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徐鋼就拉著還沒睡醒的徐多樹,去汽車站買車票。
這群夜貓子,凌晨兩三點才睡著。
因為徐墨睡在這里,又不敢聊天,差點把他們憋瘋。
徐墨挺起腰桿,伸展雙臂,打了一個長長地哈欠,旋即掀開被子。
槍傷還沒有徹底康復,所以,徐墨也不敢練拳。
有道是,曲不離口、拳不離手,一段時間不練,就會有所生疏。
穿上衣服,拿上新的毛巾牙刷,提著臉盤,徐墨向著屋外走去。
現在才五點多,日頭都還沒有升起來,街上已經熱鬧無比,來來往往的行人,各種吆喝聲……
洗漱完,徐墨回到屋內,掃了一眼還在睡覺的幾人,也沒有喊他們,將BB機別在腰間系著的皮帶上。
走出出租屋,徐墨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蘭縣的變化。
去年年底,小商小販還不是很多,可隨著蘭縣市委加大對個體經商的扶持力度,現在街上出現很多很多挑著籮筐,賣著各種雜物的小商販。
時代的進步,又快又急,稍稍止步,就會被這個時代拋棄。
蘭縣公安局。
趙大明面露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打著盹,這一晚上,他都沒怎么瞇過眼,實在是困得有點兒不行了。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房門被人敲響。
趙大明瞬間睜開眼睛,一邊抬手揉著臉頰,一邊開口道:“進來!”
“哥。”
“你怎么來了?”
一看走進來的是徐墨,趙大明臉色微變,慢慢地站起身來,拿出兩個白瓷杯,放在辦公桌上,苦笑道:“我不是讓你盡量少露面嘛?雖說鐘耀黨離開了蘭縣,可萬一有人給他說你沒死呢?到時候,又會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徐墨笑呵呵的走到辦公桌前,彎腰拿起熱水壺,替趙大明倒上開水,道:“哥,鐘耀黨要殺我,這事情,他不可能告訴太多人。我尋思著,除了鐘阿四,也就黎援朝知道。既然別人都不知道鐘耀黨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去告密?”
“還是小心點好!”
趙大明拿起白瓷杯,抿了一口開水,道:“說說,你大早上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哥,我有個想法,你聽聽能不能成。”
“說吧!”
“現在市里不是在嚴打嘛?我就尋思著,公安這邊要不要嚴控一下蘭縣的各種娛樂場所。簡單點說,就是錄像廳想要繼續營業,就需要來公安局蓋章……”
趙大明眼神一閃,上下打量著徐墨,道:“你這臭小子,想法還真是邪門。不過,你這主意倒是很適合嚴打期間。等會兒我就去跟于局聊聊。”
“哥,那我先申請六個章。”
徐墨稍稍上前兩步,湊到趙大明耳邊,道:“哥,其他章,你能不能先壓一壓?我要盤下其他錄像廳!”
趙大明濃眉一挑,扭頭看著湊在身邊的徐墨,道:“可以。但不能壓得太久。”
“哥,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太為難的。三天,三天后你再給其他錄像廳正常辦理。”
趙大明抬手拍了拍徐墨的肩膀,道:“老弟,我相信你辦事有分寸,所以,能幫上你的忙,我肯定會幫。我也很希望看到你成為咱們蘭縣鼎鼎有名的大老板。但,現在上邊對某些關系特別敏感……”
“哥,我明白!”徐墨咧嘴一笑,心中卻一沉。
當然,徐墨相信趙大明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或許是因為趙大明成了副局,了解到更多的事情,才會有這么一說。
“哥,那你先忙,我回去了!”徐墨笑道。
“嗯,去吧!”趙大明點點頭,抬手揉著太陽穴,“還是那句話,這段時間少出門。”
“行!”徐墨點頭答應。
趙大明看著徐墨離去的背影,不由得低聲一嘆,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肯定會傷到倆人間的感情。
但,他不得不說。
昨天晚上,于局已經找他談過話,告訴他現在上邊開始整治官商關系。
如果是其他人,于局不會多說什么。
徐墨惹事能力太強了,于局害怕趙大明會被拉下水。
趙大明畢竟是公安局副局長,要是出了問題,他這個正局長,百分百會受到牽連。
徐墨慢悠悠的走出公安局,星眸中流轉著異光。
他跟趙大明的關系很復雜,正常時候,都能夠相互扶持。
隨著趙大明地位提升,倆人關系也在不斷傾斜。
徐墨微不可查的搖搖頭,當初那個念頭再次浮現。
“鐘阿四!”
