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縣解放路派出所。
所長胡兵陽站在審訊室門口,透過房門上的小窗,看著屋內被銬在審訊椅上的徐墨,感覺腦殼嗡嗡作響。
“鐘阿四是真有病吧?徐墨都已經保外就醫了,他為什么就那么想不開?要跑到上葉村,去把徐墨抓回來?”胡兵陽感覺心很累,有這么一個同僚,并且還是許書記的未來女婿…他覺得自己要少活好幾年。
胡兵陽苦笑一聲,推開審訊室的房門,走進屋內,對著倆位民警擺擺手,示意他先出去。
等倆位民警一走,胡兵陽拿出手銬鑰匙,走上前去,替徐墨解開手銬,道:“我說,你在上葉村這么沒份量嘛?鐘阿四跑到你們村去抓你,你居然沒跑走?”
“胡所,我為什么要跑啊?”徐墨甩了甩手腕,笑道:“鐘副所只是讓我來配合調查。配合警察辦案,不是每個公民應盡義務嘛?”
胡兵陽瞥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徐墨,道:“你少在這里跟我油腔滑調。你的案子,是由趙大明遞交給檢察院的。就算要調查,那也是趙大明的事情,跟我們解放街派出所沒有半毛錢關系。行了,沒其他事情,你就走吧。”
“那可不行!”徐墨坐在審訊椅上,笑道:“我是由鐘副所請來配合調查的,現在要我走,那也要鐘副所送我離開。”
“徐墨,你別不知好歹啊。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可你要是得寸進尺,我也不是沒辦法收拾你!”
徐墨聳聳肩,沒吭聲。
“靠!”
瞧著徐墨這模樣,胡兵陽暗罵一聲,“你特娘的就是個狗皮膏藥!”
罵了一句,胡兵陽便轉身向著審訊室外走去,一邊說道:“你乖乖在這里等著,我去找鐘阿四。”
走出審訊室,胡兵陽看著候在門口的倆位民警,問道:“鐘阿四呢?”
“胡所,鐘副所把人關在審訊室,就走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這混蛋!”
胡兵陽臉色一黑,要是被趙大明知道徐墨被抓進派出所……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把火說不定要從他胡兵陽腦袋上點起來。
“去把鐘阿四給我找回來!”
“是,胡所!”
與此同時。
蘭江賓館,308房間內。
鐘阿四恭恭敬敬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半躺在床上的鐘耀黨,道:“耀黨哥,我已經把徐墨抓回派出所了。你說,接下來我應該怎么辦?”
鐘耀黨皺著眉,看著面露敬畏的鐘阿四,很想問問他,你是不是真的沒長腦子?這種事情還需要來問我?
難道,你不知道像我們這種二代,都是開開口,下達下達命令,從不考慮怎么對付人嘛?
“直接打死得了!”鐘耀黨撇撇嘴。
鐘阿四嘴角微微抽搐,苦笑道:“耀黨哥,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我要是真一槍打死徐墨,我也要給他陪葬啊。”
“鐘阿四,我懷疑你腦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粉,一動起來,就成漿糊了。這種事情,你怎么能來問我呢?你這腦子,真不適合混官場。要不,你把徐墨給毒死,然后辭職來跟我干算了。”
“咳咳!”鐘阿四被鐘耀黨懟得臉色漲紅,尷尬的咳嗽了起來。
鐘耀黨搖搖頭,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道:“都說蘭縣發展會越來越快……可,這么大一個縣城,除了幾個錄像廳,一個破舊的歌舞廳,居然沒有其他娛樂場所了!”
“蘭縣人都是豬嘛?吃了就睡,睡醒就吃,不需要弄點活動,來充實一下精神世界?”
鐘耀黨很想離開這個破地方,實在是太無聊了。
他又覺得,自己既然要幫黎援朝解決麻煩,就不應該半途而廢,所以才強忍著離開的沖動。
“耀黨哥……”
“別叫了!”鐘耀黨滿臉煩躁的打斷鐘阿四的話,抬手撓了撓頭皮,道:“鐘阿四,我懷疑你是在跟我裝蠢。一個小山村走出來的山野娃而已,你會真沒辦法解決?”
“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你盡快弄死徐墨,有什么問題,全都我來擔。這總可以了吧?”
