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不請自來第132章不請自來→:誰人不盼求仁得仁,然,比起快活的話本,旁人卻更愛看眾叛親離的慘劇。
不過區區一日,馮曉曼賣掉粉鉆討生存,已然成為岳安城中最大的飯后談資。
新聞之中,只將故事講得跌宕起伏,只道是這粉鉆被馮曉曼抵給了一家錢莊換錢,曾經拍至天價的鉆戒,如今只換得三百大洋爾。
粗算一遍,不過是工薪階層數個月的工資,雖不至于淪為街邊可撿的便宜,卻也不再是拿不出手的款子了。
要知道,這枚粉鉆,曾經乃是高高在上、萬眾矚目、有市無價的,就連許多貴婦,亦是不敢肖想的。
如今,仿佛是大夢初醒一般,杜十娘不再,百寶箱亦不再。
然,遲榕對此,卻是素來無甚興趣的。
此時此刻,遲榕正鉚足了精力工作,勢要獨當一面,與君分憂。
眼下,賑災物資交付的時間愈發臨近,那廂,曹老板卻還是不肯服軟,按矩交出貨品。
然,但見吳清之竟是閑庭信步,只作出泰然自若的模樣,遲榕非但心中有疑,更是再也坐不住了。
她的腦子里,自然沒有什么科班學得的漂亮辦法,卻有著從遲二爺那處耳濡目染看會的諸般套路。
倒爺的套路,簡單且直白。
兩人賣貨,自然選價低者,若是唯一人賣貨,便是坐地起價。
然,此舉雖能救火,填補賬目,卻是萬萬不得通行的。
這批皮料,是救民于水火的用物,怎能單單只作盈利的打算。
遲榕正是心憂著,誰料,吳清之卻笑盈盈的說:“遲榕,不急。我說過,我會讓曹老板心甘情愿的交貨。”
他優美纖長的手指執著筆,信手點在臺歷上,圈了圈日期,又道,“總不會超過這幾日了罷。倒時候曹老板交貨,還要請你點貨呢。”
遲榕聞言,只得乖順的點一點頭。
吳清之見她如此努力的模樣,心中動容之余,更生情愫。
于是捧起遲榕的臉,捏了又捏,最終落下一吻,烙在眉心。
一吻罷,吳清之仍是深望著遲榕,默然片刻,卻忽的開口道:“對了,遲榕,我明日一早,不能與你同行了。”
“不和我一起你要和誰一起?”
吳清之失笑:“夫人好大的醋勁,竟是對我這般嚴防死守!為夫甚是心悅!”
遲榕聽罷他的調笑,只得佯裝兇惡的哈了他一聲。
吳清之掩面微笑,方才說道:“明日帥府有邀,要談一談岳安大商會的事情,我與張先生都要去。”
遲榕眨巴眨巴眼睛:“帥府附近有一家點心鋪子,有一種玫瑰餡兒的小餅好好吃,記得多買點帶回來。”
“依你。”
翌日,吳清之打理好著裝,更由遲榕系過領帶,方才去往帥府。
只道是今日大約要開一整天的會議,關乎遲榕的早晚接送,只得請管家操心。
吳清之既已去罷,遲榕便乘上管家駕駛的車子,駛向商行。
整個早晨,遲榕一直長伏于案前作業,只待正午時分,辦公室的電話終于響起。
遲榕興高采烈的接起來,然,對面說話的人卻不是吳清之。
遂問道:“請問您是哪位,有何事情?”
電話的那頭,是一道沙啞老沉的聲音:“吾乃曹文憲!我打的是貨管辦公室的電話,自然是來交貨的。”
遲榕心中略微一驚,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是那又臭又硬的曹老板主動來電!
然,細細想來,卻算不得是意料之外。
畢竟吳清之早已叮囑過,那曹老板對他,始終是不敢不從的。
遲榕于是禮貌的應下,復又說道:“曹老板,您這筆單子數目大,須得上門點貨。不如這樣,您稍等一下,我乘車隨后就到曹家的作坊。”
誰料,曹老板卻是笑道:“不必,我已派人來接你!前些時候教少東家等得急,總不好意思再讓行里勞神!”
如此這般,便是掛了電話。
遲榕只覺得,此人客氣得有些假情假意,卻又不得不從。
今日吳清之不在,蔣孟光與蔣興光作為秘書,自要陪同赴邀。xǐυmь.℃òm
最親近的人不在身邊,遲榕的心中雖是空落落的,可卻仍不忘記吳清之的叮囑。
近日,若有公出事務,千萬千萬要支會與他。
于是復又找來電話冊子,直翻了數頁,找到帥府的號碼,撥了過去。
忙音數聲響過,終有一男子接起,遲榕講明來意,請求吳清之聽電話,卻被那男子回絕。
“此次會議事關重大,大帥囑咐過,不得切斷打擾,若有什么事情我可代為轉達。”
遲榕語滯片刻,卻只能皺皺眉頭,順了帥府的規矩。
吳清之非要她支會,想必是近日會有風險難關。
然,今日行內沒有主事的人物坐鎮,遲榕把諸位同事在心中過了一遭,最終想到了前臺的女侍小楊。
遂開了口,請傳話,道:“請您告訴吳清之,就說遲榕如果公出,就是跟曹家的伙計去了作坊點貨,細枝末節可問前臺女侍小楊。”
話畢,便是連聲謝過,切斷了電話。
遲榕簡單收拾了一番,仔細揣好鋼筆與小皮本子,踏踏踏的下樓去罷,但見前臺已然守著兩位布衣男子。
小楊扭頭過來,喚道:“遲榕,你來的正好,這兩位是曹家的伙計,是曹老板派來接你點貨的。”
遲榕點點頭,先是對那二人賠了笑臉,道一聲久等,方才拉過小楊,藏到走廊拐角。
“小楊,是他們自稱曹家伙計,還是你認得他們是曹家伙計?”
小楊笑說:“這是什么話呀!那兩人本來就是曹家伙計,大家都認識他們,你來的晚,沒見過是正常的。”
遲榕偷偷探眼望去,卻見那二人面色生冷,顯得十分兇惡。
遲榕心中仍有幾分忐忑,于是嚴肅道:“小楊,你把這兩個人的名字記下來,我現在公出,要是超過三個小時還不回來,你就打電話到帥府,找吳清之聽電話,把事情告訴他!”
小楊看著遲榕,微笑著點一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看緊時間的。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曹老板雖然和咱們少東家關系不好,但又不會做什么,這眾目睽睽的,你公出,大家都替你盯著他們。”
遲榕感激的握了握她的手。
許是等得有些久了,前臺那二人終于不耐煩的催促道:“吳太太,可以走否?”
遲榕走過去,語氣有些不悅:“莫不是曹老板教你們的稱呼?工作時間叫我遲榕就可以。”
那二人于是敷衍的冷笑一聲。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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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