墨押送回嘉興。”
“你說的簡單。你現在把徐墨提走,這是在打我的臉啊!”周書記沉著臉道。
“學長,我這都是按照規矩在辦事。我這邊的人,差不多還要四五個小時,才能夠到嘉興。你要是能夠在這期間,找到相關證據,證明徐墨參與劫道殺人,我馬上把人喊回來!”
“行!”周書記咬著牙,狠狠地將電話掛掉。
公安局。
徐墨依然雙手被反銬在審訊椅上。
因為徐墨身份比較特殊,又加上閆局長離開的時候吩咐過,所以,倆位審訊人員并沒有對徐墨動大刑。
雖然沒用大刑,可小手段卻用了不少。
強光燈直射著徐墨的眼睛。
審訊人員也不管徐墨會不會閉眼,反正就這么開著強光燈。
時不時會走到徐墨身邊,對著他耳朵突然一拍手。
徐墨都快無語了,這種小手段,確實很折磨人,但也要經過長時間,才能夠打破‘犯人’的心理防線,看到成效。
就在這時候,審訊室房門被人推開。
倆位審訊人員扭頭一看,走進來的是閆國洲,連忙站起身來。
“閆局!”
“他交代什么了嘛?”
“沒有!”
“你們先出去,我來審他!”
“是,閆局!”
閆國洲走到審訊桌前,半個屁股靠在桌面上,雙手則扭轉手腕,按在桌面,目光冷冽的盯著被銬在審訊椅上的徐墨,道:“徐墨,我真沒想到,你的能耐會那么大,蘭縣市委為了你,竟然特意幫你辦了個案子,要把你提走!”
徐墨眼神一閃,閆局長說這些,是故意來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在這關鍵時候慫下來?
閆國洲嘴角微微上揚,向著左側的一張桌子走去。
在徐墨的注視下,閆國洲打開抽屜,拿出一柄榔頭,跟一本厚厚的書。
那本書的硬紙封面,已經破破爛爛。
捏著榔頭跟硬紙封面的厚書,閆國洲似笑非笑的盯著徐墨,慢慢地走上前,將厚書放在他的胸口。
徐墨表情一滯,這特娘的要動刑了啊。
閆國洲也沒有廢話,在厚書放在徐墨胸口的瞬間,高舉榔頭,旋即狠狠地砸向厚書。
“嘭!!”
沉悶地碰撞聲響起。
徐墨臉色漲紅,張著嘴,感覺一口氣憋在氣管里邊,上不來下不去。
“嘭!”
榔頭再次落下。
徐墨感覺自己的胸膛都要炸裂了,氣管都好似被點著,火辣辣的疼。
“砰砰砰!!!”
又是一連三下。
徐墨雙眸暴突,張著嘴,努力的伸著舌頭。
閆國洲將厚書拿起來,丟向遠處的桌子,旋即半蹲身子,盯著面色漲紅的徐墨,道:“徐墨,蘭縣那邊的人,起碼還有四五個小時,才能夠趕到嘉興,你說,你撐得住嘛?我告訴你,這只是開胃菜而已。”
“咳咳咳!”
直到現在,徐墨才咳出聲來,喘著粗氣,慢慢地抬起下巴,看著閆國洲近在咫尺的面容,咧嘴一笑,“閆局,要不,咱們試試?看看我能不能堅持四五個小時?”
“帶種!”閆國洲也跟著笑了起來,慢慢地站起身來,將榔頭丟向遠處的桌子,旋即走到徐墨背后,拿出鑰匙,把手銬打開。
徐墨面露疑惑,扭動著手腕,皺著眉看向閆國洲,道:“閆局,你這又是要做什么?”
“你一個從小山村走出來的山野娃,短短半年多時間,就闖出這么大的基業。我相信,你的意志力肯定比大多數人強。既然如此,我也懶得對你動刑了。”閆國洲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徐墨,繼續道,“咱們來玩個另外的游戲,我相信,你肯定會喜歡!”
“什么游戲?”
“這個游戲!”
說著閆國洲聲音響起,他猛地抬手,拔出腰間手槍,隨即塞向徐墨的右手。
臥槽!
徐墨差點爆粗口,第一時間縮手,同時翻滾著避讓開。
“徐墨,你居然敢搶槍!!!”閆國洲大聲叱喝。
迎上閆國洲充滿戲謔的目光,徐墨很想一拳揮過去。
現如今,沒有攝像頭……
閆國洲作為公安局局長,他說自己搶槍……那自己真就百口莫辯了。
“閆局,沒必要這樣吧?”
徐墨目光銳利如刀,陡然一個箭步竄向房門口,用后背頂住房門。
“砰砰砰!!!”
果然。
在徐墨用后背頂住房門后,震耳欲聾的敲門聲響起。
“開門,快開門!”
“徐墨,我警告你,搶槍是大罪,我勸你馬上放棄抵抗!”
聽著審訊室外的喊叫聲,徐墨人都麻了。
自己還是低估現在警察的手段啊。
閆國洲把玩著手槍,盯著滿臉焦急的徐墨,笑呵呵的開口道,“徐墨,你現在能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嘛?在公安局審訊室,搶奪公安局長的配槍,這罪名,足夠把你槍斃了。講句難聽話,我現在就算把你打死,最多也就被調查,挨個處分。”
徐墨呼吸急促,盯著眼神冰冷的閆國洲。
特娘的,果然商人玩不過官人,要是兩者都跳出常規手段,閆國洲作為嘉興公安局局長,能夠把徐墨玩死。
“十萬!”
徐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咬著牙,道:“閆局長,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就算你現在打死我,你也得不到任何好處。不如,我給你十萬,你放我一馬?”
“十萬?”閆國洲撇撇嘴,“不愧是蘭縣來的大老板啊,一開口就是我半輩子的工資。”
閆國洲現在三百多一個月,加上雜七雜八補貼,不會超過五百,一年就是六千。
但,這六千塊,能夠存下兩三千,就算不錯了。
“五十萬!”徐墨目光灼灼的盯著閆國洲,道:“五十萬,足夠買下我的命了吧?”
“徐墨,你是真傻還是在裝傻?都到了這個局面,你以為,我會因為幾個臭錢,而放過你?”
面對五十萬,閆國洲是一丁點貪念都沒有,他深知一個道理,錢不如權,只要自己一直握著權,那錢只是附帶而已。
“五十萬,外加幫你引薦政法委書記,云長江!”
徐墨的話讓閆國洲微微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他,“你說什么?你認識政法委書記云長江?”
“對!”徐墨重重點頭。
政法委書記可是浙省的二把手,徐墨怎么可能認識這種真正的大人物?
閆國洲有些不相信徐墨的話,如果對方真認識政法委書記,那怎么可能不用上這層關系?
“閆局長,我不但介紹你認識云長江,我甚至能夠保證,讓他幫你升調出去!”
“哈哈哈!”
聽徐墨這么一說,閆國洲差點笑出聲來,抬起捏著手槍的右手,指著他,道:“你是來跟我搞笑的嘛?你是什么身份?能夠左右正處級的調動?”
“閆局長,你為什么不賭一把?如果我說的是真的,那么,你可以少走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的路。”徐墨呼吸急促,已經有人開始踹門了。
閆國洲眼神閃爍,最終一咬牙,收起手槍,道:“老子就賭一次,你要是騙我,我保證你走不出嘉興!”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