鐘阿四站起身來,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鐘耀黨,點頭道:“耀黨哥,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我現在就回所里。明天早上,耀黨哥你肯定能夠聽到好消息。”
“這就對了嘛!”鐘耀黨笑著轉過身,走到鐘阿四前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我在你背后撐著,你真的可以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嗯!”
鐘阿四重重地點點頭,道:“耀黨哥,那我就先回所里了!”
“去吧,去吧。早點解決那個小癟三,我也能快點離開這個無趣的破地方!”
就在鐘阿四轉身的時候,鐘耀黨突然開口,道:“給我找兩個干凈點的姑娘過來!”
鐘阿四腳步一滯,旋即轉過身,道:“好!”
鐘耀黨還是比較滿意鐘阿四的,對方蠢是蠢的點,但也不是不能用。
至少,鐘阿四的蠢,能夠體現自己的聰明勁!
鐘阿四走出房間,朝著地面吐了一口濃痰,眼眸中流竄著不屑跟譏諷。
這種二代,是真沒腦子。
鐘阿四眼界確實不高,但不代表他蠢。
鐘耀黨抱著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對方是要一條能辦事,又聽話的‘狗’而已。
至于徐墨,那也不是什么好人。
“都當我是沒軟蛋的蠢貨是吧?哼哼,那咱們就走著瞧!”
一個派出所副所長,所受限制很大。
可轉而言之,鐘阿四的權力也很大。
離開賓館,鐘阿四騎著摩托車,去了一趟火車站。
火車站的站街女還是很多的。
鐘阿四隨便找了兩個,讓她們換一身干凈的衣服,叮囑她們等會兒含蓄點,然后告訴她們地址,一人給了五塊錢。
至于鐘耀黨會不會滿意,那就跟他沒關系了。
蘭縣不是破地方嘛?
那你在破地方找姑娘,就別要求那么高。
沒多久,鐘阿四就回到了派出所。
剛停下摩托車,就有民警小跑上前,道:“鐘所,胡所一直在找你。”
“胡所在哪兒?”
“在值班室等你!”
“我知道了!”
將車鑰匙揣進口袋里,鐘阿四大步向著派出所內走去。
值班室。
胡兵陽抽著悶煙,在聽到開門聲后,本能地抬起頭來。
一看走進來的是鐘阿四,胡兵陽怒極而笑,站起身來,道:“鐘阿四,你在搞什么鬼?為什么把徐墨抓回來?”
“胡所,你這是什么話?我為什么不能把徐墨抓回來?胡所,我要是沒記錯,徐墨是在保外就醫吧?可他現在,看起來比我還要健康……我讓他來派出所配合調查,沒有違反規定吧?”
胡兵陽眼神一冷,你鐘阿四牛叉,敢當面頂撞我。
“鐘阿四,你少在這里跟我裝糊涂。趁著這事情還沒被趙大明知道,趕緊去把人給我送出去!”
“趙大明知道又能怎么樣?”鐘阿四笑笑,旋即轉身走出值班室,向著審訊室走去。
胡兵陽氣得狠狠地將手中香煙砸落在地,罵道,“特娘的,一個個都要造反是吧?你鐘阿四牛叉,背靠著許書記……”
鐘阿四聽著后邊值班室內響起的罵聲,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走進審訊室,鐘阿四看著坐在審訊椅上,笑呵呵看著自己的徐墨,道:“我剛去見過鐘耀黨了。不得不說,他真的自負到了極致。在他眼中,咱們都是一群沒腦子的鄉巴佬。”
“他有自負的底氣啊!”徐墨笑笑,道:“你要是有他那種家世背景,也可以那么自負。”
“說吧,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鐘阿四依靠在房門,直勾勾的盯著徐墨。
“很簡單。我死!”
“啥玩意?”鐘阿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瞪大眼睛,迎上徐墨那雙充滿無奈的星眸,道:“搞了半天,你就想出這么一個辦法?呵呵,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死,也分很多種的,比如,假死!”徐墨聳聳肩,道:“之前你有句話說得沒錯,以咱們現在的能耐,不可能斗得過鐘耀黨。既然如此,那么,咱們就盡量滿足他的需求。他不是要我死嘛?那我就死給他看。”
徐墨嘴角上揚,道:“以這種二代的脾氣,一旦聽到我死了,肯定不會再待在蘭縣。只要他一離開,我就可以‘活’過來。”
鐘阿四半瞇著眼睛,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要是被鐘耀黨知道我幫你假死,他會放過我?”