忽然,徐墨低聲嘀咕一句,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因為徐墨的關系,讓許苗苗跟楊寶林勾搭在一起。
如此一來,許書記自然不會再給鐘阿四資源傾斜。
許書記肯定會對鐘阿四心生愧疚。
等許苗苗徹底跟鐘阿四攤牌的時候,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鐘阿四更進一步。
鐘阿四這個人,很沖動,做事也不太經過大腦。
問題是,他這個人夠忠義。
為了陳小漠那個義弟,是真敢動刀子啊。
十幾分鐘后,徐墨回到出租房。
小濤他們都已經起床。
徐墨坐在椅子上,看著拿著洗臉盤,走回屋的小濤,道:“下午你去找那些錄像廳的老板,再問問他們,錄像廳肯不肯轉讓。”
“好的,哥!”小濤點點頭,放下洗臉盤,跑到徐墨跟前,繼續道:“哥,現在錄像廳又不能開門,要不,我們去幫幫大頭哥?”
“誰告訴你不能開門了?中午你去公安局找趙大明,他會幫你安排。到時候,錄像廳照常營業!”
“哦哦哦!”小濤眼睛一亮,暗道黑哥是真厲害啊。
“哥,票我買來了,中午十一點半的車。”徐鋼大步走進屋,后邊跟著的徐多樹,提著一大袋大餅油條。
“嗯!”
徐墨點點頭,接過徐鋼遞來的五張車票,道:“吃完早飯,鋼子、多樹、廣地、盼福,跟我去一趟信用社。”
“哥,去信用社干什么?”
“蠢貨,去信用社當然是去取錢,難道去搶劫啊?”徐墨一臉無語的看向徐鋼,這臭小子做事只會莽,根本不知道腦袋也是可以用用的。
半個多小時后,徐墨來到信用社,取了四千塊錢。
徐鋼他們每人給了五百,自己留下兩千。
去溫州,口袋里沒錢肯定是不行的。
離開信用社沒多久,徐墨的BB機就震動了起來,拿起來一看,留言防護器材已到,服裝店。
徐墨喊上人,連忙向著服裝店那邊趕去。
服裝店門口,停著一輛大貨車,上邊用帆布蓋著。
李圓圓看著走下貨車的壯漢,沒來由的一陣害怕。
壯漢起碼有一米九,在這個時代,真的很少見。
尤其是那充滿爆炸性的肌肉,將西裝撐得鼓脹起來。
李圓圓懷疑對方一拳就能夠把自己打死。
老四國字臉,額頭上還有一條橫著的刀疤,就跟趴著一條蜈蚣似的,讓人看上一眼,晚上都會做噩夢。
“你是李老板吧?這是徐老板要的防護器材。”老四對著李圓圓說道。
“哦哦哦!”
看著李圓圓呆呆地模樣,老四咧嘴一笑,知道是自己的模樣嚇到了對方,繼續道:“李老板,這些防護器材卸在哪里?”
“啊?”
就在李圓圓哦哦啊啊的時候,徐墨帶著徐鋼等人趕到服裝店這邊。
徐墨大步走到李圓圓旁邊,看著身材魁梧的老四,笑著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就是徐墨!”
老四伸出右手,笑道:“徐老板,你叫我老四就可以!”
“老四,你還沒吃飯吧?要不,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徐墨問道。
老四搖搖頭,道:“在車上吃過大餅了。徐老板,這是對方的資料,你看看!”
說著,老四伸手從大貨車副駕駛拿出幾張紙,遞給徐墨。
徐墨接過三張紙,看著上邊內容。
不得不說,楊寶林給的資料是真詳細。
對方名叫年龍,溫州市區人士,今年四十一歲……
上邊記錄著年龍在幾幾年發家,甚至,就連對方有幾個‘女朋友’,都是一清二楚。
“徐老板,我先坐車去溫州,跟老三匯合。你要是沒地方存放這些防護器材,這輛貨車就先停在蘭縣,你找個地方停下車就可以了。”老四道。
“嗯!”徐墨點點頭,尋思著既然有貨車,那就直接把這些防護器材送到杭州。
“徐老板,那我在溫州等你!對了,我的BB機號碼是……”
言罷,老四轉身就走。
看著老四離去背影,李圓圓伸手拉了拉徐墨的袖子,道:“徐墨,這人看起來好兇!”
