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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像,這就不是我天鼓寺的武學。
德正暗自腹誹,聯想到方才照虎所說的種種情報,有些猜到對方的來意了。
“密宗五脈本一家,有位前輩對李存孝頗為欣賞,因此偶爾提攜,不足為怪。”
照虎聞言精神一振,他還想著怎么旁敲側擊,沒想到德正如此干脆,急忙問道:
“不知那位前輩現在何處?方不方便登門拜訪?”
“照虎師弟,別急啊。”
德正微微一笑,按下話頭,轉而看向李存孝,上下打量,神情中除了贊嘆,還有些感慨。
雖然知道這個晚輩有太乙、契此這道佛兩家的大佬看重,必然不會短缺資源。
但是兩個月的時間,黃庭大成,還是讓人無法淡然處之。
想想寺里面“圓”字輩的弟子們,如圓華等人,三十幾歲突破黃庭,此后要近十年的功夫,小心翼翼地打磨竅穴,開辟經脈。
別人耗費了一個青春的苦功,李存孝卻是幾個月就走完了,讓人很難不為之感慨。
“普寧,你以往一心練劍,當然很好。但此番輸了,有沒有想過是為什么?”
照虎見德正轉移話題,倒也不急著追問,目光一轉,看向神色黯然的普寧。
還能是為什么?
一力破萬法,師弟完全是在修為上輸了,還能怎么反思?
普行頗為無語,但也知道,師叔這是要引導普寧轉換思緒,免得鉆入牛角尖。
“弟子往日過于注重練劍,尤其是最近,為求圓滿,對煉化真氣有所懈怠。”
“這一次,并非輸了技藝,而是輸了修為。”
普寧說著說著,感覺一團亂麻似的腦子也有了脈絡,表情肉眼可見地好看很多。
德正此時才笑著來打圓場:
“習武和練功,正如大樹的枝葉和根莖,都不可偏廢。”
“李存孝,遲些時候,去丹房取一瓶七寶丹來。”
“普寧師侄能有所領悟,是比勝負更重要的事。回去之后,有丹藥之助,想必不日就可黃庭小成。”
普寧頓時露出喜色,普行也神色一正,替師弟道謝。
七寶丹也是四階丹藥,簡單來說,就是蓄氣丹的強化版,能夠加快黃庭武者的真氣積累。
李存孝在丹房這么久,不僅有所耳聞,也親身體驗過效果。
結論是不如暴氣丹。
“讓師兄費心了。”
照虎自然承情,但視線卻又忍不住在李存孝身上打量。
德正看他這樣子頗覺好笑,正想把幾個弟子打發走,耳邊忽然響起契此的聲音。
他神色一動,片刻后,變得有些古怪。
“咳,照虎師弟,你以為李存孝的天資如何?”
照虎一愣,心想沒看出一貫為人正派內斂的德正也有顯擺的時候。
“自然是不同凡響。”
“既然是不同凡響的人杰,若能博覽眾家之長,想必將來在武道上會走得更遠。”
“說不定,能得到那些真正的大德高僧青睞。”
照虎順著對方的眼神看去,卻見普寧一頭霧水地抱著黑龍劍,聽著兩位長輩打機鋒。
想到對方態度的忽然轉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露出笑容。
“李師侄,我看你在劍道上,也頗有靈秀之氣啊?”
李存孝隱隱有所察覺,忍不住看向德正。
后者卻是自然而然接過了話茬,“照虎師弟過譽了。”
“貴寺的不動黑龍劍,乃是上乘武學,不是誰都能學得會的。”
“德正師兄此言差矣,都是我佛門弟子,同氣連枝。”
“就像石天龍,本是在我會善寺學武,后面不也是轉投天鼓寺?”