“那就盡量瞞著他。你不會以為類似鐘耀黨這種二代,會整天沒事來關注我這個‘死人’吧?”
徐墨緩緩站起身來,道:“鐘副所,只要咱們把事情做完美點,或許等鐘耀黨知道的時候,咱們已經不用忌憚他了。”
“呵呵!”鐘阿四冷冷一笑,根本就不信徐墨的話。
但,鐘阿四眼神一閃,盯著徐墨,點頭道,“行,那就按照你的計劃來!”
“那么,合作愉快!”
“希望,咱們的合作能夠愉快吧!”
鐘阿四看著徐墨伸出的右手,并沒有去握。
值班室。
胡兵陽決定打個電話給趙大明,要不然,等徐墨被抓的事情傳到對方耳中,自己肯定要倒霉。
“快,快來人!!!”
驀然!
一陣焦急的呼喊聲從外邊響起。
胡兵陽挑了挑眉,大步向著值班室外邊走去,只見鐘阿四滿臉慌張的抱著徐墨,向著派出所外沖去。
啥情況?
胡兵陽表情一僵,一把抓住從身邊跑過的鐘阿四肩膀,焦急問道,“鐘阿四,徐墨怎么回事?”
“他吞刀片了!”
胡兵陽倒吸一口冷氣,旋即怒吼道:“特娘的,你告訴我,他哪來的刀片?”
“胡所,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趕緊送徐墨去醫院啊!”鐘阿四滿臉慌張的喊道。
“對對對,快送他去醫院!”
鐘阿四抱著臉色煞白如紙的徐墨,瘋了一樣沖出派出所。
胡兵陽急的來回踱步,最終苦笑一聲,轉身走進值班室,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聯系趙大明。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響起趙大明豪邁的聲音。
“老胡,你找我啥事情?”
“鐘阿四把徐墨抓了!”胡兵陽道。
“什么?你們搞什么鬼?我馬上過來!”
“咳咳,大明,不,趙局,剛剛徐墨吞了刀片。鐘阿四已經送他去醫院了。”胡兵陽苦哈哈的說道。
“胡兵陽,我淦你祖宗,你特娘的給我等著,這事情,我跟你沒完!”
電話內響起趙大明的咆哮。
胡兵陽臉一黑,你是副局長就能夠罵我了?
特娘的,真以為我胡兵陽是個沒脾氣的軟蛋嘛?
所里邊鐘阿四在我腦袋上拉屎撒尿,局里邊你又罵我祖宗……
“趙大明,你特娘的能不能好好說話?徐墨是我讓鐘阿四去抓的嘛?他擅作主張,我又有什么辦法?你這么厲害,你去弄死鐘阿四啊。特娘的,這一天天的,是人是鬼,都跑來吼我兩句,咋滴?我胡兵陽這派出所所長是擺設啊?”
“嘭!”
胡兵陽狠狠地掛掉電話。
爽了沒兩秒,胡兵陽又苦著個臉,罵是罵爽了,可接下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趙大明這狗東西,肯定會給自己穿小鞋。
鐘阿四背著徐墨,騎上摩托車,緊擰油門,就如同暴躁的公牛,沖出派出所。
后邊跟著的民警們,騎自行車的騎自行車,跑步的跑步,哪里追得上鐘阿四。
十幾分鐘后。
解放路派出所的民警們趕到醫院。
趙正永喘著粗氣,攔住一位護士,焦急問道,“護士同志,剛剛送來搶救的病人,現在怎么樣了?”
被攔住的護士微微一愣,道:“剛剛沒有病人送來搶救啊!”
“不可能!”趙正永表情一僵,扭頭看向其他民警,道:“你們也去問問,鐘所不可能舍近求遠,跑到中醫院吧?”
所有民警都急忙忙的四散開。
問了一圈,確實沒人見過鐘阿四,更不要說‘吞了刀片’的徐墨。
“他們都說沒看見鐘所啊!”
