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兩清第115章兩清→:翌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窗外天空澄凈高遠,日光猶如碎金,不等管家來請,吳清之便已然轉醒。
深夜,遲榕高燒難退,口中囈語不斷,手腳抽搐連連,他只得守了個通宵,一刻不停的用冰帕子為遲榕冷敷。
直到晨光熹微之時,遲榕方才轉危為安。
吳清之望著遲榕逐漸趨于恬靜的睡顏,終是疲憊不堪,闔上雙眼。
誰料,遲榕甫一有所動作,不過是手指輕微抽動一下,吳清之竟聞風而醒。
但見那窗簾被日光照得蒙蒙發亮,吳清之略略掐指一算,這一淺眠,左右不過一個多時辰。
卻又探手撫在遲榕的前額,觸感溫涼,已是無恙。
此番,吳清之繃緊的心弦方才松懈下來,于是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洗漱罷,出了屋去尋些吃食。
且說那中醫留宿一夜,今晨正在公館用早飯,吳清之既與他在餐廳碰了面,自然少不了厚禮答謝。
那中醫百般推辭,只作揖道:“吳太太轉好,乃是吳老板徹夜照顧的功勞!您瞧這眼睛熬得通紅,待老朽再開一副保肝安神的湯藥與你!”
所謂醫者仁心,大概便是這般了罷。
吳清之遂頷首一笑。
嘴里一口軟糯的白粥還未咽下,吳清之的手上卻絕不閑著,已然拾起了今日的晨報來看。
于是一目十行的掃視一遍,但見那報紙頭版,果然寫的是金公館昨夜生事。
行文只道,是那流民借著雨聲嘈雜,混入宴會,非但驚擾了金老板之愛侄彭小姐,更是以匕首刺傷金老板之雙手。
現今,兩位為求平安,已是足不出戶,閉門養傷,謝絕會客。
吳清之眉頭一挑,薄唇上翹。
只是這一笑,略微牽扯到了唇上的血痂,生出細微的疼痛。
雙手被刺實乃重傷,單是聽聞,便已有些身臨其境的幻痛了。
可這又怎么足夠,金老板大膽包天,妄圖猥褻遲榕,便是剝了他的皮,也不算夠!
思及此,吳清之的目光愈發冷冽。xǐυmь.℃òm
此人死不足惜!他定要讓這金仕河生不如死!
于是一餐飯畢,復又將中醫仔細送走,方才回到房中。
恰逢那大床上傳來些微的動靜,吳清之移步上前,但見遲榕嗷嗚嗷嗚的打著呵欠,揉著眼睛爬了起來。
遲榕睡眼惺忪,卻只覺得渾身幾乎散架,衣著亦是汗濕了大半。
她轉轉脖子,伸伸胳膊,骨頭酸乏得厲害。
“遲榕,可還有那里不適?”
吳清之強打著精神,柔聲問道。
誰料,遲榕卻將他眼中的血絲看得真切,于是答也不答,直撲進吳清之的懷里。
她緊抓著吳清之的衣角,絕不松手,顯出萬分憐人的模樣。
“怎么了,莫不是心里委屈,”吳清之任由遲榕抱著,只將五指探入遲榕亂糟糟的發中,一遍又一遍的梳捋著,“遲榕,都是我不好,不該拋下你。”
遲榕哼唧一聲,噘嘴道:“我抱抱你,是我對你的獎勵,獎勵你通宵照顧我。”
吳清之當即失笑。
正是此時,門上傳來幾聲輕敲。
遲榕本是無動于衷的,非要掛在吳清之的身上不可,誰曾料,門外之人理一理嗓子,卻是管家畢恭畢敬道:“外頭來了信,是給少夫人的。”
遲榕立刻撒了手。
于是應了門,管家遂奉上一枚牛皮紙信封。
吳清之瞥了一眼,但見這信封外皮光裸,毫無來源與落款,是一封私信。
“信是誰送來的?”
管家道:“早晨來了個小廝,只說是負責遞話的,不曾留下家門。”
吳清之不再多言,只吩咐管家預備好洗澡水,遂揮手將人遣下。
遲榕捏了捏信封,里面像是藏了些折紙在內的,有幾分厚實。
“這一大清早的會是誰寄信給我呀!”
遲榕一面說著,一面飛快的撕了封口。
探眼望去,信封內疊有數張紙幣,更附白色小字條一張,上書娟娟黑字一行。
綠裙美矣,我心悅之,請允買下。
遲榕緊了緊眉頭,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是彭一茹。”
她并未向吳清之探問彭一茹的現況,只攥緊了那一小疊紙幣。
如此,便是兩不相欠,大概此生再也無緣了。
遲榕沉默片刻,終是將那紙條揉作一團,丟入廢紙簍中。
于是落落的起了身,毫不拖泥帶水,直進了盥洗室中梳洗。
遲榕昨夜發了一身的汗,如今跑了澡,換過干爽的衣服,只覺得通身舒爽。
吳清之體恤,怕遲榕一冷一熱的再受風寒,于是教管家另煮一桌清甜的早茶,送入房中來用。
桌上氣氛要比平時更曖昧些。
管家只一眼,便瞧出了其中因果,于是悄然退下,不作打擾。
往日,乃是遲榕最為話癆,飯桌上要問東問西,工作和娛樂,以及廚子的手藝,知無不言,言無不知。
而今,卻是輪到她住了嘴,只由吳清之對她百般開腔,筷子更是一刻不止,非要將飯碗填滿才算罷休。
遲榕不敢言,乃是因為昨夜的告白,她為自己的大膽而感到羞赧萬分。
可那廂,吳清之卻對此大為受用,雖仍是守禮為上,但心里總是有了念想。
于是肉麻兮兮的眉來眼去,飲茶罷,這才討論起那鋼筆之事。
遲榕癟著嘴,顯得有些悶悶不樂:“你送我的禮物,我沒愛惜住,也不知道能不能補配件。”
吳清之安慰道:“既是定做的,總會有辦法。”
遲榕哀嘆:“還是第一手的意義最非凡!實在是可惜了,這么好看的鋼筆,竟然廢在了金老板的身上,晦氣。”
此刻,他二人正靠坐在一起,遲榕來回把玩著吳清之的那支鋼筆,意興闌珊。
她忽的想起,前不久時,工作日的午間,幾位男同事在飯桌上侃侃,談論著手表的檔次。
遲榕腦筋一轉,當即拽過吳清之的胳膊,在他腕內歪歪扭扭的畫下一只手表。
“等我多發幾回工資,攢夠了錢,也給你買一塊手表,算我送你的禮物。”
吳清之淺笑,但見那黑藍色的墨水沁入皮膚肌理,逐漸模糊。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圖案,似乎在那孩提時代,他也經歷過這般溫馨的場景。
“遲榕,我大約有辦法了。”吳清之倏的開口,低語道,“我們……一道去看我父親罷?”
作者有話說
姐妹們,113、114兩章改過了哦,如果沒有看新改的可能會覺得奇怪,可以倒回去看看新劇情。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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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