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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虎師弟,別來無恙。”
天鼓寺門前,德正領著羅漢堂和達摩院的首座,迎接會善寺一行。
后者的隊伍構成十分簡單。只是一個精壯的中年僧人,領著兩個年輕僧人。
前者便是會善寺住持照陽的師弟,有“虎丘法師”之稱的照虎。
而后者,如果李存孝在這里的話就能認出,這兩人正是之前有著一面之緣的普行和普寧。
“德聰師弟他還在丹房,不能遠迎。他這個人,你是知道的。”
德正住持的語氣輕松隨意,直言不諱絲毫不客套,顯然和對方是熟識的。
那位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的高大僧人聞言果然會心一笑。
“德聰師兄的脾性我當然清楚,上次來求丹的時候便見識過了。”
“可若不是那種心無旁騖的專注,又怎么能煉出上品丹藥呢?無妨。”
幾人談笑著走進寺中,道路兩旁天鼓寺的僧人們,大都好奇地投來目光。
但是德正并沒有大張旗鼓地安排什么集會,因此眾人只是目送德正和照虎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寺院的深處。
等人影消失了,才紛紛議論開來。
“德正師叔,怎么不見圓光師兄和李師弟?”
普寧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半天,始終沒有找到那個身影,忍不住開口。
“哦?普寧師侄突破黃庭了,進境頗快啊。”
德正微微一笑。
“圓光他最近有所感悟,正在嘗試煉化脊椎第一節。”
照虎和普行聞言都有些動容,尤其后者,本就是和圓光一般,都是真形出定,在嘗試觸碰第六境。
對于他們來說,突破天梯并非難事,只是或早或晚。
不過同為各自宗門的當代首席,難免暗中比較。
普行此時聞言,自然頗為感慨。
“那位李存孝李師侄,我也有所耳聞。上次普寧回來后,知恥而后勇,一直記掛著要再來切磋討教。”
照虎心中也頗為好奇。普寧在會善寺年輕一輩中已經算是頗為出彩,不動黑龍劍更是在前不久突破大成境界。
在他這個年紀,殊為不易。
能將普寧擊敗的人杰,他自然是很感興趣。
“李存孝嗎.既然如此,我叫他過來,也讓師弟指教一番。”
德正聞言表情有些微妙。
雖然這段時間,對方基本是半公開地交給了契此培養,平時無非在丹房煉丹而已。
但是從契此偶爾提及的只言片語中,他也知道,李存孝成長的速度堪稱恐怖。
德正不知道這兩個月普寧進步了多少,但從其氣息強弱來看,最多也不到黃庭小成。
‘切磋?可不要把普寧打得自我懷疑,那貧僧可就罪過大了。’
普寧并不知道老和尚心中已經認定自己要吃苦頭,聞言高興地應了下來。
倒是照虎和普行看出了對方神色的微妙,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天鼓寺和會善寺兩家交好,門人弟子切磋有輸有贏,這些不過是小事。
他們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等到了住持的禪房,普行和普寧自覺留在了門口的小院,只有兩人進入屋中。
德正大袖一揮,青色的真氣流瀉而出,隨即化作無形的清風,在屋中微微吹拂。
“照虎師弟,有什么話,現在可以直說了。”
“德正師兄的修為越發精深了”,照虎先贊了一句,隨后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黃潮和明教的兵馬已經合流,攻陷了徐州,數萬大軍已經朝著宋州趕來了。”
德正神情立刻凝重起來,“消息屬實?”
“屬實,是那位滎陽鄭氏的家主特意告知我的。”
德正聞言了然。
自從上次擊破了明教的先鋒,他就一直留心對面的舉動。
多的不說,這幫亂軍裹挾百姓,作風如同匪寇,所到之處,妻離子散。
偏偏因為教義的蠱惑,老百姓往往被賣了還不自知。
為了宋州安定,白香山早就和德正通了氣,與明教勢不兩立。
然而如今兵荒馬亂,打探消息的難度也比以往更高。
以前還可以借助商隊往來,捕捉只言片語。
如今處處是大大小小的割據勢力,有的鄉下土豪都立堡據守,外人很難混入。
天鼓寺畢竟是佛寺,吃齋念佛的和尚都還能湊一湊,可哪來那么多訓練有素的間諜?
因此探聽消息這方面,肯定是比不上滎陽鄭氏這種積年世家。
“所以師弟前來,是商議合兵拒守之事?”