“那、那鐘所去哪兒了?總不可能是路上出事故了吧?”
“怎么可能,咱們一路跟著來的,真要出事故,咱們不可能看不見啊!”
“那,人呢?”
就在這群民警面面相覷的時候,趙大明騎著摩托車趕到醫院。
趙大明沉著臉,看著聚在大廳內的七八位民警,喊道:“徐墨人呢?”
趙正永表情一僵,旋即硬著頭皮上前,“趙局,鐘所沒來人民醫院,可能去中醫院了!”
“屮!”
趙大明直接爆粗口,騎摩托車到人民醫院,也就五六分鐘,可要是去中醫院,起碼十五六分鐘。
“鐘阿四,老子弄死你!”趙大明怒瞪著眼睛,其中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你們還杵在這里做什么?趕緊去中醫院啊!”
“哦哦哦!”
趙大明喘著粗氣,扭頭向著醫院外跑去,心中暗暗祈禱,徐老弟,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趙大明是越想越怕。
鐘阿四故意繞道去中醫院,那就是在拖延搶救實驗,徐墨‘吞’了刀片,再一路顛簸,怕是兇多吉少啊。
跑出醫院,趙大明騎上摩托車,趕往中醫院。
與此同時。
火葬場。
鐘阿四將摩托車停靠在路邊,縮了縮脖子,感覺涼颼颼的。
現在國家還沒強制性要求火葬,所以,火葬場空蕩蕩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我說,你的計劃真沒有問題嘛?”鐘阿四看向坐在摩托車后座的徐墨。
“放心吧,肯定不會出問題。再說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什么退路。亦或者,你一槍崩了我,把我拉去火化了!”徐墨笑呵呵的說道。
鐘阿四撇撇嘴,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
“別急著走啊。”
徐墨扭頭看向遠處房子,道,“你去買個骨灰盒,然后放點白灰進去。”
“行吧!”
看著鐘阿四向遠處房子走去,徐墨哼著小曲兒,雙手枕在腦后,向著火葬場外邊走去。
幾分鐘后,鐘阿四捧著一個骨灰盒,走到摩托車旁,左右掃了一眼,沒瞧見徐墨身影,卻也不在意,騎上摩托車……
半個小時后。
解放街派出所。
趙大明在值班室里邊大發雷霆,不斷拍打著桌子,怒罵胡兵陽。
“胡兵陽,我看你這個所長就別當了。你告訴我?鐘阿四把徐墨帶哪里去了?你特娘的一個所長,居然壓不住一個副所長,你這些年是吃什么長大的?是吃屎嘛?”
胡兵陽嘴角微微抽搐,這狗東西罵人真毒。
可,面對面,胡兵陽又不敢反駁趙大明,畢竟是自己理虧,同時暗罵鐘阿四王八蛋。
胡兵陽尋思著,鐘阿四那狗東西,肯定會趁機弄死徐墨。
甚至,胡兵陽懷疑,徐墨‘吞’下去的刀片,就是鐘阿四強行塞進對方嘴巴里的。
“胡兵陽,我告訴你,徐墨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負最大責任。”
胡兵陽抽著煙,也不吭聲,心里邊默念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胡兵陽!!!!”
瞧著胡兵陽油鹽不進模樣,趙大明再一次抬手,狠狠地拍在辦公桌上。
“差不多就得了吧!”胡兵陽掐滅香煙,站起身來,道:“所有人都已經派出找鐘阿四了,你還要我怎么樣?我倒是想給你把徐墨變出來,可我沒有那個本事啊。你也罵了我半天了,喝口茶先?”
“你你你!”趙大明氣得抬手指著胡兵陽,一時之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你你你了,喝口茶,你再繼續罵!”胡兵陽走到旁邊,拿起杯子跟熱水壺嗎,給趙大明倒了一杯茶。
同一時間。
鐘阿四來到蘭江賓館308房間外,手里邊捧著骨灰盒,另一只手敲打房門。
“來了來了!”
房間內響起鐘耀黨不耐的聲音。
“咔嚓!”
房門打開,鐘耀黨披著被子,正打斷開罵,可在看到鐘阿四手里捧著的骨灰盒后,到嘴邊的臟話,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道:“這是?”