徐墨沒搭理李圓圓,看向站在服裝店門口的徐大頭,道:“大頭哥,你找個司機,把這些防護器材運到杭州……”
“成!”徐大頭點點頭。
吩咐完,徐墨才看向嘟著嘴的李圓圓,道:“我要去溫州一趟,你自己小心點。”
“你這是在關心我嘛?”李圓圓甜甜一笑。
“呵呵,你是我的員工,我當然要關心你。你要是出事了,誰來幫我管理服裝店!”徐墨笑道。
“切!”
李圓圓撇撇嘴。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先去汽車站了。”
言罷,徐墨招呼上徐鋼等人,趕往汽車站。
徐墨本以為在汽車站能夠遇到老四,可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對方的身影。
十一點半,徐墨等人準時坐上前往溫州的客車。
蘭縣距離溫州不算遠,坐車也就四個多小時。
客車內出發時候坐著三十多人,中途還上了十幾人,使得車內變得非常擁擠。
徐墨坐在靠窗位置,閉目養神。
陡然,坐在旁邊的徐鋼,用手肘輕輕地頂了頂徐墨的胳膊。
徐墨緩緩睜眼,余光掃向徐鋼。
見徐墨睜開眼,徐鋼對著前邊揚了揚下巴。
順著徐鋼的目光看去,只見一位穿著藍色工服的青年,緊貼著一位中年人后背,右手悄無聲息的從對方口袋里拿出。
一塊折疊起來的手帕?
并不是!
現在的人,還不怎么用錢包,出門在外,錢基本都用布包一下。
青年偷了用手帕包裹的錢后,與旁邊的小年輕對視一眼,旋即倆人不留痕跡的握了下手。
錢,被轉移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少,卻沒人吭聲,就連收票員也是見怪不怪,還故意把頭扭頭旁邊。
“哥,要不要?”
徐墨微不可查的搖搖頭,現在車內這么多人,更不知道那些扒手有多少同伙,一旦出聲,很容易造成混亂。
那扒手并沒有就此罷手……
十幾分鐘后,扒手對著司機喊停。
徐墨歪著脖子,看著走下車的四人,才開口道;“前邊幾個站著的人,你們看看錢還在不在。”
被徐墨這么一喊,不少人伸手去摸口袋。
頓時,各種驚呼聲,謾罵聲響起。
有機靈的,第一時間向著車外沖去,一邊高喊,“抓小偷、抓小偷!!!”
有八個乘客一窩蜂的沖出車廂,向著撒腿就跑的四個扒手追去。
司機也沒有等他們的意思,直接踩下油門。
女售票員扭頭看了一眼徐墨,滿是不屑的撇撇嘴。
突然。
徐墨劍眉一挑,扭頭向著左側看去,只見一只手從椅子縫隙伸了過來,并且還緊握著一把鋒利匕首。
坐在后邊的中年人,表情如常,身子前傾,湊到徐墨耳邊,冷聲道:“小子,就你有嘴巴是吧?沒見別人都不吭聲嘛?現在乖乖的把所有錢交出來。”
徐墨心中一樂,道:“你這是在打劫我?”
“就是在打劫你,怎么了?不服啊?”
“咔嚓!”
“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車內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向著嗷嗷怪叫的中年人看去。
徐墨緊扣著中年人手腕,全身力氣集中右手,猛地往下一折。
中年人的手腕被硬生生折斷。
徐鋼咧嘴一笑,豁然起身,伸手一把抓住坐在后邊的中年人頭發,叱喝一聲,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坐在另一邊位置上的徐多樹,不坑不死,脫掉鞋子,拿出藏在其中的折疊刀,將其打開,旋即撲向被徐鋼抓住頭發,慘叫連連的中年人。
“噗噗噗!!”