照虎點頭,“不錯”
“黃潮和明教麾下軍隊兇暴如禽獸,多有屠城之舉,照陽師兄心意已決。”
“哪怕不為西京龍椅上的那位圣人天子,也要為了汴州百萬生民考慮,將賊軍抵擋在宋州門戶之外!”
德正頷首認同,對此并無異議。
徐州往西,一路穿過宋州、汴州、鄭州,之后便是東都雒陽。
除非黃潮和明教的大軍愿意繞路走宋州北邊的曹州,否則宋州是繞不開的大門。
但是數萬大軍出行,人吃馬嚼,繞路便是平添負擔,每日消耗的糧草都是一筆巨大的消耗。
因此,對方選擇從宋州長驅直入的可能并不小。
“德正師兄,其實我還有一事請教。”
照虎神情中多出幾分試探之意,“我聽說那位‘布袋彌勒’前輩就在宋州.”
德正眼神閃爍,正要開口,兩人卻忽然一齊頓住,看向了門外。
下一刻,普寧震驚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
“黃庭大成?!!”
一刻鐘前。
李存孝跟在一個小沙彌后面,一邊走一邊思索。
方才德正遣人傳喚,他應約而來。
“最近既沒有法事,也沒有節慶,會善寺的人這時候來”
會善寺的住持照陽,是和天鼓寺德正齊名的高手。
整個河南道,能與二人比肩乃至戰而勝之的,就只有滎陽鄭氏的家主鄭朗,以及那位儼然半個河南道之主的梁王朱全忠。
說來也怪。明教在河南道內攪風攪雨,朱全忠麾下的宣武軍、義成軍卻是按兵不動。
根據最近幾個月傳來的消息,每回都是等明教和黃潮的人肆虐之后,朱全忠的人馬才姍姍來遲。
“難不成,是在借刀殺人?排除異己?”
“明教和黃潮的人為非作歹,他朱全忠再來救民于水火,撥亂反正?”
李存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天下十六道中,除去匯聚大秦精華的京畿道,就屬河南道、江南道最為富庶。
而比起后者,河南道的土地更為廣袤,可以說是從帝國的腹心,一直延伸到東海之濱。
也是因此,梁王朱全忠的實力在諸多藩鎮中最為強勁,但也是因為土地廣闊,土豪眾多,又有類似滎陽鄭氏這種老牌家族掣肘。
至今為止,朱全忠也只是收攏了河南道中部、東北部,大約整個一道四分之三的勢力。
剩下西南的四分之一,卻是因為靠近東都雒陽,在中央朝廷的暗中掣肘下,始終沒能拿下。
“朝廷的人也不是傻子。若是放任朱全忠將鄭州、汴州攻破,那之后他要舉兵入雒陽,只需沿通濟渠而下,豈非輕而易舉?”
“東都若被控制,西京難道還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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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孝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禪房之外。
還未走近,便又有一股勃勃戰意闖進自己的感知。
“普寧師兄?普行師兄?”
話音未落,普寧已經快步上前,正要說些什么,那熱情洋溢的臉上忽然生出幾分疑惑。
普行的境界比師弟更高,見到李存孝的瞬間,后背竟然隱隱生出一點寒意,令他大為震驚。
‘李師弟的存在,竟然能讓我感受到一絲威脅?’
他可是真形圓滿,只差一步,便能和圓光一般,嘗試煉化脊椎,踏上通天的階梯。
尋常的黃庭,哪怕是圓滿境界,對他來說也只手可破。
真形境界,人與魔合,戰力的增幅可不是一星半點。
因此,哪怕只是讓他感受到一絲威脅,都可以說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邊普行還在愣神,普寧卻已經迫不及待。
“李師弟,上次說好,晉升黃庭后再來切磋。”
“我看師弟神完氣足,擇日不如撞日,干脆現在就”
“普寧師兄”,李存孝哭笑不得。
此人著實是個純人,心中只有劍和武道,他倒是并不討厭。
可是如今自己已經是黃庭大成,九條正經貫通,連圓覺那樣積年的黃庭圓滿都要授首。
對方看上去,最多也不會超過黃庭小成。
動起手來,只怕是會傷了和氣.
“李師弟,給他個教訓也好。”
普行回過神來,似乎明白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教訓?什么教訓?”