“武學沒有門戶,集思廣益、博采眾長,才能真正培養出英才啊。”
普行和普寧聽得腦子都要燒干了。
他們并不知道契此的存在,只是看到兩人東拐西拐,莫名就要傳武學給李存孝,古怪至極。
不過提到石天龍,二人倒是都沒什么異議。
照虎說武學沒有門戶,當然是在胡吹大氣。
但是密宗各派,因為同出一源,共尊大日如來為密宗教主,所以聯系確實緊密。互相派遣門人弟子學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近的不說,遠一點來講,幾十年前,德正拜師天鼓寺上一任老主持,后來天賦顯露,一樣能到密宗祖庭青龍寺當中學習金剛夜叉明王法。
類似的情況,在道門中也同樣存在。
法不傳六耳是真,但同門之間,便不算外人。為了更高一層的傳承延續,兼修多派武學實在不算出格的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方才李師侄顯然還沒出全力,叫我有些好奇。”
照虎心中泛起許多思量。天鼓寺和會善寺交好,上品武學固然重要,但若只是武學,而不涉及根本功法,那傳給對方也沒什么。
關鍵在于,德正話里話外,都有所暗示。
而李存孝一身武藝,不說和天鼓寺完全沒關系,那也是關系不大,顯然背后另有高人。
所以德正開這個口,其實不是他在開口,而是背后的人在開口。
只不過那位前輩顯然不愿親自露面,而自己雖然也可以傳授不動黑龍劍,但回去寺中,總也要對其他人有個交代。
“這樣吧。普行——”
“以一招為限,只要李存孝能在普行的一擊下不退,那我就做主,傳他不動黑龍劍。”
普行聞言有些猶豫,“照虎師叔,這.”
“無妨”,德正笑著打斷了普行的疑問。
“武者以實力說話,正該如此。”
“李存孝,你意下如何?”
還能如何?我說住持高見。
李存孝暗自腹誹,說是這么說,實則他并沒有什么選擇的空間。
看著兩個大和尚的模樣,顯然是有什么內情。
排除掉不可知的因素,只怕是自己那個未曾見面的便宜師父開了口。
否則,哪怕會善寺和天鼓寺關系再好,也不可能隨口便許諾傳授上品武學。
但是不動黑龍劍是土行上品武學,他有意二煉五臟五行,自然不能放過。
“請普行師兄賜教。”
說著,便退開幾步,赤色的焰摩真氣升騰,再度凝結過銀輪,緩緩旋轉。
隱隱間,眾人好似聽到潮水拍打岸邊的浪濤聲,還有山呼海嘯似的躍動。
“這是.圣王轉輪拳?”
照虎好像是發出了疑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方才普寧出劍時,對方未盡全力,他還不能肯定。
但此時要面對普行這第五境的一擊,哪怕只用三成力,對方顯然也不敢小看,全力催動下使他得以看出端倪。
與此同時,他心中對自己的猜測也越發肯定。
‘圣王轉輪拳本是青龍寺所傳武學,但若李存孝真是被青龍寺的大德高僧看中,作為密宗祖庭、大日如來的道場,那又怎么會缺一門不動黑龍劍?’
‘這李存孝背后之人,八成是那位年少成名,但后來從青龍寺自立門戶的契此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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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浮想聯翩的照虎,德正看上去卻不怎么擔憂。
若是不能暴露契此的存在,那他還真不好開口。
但方才契此都悄悄發話了,那他心中便有數了。
黃潮和明教即將大軍壓境,宋州和曹州,都是前往東都的道路,幾率一半一半。
但是汴州和鄭州卻離東都太近,完全沒得躲。
契此之前在外行俠仗義,并沒有刻意隱瞞行蹤,顯然這消息是被滎陽鄭氏或是會善寺得知。
如此一尊大高手,足以抵擋千軍,由不得后者不上心。
原本他還不能肯定,但方才一暗示,照虎便聞弦歌而知雅意,更加坐實了他的猜測。
這位虎丘法師,雖然法號里帶個虎,但為人實則精明。
只要對方心里明白,那無論這個賭約輸贏,都會有法子將不動黑龍劍變著法子傳給李存孝。
普行猜不到師長們的心思,只當指點師弟,正色以對。
“我所學踞地獅子功,取法于世尊獅子吼,以音波發功,不同于尋常拳腳武學。”
李存孝閱覽經典不少,自然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獅子吼,是佛門的一個機鋒,喻佛教威神,發大音聲,震動世界也。
而會善寺的踞地獅子功,號稱發言吐氣,威勢振立,百獸恐悚,眾魔腦裂。
“李師弟,小心了。”
普行見李存孝嚴陣以待,沒有再啰嗦。
其鼻翼打開,眉頭蹙起,鼻梁到額頭之間的皮肉立刻一層層蜷曲起來。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然而再李存孝眼中,眼前的和尚卻好像變了一副面孔一般。
方才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僧人,轉眼就成了一頭不怒而威的金毛獅子。
口鼻一張,肉眼可見的氣流蜂擁而至,甚至相隔十幾步的李存孝,其身上的衣袍都朝著前方飛揚。
淡淡的金色光輝在普行眉目之間流轉,下一刻,普行嘴唇開合,悄然吐出了一個音節。
“吽!”