鐘阿四咧嘴一笑,獻寶似的抬起骨灰盒,道:“徐墨的骨灰!”
臥槽!
鐘耀黨頭皮發麻,本能地后退一步,“鐘阿四,你特娘的是真有病啊,這種東西拿過來做什么?趕緊拿走!”
“哦哦!”
鐘阿四將骨灰盒放到過道邊,看著滿臉晦氣的鐘耀黨,道:“耀黨哥,我按照你的吩咐,把徐墨做掉了。那,我啥時候能調到公安廳?”
鐘耀黨上下打量著鐘阿四,嘴角抽抽,道:“你是用什么方式,弄死徐墨的?”
“我回所里,就把幾片刀片強塞進徐墨嘴里。然后,就對外說帶他去醫院搶救……我把人直接拉到火葬場,把他火化了!”
“活生生的給火化了?”鐘耀黨膽戰心驚的開口。
“嗯!”
“你特娘的太狠了!”鐘耀黨好似不認識鐘阿四,認認真真的打量著他,道:“那你準備怎么善后?”
“我已經善后了啊!”鐘阿四咧嘴一笑,道:“徐墨吞服刀片,在半道就死了。我作為警察,自然有義務幫他處理后事……我這不已經幫他火化了嘛?要是上邊來調查,徐墨都死了,他們能查出什么?”
“厲害啊。”鐘耀黨笑了笑,上前兩步,右手從被子里伸出,拍了拍鐘阿四肩膀,道:“這事情,你做的還算漂亮。你放心吧,后邊的事情,我來安排,保證不會給你帶來麻煩。至于幫你調到公安廳,這事情不能急,需要慢慢謀劃。”
呵呵,現在要慢慢謀劃了?
“耀黨哥,那我等你好消息,我先回所里了!”
“成,你先回去吧。有好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對了,把這玩意帶走!”
“好叻!”
看著鐘阿四抱起骨灰盒,腳步輕快的離開,鐘耀黨對著他的背影哼笑一聲,嘀咕道,就你這種貨色,還想要去公安廳?想屁吃呢!
身子一轉,右腳一抬,腳后跟一勾房門,鐘耀黨臉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小美人們,哥哥來抓你們咯!”
鐘阿四騎著摩托車,哼著小曲兒,回到派出所。
摩托車都還沒停下,趙大明就從派出所內沖了出去。
“鐘阿四,徐墨呢?”
鐘阿四捏緊剎車,踹出立腳架,看著跑上前來的趙大明,露出一抹愧色,道:“趙局,我承認我工作上有失職,我愿意接受處罰。”
“什么意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趙大明一把抓住鐘阿四的衣領,視線被對方抱在懷里的骨灰盒吸引。
“趙局,我送徐墨去醫院的路上,他就斷氣了。我就尋思著,把他送到火葬場,火化掉算了。當然,火化的錢,我自己掏腰包。”
“鐘阿四,我甘你娘!”
趙大明一拳揮出,狠狠地砸在鐘阿四的眼眶上。
鐘阿四感覺自己的眼球都要被打爆了,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趙大明還要上前,卻被趕來的胡兵陽等人拉住。
胡兵陽奪過被鐘阿四抱著的骨灰盒,感覺自己的仕途,差不多可以宣告結束了。
“鐘阿四,你知不知道你是警察?你、你居然敢以權謀私,謀害無辜群眾,我、我打死你!!!”
被人拉著的趙大明,面容猙獰,眼眸中布滿血絲,對著捂著眼睛,倒在地上的鐘阿四咆哮著。
“趙局,我承認我工作上有失誤,可,你不能說我以權謀私,謀害無辜群眾啊。刀片是徐墨自己帶進來的……我最多就是個看管不嚴。趙局,我知道你跟徐墨關系好,但你也不能這么污蔑我。”鐘阿四嚷嚷著。
“好好好!”趙大明怒極而笑,掃視拉住他的民警們,大吼道:“都特娘的給老子松開!!!”