一連三刀,扎在中年人的胳膊上,鮮血噴灑而出,濺得徐多樹滿臉都是。
徐墨嘴角一抽,他還真沒注意到徐多樹拿出了折疊刀。
徐多樹學著電影里的畫面,伸出舌頭,舔了舔折疊刀上的鮮血。
徐墨看得真切……徐多樹臉頰猛地抽搐幾下,舌頭被折疊刀割破了……
葉盼福打開車窗,嘿笑著擠開人群,走到徐鋼旁邊,按住中年人的胳膊,拉著他向前邊走去。
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葉盼福低吼一聲,抬起中年人,將他丟出窗外。
所有人都懵了。
透過車窗,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年人在馬路上翻滾了七八米……
一群狠人吶!
車內鴉雀無聲。
所有乘客都目露驚悚,看著徐墨等人,并且不斷后退,跟他們保持距離。
徐墨看向收起折疊刀的徐多樹,笑道:“疼不?”
徐多樹嘴硬的很,搖搖頭,道:“哥,你說什么呢?我又沒被刀子扎,怎么會疼?”
“呵呵!”徐墨笑笑,繼續閉目養神。
徐多樹坐回位置上,脫掉鞋子,把折疊刀藏了回去,也不怕硌腳。
瞧著徐墨他們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徐多樹低著頭,呲牙咧嘴,伸出舌頭,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結果手指上都是血,暗罵錄像害人不淺啊。
山西。
晉中!
刀哥穿著純絲編織的睡衣,有氣無力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小刀刀,吃飯啦!”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人推開,只見一位穿著黑絲寬敞內衣的肥婆,捧著托盤,走進房間。
刀哥稍稍抬頭,看著托盤上放著的湯碗,皺了皺眉,道:“虹虹,怎么又是牛鞭湯啊?你是覺得我滿足不了你嘛?”
說著,刀哥一個鯉魚打滾,然后重重地摔在床上。
“咳咳咳!”
刀哥面露尷尬,右手按在腰間,道:“剛剛是失誤,是被子太滑了,影響我的發揮。”
“對對對,我家的小刀刀最厲害了。”虹姐滿臉溺愛的坐到床邊,將托盤放在床頭柜,拿起湯碗跟勺子,道:“來,我來喂小刀刀喝湯!”
刀哥嘿笑一聲,摟住虹姐的水桶腰,兩只手都差不多圈不住,道:“虹虹,我要你用小嘴嘴喂我。”
“行行行!”虹姐笑盈盈的白了一眼刀哥,旋即拿起勺子,含住一口牛鞭湯,湊向刀哥。
半晌。
刀哥心滿意足的躺回床上,道:“虹虹,我整天這么閑著,也不是一回事兒。要不,你弄點活給我干吧?”
“干我還不行嘛?”
刀哥嘴角一抽,這是什么虎狼之詞啊。
見刀哥板著臉,虹姐連忙趴上前去,道:“行行行,以后啊,六號礦洞就由你來管。不管賺多少錢,都歸你!”
“謝謝虹虹,我就知道虹虹對我最好了!”刀哥興奮的比劃一下,旋即撲向虹姐。
港島。
銅鑼灣。
徐忠明穿著皮夾克,嘴角叼著雪茄,坐在實木打造的寬大椅子上,盯著跪在地上、傷痕累累的小年輕,聲音沙啞的開口,道:“我講過多少次了,在我的地盤,不能有鴉片。你們為什么就不聽呢?”
“明王哥、饒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啪!”
站在小青年身后的阿龍,一把捂住青年的嘴巴,滿臉興奮的笑道:“明哥讓你開口了嘛?沒大沒小!”
“噗!”
阿龍拔出別在腰間的匕首,捅進小青年的喉結出,旋即猛地一轉,才拔出匕首。
鮮血噴得老遠,濺到徐忠明的褲腳上。
徐忠明抬頭看向阿龍,冷聲道:“以后,誰要是敢在銅鑼灣碰鴉片,不需要帶來見我,直接宰了!”
“明白!”阿龍比劃了一個OK手勢。
阿龍收起匕首,看向四周愣著的小弟們,罵道:“有點眼力勁沒有?都杵在這里干什么?等著吃火鍋呢?還不趕緊把人拉走!”
“哦哦哦!”
小弟們一擁而上,拉著尸體,向著外邊快步走去。
“忠明,你的手段太狠辣了!”