普寧一頭霧水,而李存孝見普行都這么說了,也不再推辭。
后退幾步,雙手擺了個拳架,姿態十分放松。
“普寧師兄,請吧。”
連魔寶都不用?他的實力已經高出普寧這么多了嗎?
普行吃了一驚,普寧見狀卻有些惱怒:
“李師弟,你不拔刀?”
李存孝心想我要是拔刀,你怕是要被抬著出去。
但是不等他解釋,普寧的手一握到劍柄,神情又冷靜下來。
只要握住劍,他就不會再去想任何事。
李存孝托大也好,激將法也罷,都無所謂。
一切,都在劍中分曉!
銀光出鞘,伴隨一道悠長低沉的清吟。
短短的十步距離,普寧每走出一步,環首寶劍上,俱利伽羅大龍的紋路便亮一分。
等到十步走完,普寧本人的存在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把長劍,玄色的真氣附著其上,好似一條黑龍,破空穿行。
聲勢并不大,但卻占據了眼中所有的視線,無法移開半點。
眼中,只有劍光;
耳中,只有龍吟!
“師弟的不動黑龍劍,距離圓滿也當不遠了。”
普行暗自贊嘆,自家師弟,乃是會善寺幾十年以來劍術最為出色者。
其專一于劍,專一于武,雖然有時會顯得不通人情世故,但一顆劍心卻是打磨得極為純粹。
俱利伽羅大龍,乃是不動明王手中利劍上纏繞之龍。
催伏外道,降服一切的大威力自不必說,更要緊的一點,在于“不動”。
如如不動,我心不動,手中劍同樣安住不動。
一旦發出,除非持劍之人死去,否則無可更改!
普寧這一劍,儼然已經得了不動黑龍劍個中三昧。
普行此時更加好奇,李存孝不用魔寶,又要如何去接這一招?
“好犀利的劍,好專注的劍。”
李存孝看著不斷逼近的劍光,大地上似乎有另一種力量升騰,將他禁錮在原地,使其不得不面對這絕殺的一劍。
然而他并不需要躲。
雙手之上,焰摩真氣流瀉而出,伴隨其畫圓交錯,銀輪浮現在李存孝的身前。
銀輪出現的剎那,在普寧的眼中,眼前的一切就變了。
剛才面對還是一個人,轉眼,那人卻消失了。
張牙舞爪的黑龍撲擊而去,卻發現眼前是廣袤的海洋,四海之上,是三座浩瀚的大陸。
部州之上,隱隱似乎有倒懸的山峰通達蒼穹。
好像一葉扁舟,闖入了無垠的海洋。
原本凝聚為一的力量,瞬間便分解了、迷失了。
“叮”
劍刃和手掌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音。
普寧看著李存孝雙掌之中被制服的“黑龍”,大腦好似被攪散為一坨漿糊。
“真氣外放.黃庭大成?!!”
怎么會?
怎么會?!
“李師弟,你可真是.”
普行看著呆若木雞的師弟,不由滿臉苦笑。
分別兩個月,普寧打開三條正經,平均二十天一條經脈,這速度已經很快。
可是對方黃庭大成,至少也是開辟了七條正經,速度直接是翻了一倍。
‘這下好了,本來想留個教訓,只怕要留下陰影了。’
普行收斂神色,上前拍了拍普寧的肩膀。
后者木然地收劍入鞘,隨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發紅。
上次盂蘭會雖然輸了,但他自忖也是棋逢對手。
回去之后,練劍煉氣,更加刻苦,不是為了雪恥,而是為了再度酣暢淋漓的一戰。
但是方才那一劍,卻打破了他一廂情愿的想法。
自己全力一擊,但對方卻是隨手就破了。
手法看不出有多精妙,但那澎湃強勁的真氣,卻有一種樸素的美,讓人找不到任何借口。
“普寧師兄.”
李存孝有心安慰,但最后還是放棄。
自己靠修為直接碾壓了對方,勝負分明。
以普寧的性子,這時候要是說場面話,只怕反而會讓他難堪。
“貴寺出了個大才啊!”
禪房大門忽然洞開,照虎臉上帶著贊賞之色,邁步而出,門外的三人急忙行禮。
然而中年僧人目光只在李存孝身上打轉,回過頭,對著德正,笑容玩味:
“不過德正師兄,這拳法,怎么不像是天鼓寺的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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