所有民警都縮了縮脖子,卻又不敢松手,深怕趙大明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松開!!”趙大明再次叱喝一聲。
民警們面面相覷,旋即小心翼翼的松開手。
趙大明深吸一口氣,咬著牙,伸手奪過被胡兵陽抱著的骨灰盒,一言不發的向著車棚停著的摩托車走去。
胡兵陽張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趙大明抱著骨灰盒,騎上摩托車,騎出派出所,消失在大伙兒的視線中。
“鐘阿四,你特娘的……老子都不知道應該說你什么了!”胡兵陽對著掙扎起身的鐘阿四豎起大拇指,“你是真勇,也是真沒腦子啊!”
搖搖頭,胡兵陽長嘆一聲,轉身向著派出所內走去。
作為所長,這事情,他肯定逃不脫追責。
同一時間,鐘耀黨神清氣爽的離開蘭江賓館,前往距離不遠的蘭江飯店。
鐘耀黨熟門熟路的來到強國包廂,隨便點了幾個菜,便哼著小曲兒,等待著黎援朝的到來。
沒多久。
包廂門被人推開。
只見黎援朝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面帶微笑的走進包廂,道:“這都幾點了?你還喊我來吃飯?”
鐘耀黨嘿嘿一笑,起身替黎援朝拉出椅子,道:“你先坐下,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黎援朝笑呵呵的坐到椅子上,道:“我坐下了,可以說說是什么好消息了吧?”
“徐墨死了!”
“什么?”
黎援朝豁然起身,盯著咧嘴嘿笑的鐘耀黨,冷聲道,“你找人動的手?”
“要不然呢?”鐘耀黨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敲了敲碗,道:“援朝,你那么緊張做什么?就一個山野娃而已。徐墨一死,你就能夠抱得美人歸了。你說,這是不是好消息?”
黎援朝皺著眉,道:“耀黨,現在不比以前,你做事不能再那么莽撞了。你先跟我說說,你是找誰動手的。”
“鐘阿四!”
“鐘阿四?”黎援朝臉色一沉,道:“他是許叔的未來女婿,你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
“呵呵,一個攀龍附鳳的小癟三而已。我尋思著,老許肯定瞧不上他……”
“夠了!”黎援朝打斷鐘耀黨的話,沉聲道:“那是許叔的家事,你少去議論。”
“行行行,我不說行了吧!”鐘耀黨板著個臉,道:“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啊。替你解決了麻煩,你不感謝就算了,又來教訓我。呵呵,走了,免得在你面前,礙著你!”
言罷,鐘耀黨作勢就要起身。
“行了吧!”黎援朝有些無奈的站起身,走到鐘耀黨身后,伸出雙手,按在他肩膀上,把他按回椅子上,道:“我不是要教訓你,也不是不感激你。只是,沒必要。你也說了,徐墨就是一個山野娃,你覺得,我黎援朝會輸給他?”
“不管是家世、身份地位、還是金錢…我都是全方位碾壓他……算了,人都死了,我也懶得編排他!”黎援朝搖搖頭,坐回位置上,笑道:“鐘阿四愿意替你動手,肯定是有要求的,說說,他想要什么?”
“幫他調到公安廳!”鐘耀黨打了個哈欠,哼笑道:“我讓他回家等消息,慢慢地等!”
“你這小子!”黎援朝抬手點了點鐘耀黨,說道:“既然答應了他,就幫他一把。或許,在某種關鍵時刻,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我就張張嘴,拉他一把!”
說著,鐘耀黨拿著筷子,用力敲打瓷碗,喊道:“服務員,怎么還沒上菜?快點快點,老子的肚子都餓扁了!”
瞧著鐘耀黨這紈绔表現,黎援朝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隨著鐘耀黨的喊叫聲落下,包廂門被推開,服務員捧著一盤盤菜,走了進來。
包廂外。
孫經理臉色煞白如紙,快步離去。
走到過道盡頭的時候,孫經理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暗罵道,“叫你亂收錢,叫你亂聽墻角……”
半個多月前,孫經理收了李圓圓兩千塊錢。
李圓圓只有一個要求。
但凡黎援朝來蘭江飯店,他都要去偷聽對方講些什么。
孫經理覺得這也不是什么難事,能聽就聽,聽不到就算,反正李圓圓又不知道。
可惜,黎援朝很少來蘭江飯店。
今兒個黎援朝過來,孫經理覺得自己不能拿著兩千塊錢,卻不做事,便喚走服務員,自個兒貼在包廂門偷聽了起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