后邊的房門打開,一位穿著黑衣的女人,緩步走出,狹長地美眸中涌動著關切。
“狠辣?”徐忠明冷笑一聲,道:“誰碰鴉片,我殺誰,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死規矩,誰也不能犯!”
“但,你也不能動不動就殺人啊!”
徐忠明沒吭聲,一瞬不瞬的盯著六姐。
最終,六姐率先敗下陣來,苦笑一聲,道:“隨你吧!”
“我殺了你們洪興一個雙花紅棍,那就陪你們一個。但是,你們的龍頭答應過我,銅鑼灣全權交給我來管。你們要是插手,我可以走!”徐忠明開口道。
六姐微不可查的搖搖頭,道:“要不是你拿出那把鬼子的手槍,蔣先生不可能放過你。蔣先生是念在你祖上殺鬼子有功,才愿意幫襯你一把,你可別不知好歹。記住,蔣先生是洪興龍頭,而你徐忠明現在也是洪興的人。”
徐忠明沉默不語。
“忠明,我跟你講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夠把性格稍微改改。這年頭,已經不是剛亦過折,而是剛者必死。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社團,把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要不是蔣先生替你壓著,你早就橫死街頭了。”六姐目露復雜的看著徐忠明。
她很欣賞徐忠明的性格,但,這種性格,會讓對方丟掉性命。
“我知道了!”徐忠明甕聲甕氣的開口。
六姐也沒再說什么,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要是對方還不該,那就是在求死。
同一時間。
徐墨等人在溫州客車站下了車。
熱鬧。
一走出客車站,徐墨等人就被迎面撲來的喧鬧聲給震住了。
一眼望去,人來人往,自行車、小汽車、公交車。
街道兩邊都擺著地攤,還有人拿著錄音機,穿著喇叭褲,留著長頭發,當街跳舞。
八零年代末!
街上的店面里邊,都放著各種音樂,讓人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
“哥,溫州好熱鬧啊!”徐鋼左看看右瞧瞧,視線落在街邊一個店面內。
溫州發廊。
五顏六色的旋轉熒虹燈,吸引著青少年們的目光,靠門的位置,坐著幾位穿著黑絲襪的姑娘,嗑著瓜子,聊著天,在感覺到有人看過來后,連忙招手……
徐多樹等人看得面紅耳赤,尤其是幾個姑娘對著他們拋出飛吻,更是驚得他們倒吸冷氣。
“老板,要鞋子不?五毛錢一雙的解放鞋,你要多了,價格還能便宜!”
“老板,住宿不?我們那兒環境一等一,還有很多漂亮小姑娘,保證讓你們滿意!”
“老板,我們那里的姑娘才是一絕,神仙來了,都不舍不得回天上去!”
一群人向著徐墨這邊涌來,七嘴八舌。
徐多樹他們捂著口袋,深怕遇到扒手。
徐墨皺著眉,對著一位看起來尖嘴猴腮的青年,道:“你那里離得遠不?”
“不遠不遠,就在前邊。”說著,青年推開旁邊的人,讓出一條道,“老板們,這邊走這邊走,我那里吃喝嫖、賭啥都有。”
徐墨等人跟在青年后邊,向著遠處走去。
僅僅五六分鐘,青年就帶著徐墨他們走進一間居民樓。
“老板,你們要幾個房間?”
“三個房間!”
“好咯!”青年笑呵呵的拍了拍放在門口處的前臺柜,道:“阿姐,開三個房間!”
趴在前臺打盹的姑娘,隨手抓了三個鑰匙,丟給青年。
青年笑著接過鑰匙,看向徐墨等人,道:“老板,你們的房間都在二樓,我帶你們去看看。對了,廁所是在外邊的……”
“老板,你們來溫州做什么?要是有需要可以喊我。”
徐墨笑著點點頭,旋即問道,“這里能吃飯?”
“能能能,老板,你們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講,我去幫你弄。”
“你叫什么?”
“老板,你們叫我阿賓就可以!”
阿賓!
徐墨眨眨眼,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阿賓熱情得很,替徐墨他們整理房間內的被褥,又拿來熱水壺毛巾等等。
看著忙前忙后的阿賓,徐墨微微點頭,別的不說,服務態度確實沒得說。
“阿賓,你知道天源鞋業嘛?”