安靜。
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一樣,李存孝忽然感覺到一種與世隔絕似的安靜。
眼前的一切都變慢了。
他看到普行的嘴唇緩慢閉合,額頭間的褶皺一厘一厘地舒展;
他看到普寧的雙眼逐漸瞪大,身子一點一點地前傾;
他看到自己的衣擺在空中擺蕩,卷曲著倒回,直到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轟!!!!!
無聲處驚雷爆發,李存孝耳邊好似有一道霹靂炸開,聲音重新鉆入耳朵,周圍的一切恢復了正常的速度。
與此同時,強悍的音波好似滲透入四肢百骸一般,讓李存孝渾身發麻,就連血氣和真氣都好像要被震得散架了。
他的身軀因此而向后彎折出一個夸張的弧度,好似一個鐵板橋。
不用多說,假使身軀倒地,那當然也算是后退了。
但是,銀輪飛轉,三大部州好像扎根在他的腳下,讓他的身軀沉重如山岳。
于是在普行驚訝地注視下,李存孝向后傾倒的身軀竟然一寸一寸地拔了起來。
等到他恢復正常的姿態,口中不由吐出一尺長的氣箭。
“抗住了?!”
普寧嘴巴張大得能塞進去一頭乳豬。
不是他少見多怪,自家師兄天天朝夕相處,對方什么實力他能不清楚嗎?
普行的踞地獅子吼,如果全力施為,足以讓黃庭圓滿武者失神三十個呼吸。
在這期間,對方的意識會陷入空白之中,什么都做不了。
也就是說,無論是用來與人對戰,還是關鍵時候用來喚醒即將入魔的武者,這一招的威力都極為恐怖。
然而李存孝卻只是失神了剎那就恢復了清醒,甚至都沒有后退一步。
哪怕普行只用了三分力道,那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普行師兄這一招獅子吼,幾乎把小弟的魂魄都吼出去了。”
李存孝心有余悸。長久以來,他的對手都是拳腳相加,像這樣的精神攻擊,還真是第一次。
方才普行提醒他將要以音波攻擊,他甚至還特意用真氣護住了耳朵的幾個穴位。
但是毫無用處。
‘若是方才不是切磋,而是生死相搏,只怕我失神的片刻,已經被對方得手了。’
‘哪怕上品魔寶會自動保護我,但那種危險.’
“師弟的說法太夸張了。若是我師尊在此,或許還做得到那種事。”
普行搖了搖頭,心中對李存孝的重視又提高了一層。
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眼前的青年,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追上他了。
“好一個圣王轉輪。堂皇正道,淵渟岳峙,就連獅子吼都不能動搖分毫。”
照虎幾乎已經能肯定,對方不是天鼓寺的弟子。
畢竟,德正臉上并沒有多少快慰之色,反而和他一般,有些驚嘆,顯然并沒預料到李存孝有這番表現。
“愿賭服輸。李師侄且等待幾日,屆時再將完本的不動黑龍劍傳授與你,只是記得不要外傳,有疑惑之處,大可以詢問普寧。”
“多謝法師。”
李存孝自然欣喜。
又說了幾句閑話,這才在德正的示意下帶普行二人離開。
“師兄,如此可還滿意嗎?”
照虎似笑非笑,德正微微頷首,合十一禮。
“前輩。”
照虎瞳孔一縮,猛地轉身,卻見自己背后不知何時多出個白白胖胖的大和尚。
粗布衣裳,坦胸漏乳,肩扛布袋,正是傳聞中那位嫉惡如仇的布袋彌勒!
“前輩.”
“好了好了,虛頭巴腦的話就不要說了。”
“我早年從青龍寺出走,立過所學不外傳的誓言,有些東西不方便直接教給他。”
“你既然幫了我一個忙,那么,又想請我做什么事?”
照虎聞言卻搖了搖頭,“前輩誤會了。”
“本來我們會善寺就和天鼓寺親近,之前石天龍在寺中習武,住持師兄可惜其天賦,引薦其轉入德正師兄麾下。”
“哪怕如今他還不是親傳,只是內門弟子,那也是我們欠的一個人情。”
“李存孝天賦異稟,又同為沙門弟子,我作為前輩,正該提攜一二。”
“如此,又怎么能用來作為人情,勞動前輩?”
契此頓時笑了:
“你這小輩倒是會做人。那你方才向德正打探我的消息,總該是有事吧?”
照虎見契此態度溫和,如傳言一般,心中也松快幾分,將之前被打斷的話接續上:
“不是我們會善寺找您,是滎陽鄭氏的家主鄭朗在找您。”
“據說不日之后,他會和西京樓觀道的使者一同趕赴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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