“老板,溫州大大小小的鞋廠,沒有五百家也有三百家,尋常的鞋廠,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既然老板開口了,我等會兒就去問問。”阿賓笑了笑,旋即說道::“老板,你們要洗澡嘛?帶姑娘的那種?”
徐墨搖搖頭,道:“我不需要,你問問他們!”
“我也不要!”
“咳咳,我自己能洗!”
見眾人都拒絕,阿賓嘿嘿一笑,道:“那老板們,你們需要的時候再喊我,我去替你們安排。對了,樓下左拐,可以玩牌。那邊名聲還算不錯,只要老板們別贏太多,就能把錢帶走。”
徐墨從口袋里掏出兩張兩塊面額的紙筆,遞給阿賓,道:“阿賓,今個辛苦你了。”
阿賓也沒客氣,笑著接過四塊錢,道:“謝謝老板。老板,你們外出游玩的時候,可以喊上我。溫州方言很多的,幾乎是幾步一個方言,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們當翻譯。”
“嗯!”徐墨點點頭。
“老板們,那你們先休息休息,我去汽車站那邊再拉點客人。”
“去吧!”
看著阿賓鞠著躬,離開房間,徐鋼笑道:“哥,這小伙子挺不錯的嘛!”
“這是他賴以為生的手段。”
徐墨走到窗邊,看著街道上熱鬧的場面,道:“溫州確實比蘭縣發展快很多啊。真不知道,現在的義烏,又是怎樣的場景。”
現在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互聯網。
沒人會整天宅在家里,所以,一眼看去,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阿賓哼著小曲兒走下樓,掃了一眼前臺柜后邊,還在打盹的姑娘,道:“阿姐,這幾個客人不簡單啊,你留意點。”
“嗯!”姑娘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阿賓習以為常,聳聳肩,向著外邊走去。
剛走出門,就有倆人迎上前來,勾住阿賓的脖子。
“阿賓,來的是肥羊?”
阿賓搖搖頭,道:“不像是喜歡打牌的人,應該是來做買賣的。對了,你們知道天源鞋業不?”
“你看我像知道天源鞋業的人嘛?”
“阿賓啊,你最近拉來的客人,質量都很差啊。”
阿賓雙手一攤,道:“正常人誰會在陌生的地方,跟陌生人打牌啊。肥羊這種東西,不能急,早晚會遇到的!”
“行了,你去汽車站待著吧!”
“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這時候,徐墨走出居民樓,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向那兩個小青年走去。
“哥們,抽煙?”
徐墨掏出華子,抽出兩根,丟給兩個小青年。
瞧著徐墨居然抽華子,兩個小青年眼睛一亮,連忙接過丟來的香煙,一邊湊上前去。
“老板,要不要玩幾把?”
雖然阿賓說這群人不像是愛玩牌的人,但,萬一呢?
“好啊!”
聽到徐墨同意,兩個青年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老板,這邊走這邊走。老板,我告訴你,附近那么多場子,只有我們這里最講規矩。不管老板你贏多少,我們只抽一成。”
“對對對,去年有人在我們這里贏了兩萬塊錢,我們還護送他去了汽車站呢!”
徐墨笑呵呵的跟著兩個青年,向著不遠處一間小店面走去。
烏煙瘴氣。
店面內起碼有二三十人,都在打麻將。
“老板,你平時喜歡玩什么?”其中一個小青年問道。
“梭哈!”
“梭哈?老板,那我替你組幾個人?”
“行!”
“老板,你放心,我找的人,肯定不會出千。你要是感覺不對,立馬換人。”
徐墨跟著小青年走進一個小包房,里邊殘留著很重的煙味。
沒多久,就有六人走進小包房。
“小老板,你一個外地人,居然要玩梭哈?就不怕我們聯合起來,給你做局啊?”
“老趙,就你屁話多。既然這位老板要玩,那咱們就陪他玩唄!”
眾人落座。
徐墨笑呵呵的看著發牌的青年,問道:“打底多少錢?”
“老板,打底五塊錢怎么樣?”
“沒問題!”
徐墨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沓大團結,點了五張。
瞧著徐墨起碼有兩千多現金,在場所有人都眼睛一亮,笑容越加燦爛。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